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不能落後於他

  包昱穆記得的自己五歲的時候偶爾一次經過學堂，聽見裡面教書的夫子給學生們講《三字經》，就那一次，他心底就萌生了要去學堂的念頭，可惜上學堂不是買大白菜，他爹每日裡辛勤賣包子，一年不吃不喝，也只能供他上半年的學堂，所以他這個念頭一直到他八歲還沒實現。

  束脩一年比一年高，他爹每年存下的銀子卻越來越少，關於上學堂的事兒，包昱穆現在只是說說而已。便是現在因為灌湯包包子鋪賺的比較多了，他也不覺得自己能上學堂。他爹那人，他還是很清楚的，這會兒答應了把他上學堂放在第一位，可回頭有人上他家哭訴一番日子多難過，他爹肯定會拿了辛苦攢下來的錢借給人家。

  這借，基本上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不是他小小年紀心腸狠硬，不願意幫助人。他只是覺得，幫助人也要分對象。有一種人就是吃准你善良，吃准你好說話，所以一次一次的尋求幫助。他真的那麼需要幫助嗎？不，不是的，事實上他就是習慣了不勞而獲，習慣了別人的幫助。

  他爹這樣的性子不改變，便是賺再多都無濟於事的。

  包昱穆這次跑來找三好，就是因為他爹又犯了幫助人的病，他勸說無果，一氣之下丟下幾句去找師傅就跑了。

  現在看來，來找師傅是非常正確的選擇。

  果然，人不可貌相，誰能想到，一個鄉下的姑娘居然這麼有本事？

  包昱穆覺得，短短這幾天就能叫李瑞寫一手好字，都是三好的本事。

  包昱穆向來是個十分理性的人，對自己的一切都很有規劃，現在讀書認字的機會就在眼前，他怎麼會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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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好被包昱穆纏的無奈，只得應下了叫他以後跟李瑞一起學習。

  包昱穆喜笑顏開，「筆墨紙硯我回去跟我爹說叫他給我買，束脩師傅也別忘了給他要，不然那些錢，全都有去無回，打了水漂了。」

  包昱穆巴拉巴拉的把最近他爹又幫助了什麼人，而受幫助的人背后里說他爹人傻錢多，諸如此類的事兒人，全都講給了三好聽。

  包大成如此，三好也是沒有辦法。

  有些人的天性就是聖母，寧願犧牲自己都要幫助別人的聖母。

  倒不是說這人品性懷，可絕對是不討喜的品性，反正三好覺得她對這樣的人是喜歡不起來的。

  在她看來，保證自己的生活品質的前提下，有餘力再做善良的人沒問題，若是連自己的生活品質都保證不了，去特麼的做好人……

  「好，回頭我跟你爹說，束脩叫他一月一給，這不用一下子拿出一年的，他應該能拿的出來，就每月十五吧，叫他準時送錢過來。」三好想了想說道：「至於筆墨紙硯，你叫我一聲師傅，這些東西便算我身上。給你們習字的也不是什麼好紙好磨，都是書香閣裁壞了的紙張，很便宜。」

  包昱穆很認真的道了謝，小臉紅撲撲的，眼睛裡流淌的都是喜悅。

  晚上的時候，葛遇白過來拿晚飯，瞧見家裡又多了個小傢伙，有些詫異。

  三好三言兩語就把如何多了這麼個徒弟、徒弟如何跑來的事兒說給他聽。

  葛遇白聽的認真，末了，道：「三好，我們什麼時候也吃灌湯包？」

  三好啞然。

  所以他的側重點不是她多了個徒弟，而是在灌湯包上嗎？

  三好覺得自己要被打敗了，這一個兩個的，都不跟自己在一個頻道上呀。

  默默給葛遇白裝好飯，三好道：「湯是豬皮熬出來的，要有豬皮。」

  葛遇白點點頭，「野豬皮也可以嗎？」

  三好覺得家豬皮跟野豬皮沒什麼區別，都是豬皮，大約是可以的，她悶悶的點點頭，「可以的。」

  葛遇白把話記在心裡，山裡有野豬，不過野豬兇猛，他一般不去惹它們，現在為了吃的，也只能犧牲它們了。再一個，三好家裡又多了一張嘴，肉總不能給缺了。他也沒什麼本事，就是打獵比常人厲害了點兒。

  這個精壯的少年看著跟師傅的關係很好呢，怪不得剛才師傅跟李瑞做了那麼多飯，他心裡嘀咕，吃不完該浪費了，原來飯還有被人的份。

  葛遇白走的時候，喊了李瑞一聲，叫他明兒早別忘了，聽的包昱穆蠢蠢欲動的，很想知道是什麼事兒。

  可他跟這少年不熟悉，李瑞又總是一副臭屁的樣子，小師叔顯然跟李瑞是一夥兒的，想來想去，也只能問師傅了。

  瞅了個空兒，包昱穆很小聲的問三好，他們早晨要求做什麼。

  又不是什麼不可告人的事兒，三好自是沒有瞞著包昱穆。

  進山，打獵。

  這兩個詞兒對男孩子有致命的吸引力。

  先不說打獵能有肉吃，就捕獵的過程就很熱血了，男孩子都想嘗試一下，而且捕獲到獵物之後，很有成就感的。

  包昱穆心裡立馬有了法子，那少年不是想吃灌湯包嗎？到時候他幫師傅一起，他們包家好幾代都是包包子的，雖然他一心想要讀書，可家傳的手藝沒有丟，包包子他認為他肯定不會比師傅差，借著灌湯包跟那少年打好關係，是不是到時候他也能跟著進山打獵了？

  心中有了打算，包昱穆也不去羨慕李瑞了，他覺得，他肯定也可以進山的，不過是略晚一點兒而已。

  李瑞五好李汐三個，吃了飯，圍著院子轉了幾圈兒消食之後就開始打每日例行的五禽戲。

  一招一式，有板有眼的，讓包昱穆剛剛按下的羨慕又冒了出來。

  真威風。

  這一次，沒用包昱穆琢磨怎麼才能學，三好就主動教他。

  包昱穆很激動，學的很認真，看三好打了一遍，就打的有模有樣的。

  平常李瑞只打一遍的，今兒一遍完了之後，又打了一遍，越發的認真起來。

  包昱穆瞧了，心裡不服輸的勁兒起來了，打的更用心了，有不太明白的地方，直接就問三好。

  他聽學堂的夫子說過，要不恥下問，不可不懂裝懂。他有師傅在身邊，自然要好好把握機會。

  三好哪兒能看不出來兩小只是在暗中較勁兒？她有些發愁，這兩個睡一個屋子真的沒有問題嗎？半夜會不會因為搶被子打起來？看來趕明兒就要趕緊給小包子把被褥給弄來。家裡頭的現成的布料有，回頭去彈點兒棉花來，請李嬋幫忙縫起來就成，縫被子倒不是很難，她也能幫幫忙的。

  五好跟李汐兩個馬馬虎虎打了一遍，就纏著三好做蔥香烙餅。

  這是給葛遇白還有李瑞兩個明兒進山帶著的，晚上烙好了，明兒一早李瑞只需升火熱鍋，在鍋里轉一圈兒，就跟現烙的差不多，再帶幾塊肉乾兒，帶一葫蘆水，這吃的喝的連帶就頭（方言，就著吃飯下飯的簡單菜餚）也有了。

  李瑞跟包子兩個都不記得反覆打了幾遍五禽戲了，兩人到最後，氣喘吁吁，大汗淋漓，聞著廚房飄出來的香味兒，肚子竟是咕咕咕的又叫了起來。

  才吃了晚飯不到一個時辰，他們居然又餓了。

  兩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很多人家都是不吃晚飯，或者晚飯只吃稀的，他們倒好，晚飯吃了不少，又胡鬧的都消化了，這要平白浪費多少糧食？

  三好可是沒有這種想法，兩人肚子叫的聲音很大，她在廚房裡都聽到了。她心裡頭感慨，小子就是胃口好，消化好，這才多一會兒就餓了？以後是不是要考慮每天晚上都給他們來一頓加餐？

  李瑞還有包子兩人，忸忸怩怩的不肯進廚房吃東西，可飢餓的感覺不怎麼好，兩人最終還是沒有抵禦住食物的誘惑，一人吃了看兩個香氣撲鼻的燒餅並一塊風乾肉。

  三好抓了一把從她師傅徐郎中那裡要來的野山楂干，扔在瓦罐里煮了一瓦罐山楂湯，煮好了之後放了點兒蔗糖進去，攪拌均勻，給幾個小的一人分了一碗。兩個丫頭還好，吃飯細嚼慢咽的，又吃的適量，可兩個小子，連吃飯都要比誰吃的快，狼吞虎咽的，咬一口，嚼兩下就吞下去了，要是不喝點兒山楂水，半夜裡肯定會肚子疼的。

  山楂水放涼一些，酸酸甜甜的，味道格外好。

  滿滿一瓦罐，三好一口都沒撈上，就被他們喝完了。

  酸酸甜甜的東西小孩子都喜歡喝，日子一天天熱起來，三好心裡突然就冒出了一個主意，劉家村靠官道，每日裡來往的人不少，若是擺個茶水攤子，生意應該不錯。雖然這路上也有茶水灘，可賣的都是石竹茶，大家喝了多年，都喝膩了。再一個，石竹茶雖好，可熱天解暑效果很一般呢。熬了酸梅湯放涼賣，解暑又好喝，肯定受歡迎的。

  這事兒很可行，她要好好琢磨下。

  等小的都回屋躺下之後，三好檢查了院門是否拴好，也回屋躺下了。

  早晨起來之後，一出屋子，就聞見了香味兒，除了有燒餅的香味兒之外，還有青瓜的鮮味兒。

  進了廚房，包子咧嘴笑的歡快，「師傅，您的洗漱水我已經打好了，放在井邊的架子上，你喊了小師叔還有嬋姨還有汐兒妹妹起來吃飯吧，我熱了您昨晚兒烙的燒餅，菜園裡摘了青瓜剁了泡好的肉乾做了燙麵的包子，還熬了米粥，切了鹹菜絲。」

  說完，包子仰著臉，一副求表揚的樣子。

  昨晚睡覺的時候李瑞跟他炫耀師傅很喜歡吃他做的飯菜，那他自然不能落後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