第139章你配不上樓上的好東西

  「三好姑娘，這是咱們安家的鋪子，天水碧在這裡有賣。」

  安管家的話打斷了三好的思緒，她抬頭望去，龍飛鳳舞的傾城二字懸在門口上方，這名字，還真是叫人意外呢。傾城多用來形容美人兒，這會兒卻用來做了鋪子的名字，不知道是出自誰之手。

  下了軟轎，隨了安管家進了鋪子，三好這才發現，這不光是賣布料的鋪子，還是兼賣成衣。

  有風姿綽約的婦人迎了上來，對安管家很是恭敬。

  「我奉咱們大爺之命，帶三好姑娘出來轉轉，柳三娘，你務必要打點的姑娘滿意。」安管家神色淡然的開口。

  聽了他這話，那柳三娘看向三好的目光多了幾分恭敬，也沒有招呼鋪子裡的夥計上前，竟是要親自服務於她。

  安管家得安珩看重，他到安家的鋪子，接待他的自然是鋪子的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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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想到，安家的鋪子裡頭竟是用的女人做掌柜，倒是開放的很，鎮上並無女子做掌柜的例子，故而三好心中還是有幾分詫異的。這鋪子從外頭看不大，進來之後，卻極為寬敞，且在一側有樓梯，想必是有二樓存在的。

  「不知三好姑娘想要看布料還是看成衣？」柳三娘嘴角帶了淡淡的笑容，和顏悅色的問道。

  「我想看天水碧，聽聞這布料極為好看，我好奇的很。」三好略有些靦腆的回道。

  「姑娘隨我來。」柳三娘蓮步輕移，往樓梯口處走，「天水碧貴重，這一樓不曾擺放。」

  原本被各種綾羅綢緞迷的暈頭轉向的劉翠桃聽到了柳三娘的話，一提裙角就趕緊追了上去，「柳三娘，你還不知道我是誰吧？我姑姑是大爺最寵愛的女人，肚子裡懷了安府的子嗣。姑姑怕我在府裡頭悶著，今兒打發了我出來逛逛，我對那天水碧也極為感興趣。」

  柳三娘眉頭一皺，這姑娘真是不知羞恥，好人家的姑娘極為不願做妾的，可這姑娘話里話外她姑姑做妾室是很風光的事兒，還特意大聲說了出來，生怕別人聽不到似的，為妾得了主子的寵愛，日子是過的不錯，可終究是上不了台面的……物件。

  是的，為妾者也是奴，身為奴，主人喜歡的時候，可以風光無兩，主人不喜歡的時候，棄之敝履。

  柳三娘倒也沒有直接拒絕劉翠桃的要求，她扭頭用詢問的眼神看了安管家一眼，安管家微微搖頭，那意思便是叫自己不用理會這女子。

  「抱歉了這位姑娘，咱們二樓擺放的都是貴重的布匹，且二樓有不少貴人在選料子，你上去多有不便。一樓的布匹跟成衣就很襯姑娘了，你還是留在一樓挑選吧。」

  柳三娘身側三好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兒，這柳三娘還真是個有趣的人呢。這話完全都沒有拿劉翠桃當回事兒，就差直接說你配不上樓上的好東西了。

  劉翠桃羞憤的漲紅了臉，「你，你，你，你不過是安家鋪子的小小的掌柜，你有什麼資格這麼對我說話？你可知道，我是什麼身份？」

  柳三娘點點頭，「知道呀，你剛才不是說了嗎，你是我們安府大爺受寵的姨娘的侄女。」

  「那你還敢用這樣的態度對我？」

  「哪樣的態度？」柳三娘挑眉，臉上儘是鄙夷之色，「我是這傾城的掌柜的，平日裡直接受命於大爺，大爺沒有特別交代要我接待你，我為何要上趕著給自己攬事兒？」

  「那她憑什麼能去二樓？」

  「這位姑娘，你怕是腦袋不太好用吧？難不成你剛才沒有聽到安管家說的？是大爺交代了，要好生服侍三好姑娘。」柳三娘嗤笑，鄙夷的說道。

  「她，她不過是個鄉下丫頭……」劉翠桃喃喃說道。

  「大爺吩咐過的，別說三好姑娘是來自鄉下，便是她身為乞兒，我柳三娘也會竭盡全力的服侍的。」柳三娘嚴肅的說道，「這位姑娘若是執意想到二樓，也不是不可，在咱們傾城花費的銀兩足夠兩千兩，即可上這二樓，我柳三娘保管好好服侍你。」

  別說兩千兩了，便是兩百兩她都沒有。

  這一樓的布料跟衣裳已經足夠好看了，劉翠桃很滿意。只在一樓逛，劉翠桃也沒有什麼意見，可偏偏三好能上二樓，還是掌柜的親自招待著，而她卻被嘲諷沒有資格上這二樓，劉翠桃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恨不得打砸一番發泄出來才好。

  迎秋趕緊拽住劉翠桃，低聲在她耳旁說了幾句，劉翠桃的臉色這才慢慢恢復如常，恨恨的瞪了三好一眼，這才又挑起這一樓的布料來。

  迎秋深深呼了口氣，還好這劉翠桃聽勸，若是不聽勸，在這裡鬧騰起來，她怕是連回安府的機會都沒了。她被劉如意給了劉翠桃，到時候她自是會被一同趕出安府的。因為這個，所以她不得不勸了劉翠桃幾句。

  三好隨了柳三娘上了二樓，心中驚呼，面上卻是不顯。

  柳三娘瞧著她那淡然的樣子，不由的對她多了幾分好感。

  二樓布置得極為奢華，但並不見任何布匹跟成衣。

  柳三娘領三好推開一間屋子的門，比之外頭的奢華，這屋子裡頭精緻的很。

  屏風字畫書案。

  圓桌點心茶水。

  除此之外還有兩株開的正盛的芍藥，現在已是八月末，按理來說芍藥的花期已經過了許久，可兩株芍藥又是綻放的肆意，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手段。

  靠近北牆則是一溜兒的櫃檯，上頭擺滿了各種料子。

  柳三娘指著其中一匹天藍色的布匹道，「三好姑娘，這便是天水碧。」

  撫上去光滑冰涼，觸感極為舒適。可除此之外，並不見什麼特殊之處。可這天水碧又極為有名氣，單只是眼前所見，怕是不負盛名吧。

  柳三娘自是看透了三好的疑惑，她雙手執起那天水碧，雙臂用力一抖，捲起的布料就在三好眼前展開——

  最淡的藍色幾近於白，整塊布料是從淡藍到純粹的藍。

  漸變的顏色，實在太過罕見了，這樣的料子若是做成長裙，走動之間豈不是就跟踏在海浪之上？這料子觸感冰涼，又極為有垂感。果然是好東西啊。

  「這一匹天水碧價值千兩。」柳三娘輕描淡寫的說道。

  一匹布價值千兩。

  三好便是再淡定也把持不住了，小嘴微張，一臉驚愕。一匹布有十丈，做式樣最簡單的襖裙，做十套就需要精打細算了。天水碧這樣的布料，自是不能做那種樣式的，那些個八幅十二幅的裙子用料極費，算上上衣以及外衫跟腰封等，這一匹布頂天能做出兩身來？也就是說，一身衣裳價值五百兩？

  她所有的銀子加起來，買這麼一身衣裳，就能見底了。

  富人的世界她不懂啊。

  「金蠶絲性涼，故而這天水碧觸感冰涼，加之料子極薄又透氣，大戶人家的夫人跟小姐們非常喜歡用天水碧做夏衫。」柳三娘輕言細語的講給三好聽，「雖說叫天水碧，可也不是只有碧色，因為初時染出來是碧色，顧才起了天水碧的名字。」

  在柳三娘的介紹下，三好還看到了正紅漸變的嫩綠漸變的還有如桃花顏色漸變的等等的各種天水碧，無一不好看。

  除此之外還有幾近透明的煙羅紗。

  柳三娘介紹，這煙羅紗多是用來做外衫的，再普通的衣衫，外頭罩一件煙羅紗的外衫都會叫人覺得好看上幾分，那種朦朧的美著實叫人喜歡。

  各種提花，各種布料，真是叫人大開眼界。

  書案上放了幾本厚厚的書冊，三好隨意翻開，只見每一頁上畫的都是各樣的成衣。

  「這都是咱們安家的繡娘們做出來的樣式，大爺找了畫師畫成畫冊，以供客人挑選。」柳三娘解釋道。

  三好心中是滿滿的震驚，這安家成為郴州數一的富商並非是偶然，而是必然。

  從種種細節來看，安珩真是了不得的人，便是這些不是他想出來的，那也證明他是個厲害的商人，手底下能籠絡到這麼多能人。

  這屋子裡所有的東西都看了，柳三娘也介紹了，又得知二樓雖有不少雅間，可每一間的布料都一樣，三好便提出要下樓。

  柳三娘愕然，這姑娘看了一圈兒，難不成只是看嗎？

  她下意識的問出口，「三好姑娘，你不選幾塊布料嗎？」

  三好擺手，「這些雖然好看，可並不適合我，我不過是個鄉下的丫頭，穿著這些上等的布料製成的衣裳，別人不會覺得好看，只會覺得不倫不類，何況，平日裡忙活的時候穿這樣的衣裳也實在不便。今兒能一飽眼福就已經很滿足了，多謝三娘的講解。」

  不卑不亢不慕虛榮，不被繁華迷眼，這姑娘的心性十分堅韌，柳三娘這會兒對三好更是高看了幾分。

  三好在這二樓待了許久，樓下的劉翠桃都把一樓的布料看遍了。

  正百無聊賴的坐在供客人休息的公共區吃茶呢，見三好空著手跟留在柳三娘身後下樓，不由的樂了，感情她看了一圈兒什麼都沒有得到啊。

  她倒是白白嫉恨了呢。

  郴州出產布匹，質量上乘，花色好看又便宜，家中雖然有不少安府送去的布料，可她還決定給家中的各位各選一身做衣裳的布料。他們都在鄉下，她選的自是舒適又結實的細棉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