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豬可沒有這麼好的待遇

  「謝謝祖父。我跟五好都吃過了，晚上吃太多，容易積食。」三好淡淡的道，「你們慢慢吃，我們兩個先回房了。」

  飯桌上的氣氛不復之前那般和諧。

  劉迎貴摸出菸袋，吧嗒吧嗒的抽了起來，眼神晦暗，不知道在想什麼。

  劉銀釵撅著嘴，一臉不願。

  蘭氏則是陰沉著臉，心裡頭把王氏還有三好罵了個體無完膚。

  劉德強心裡本就裝了事兒，加上小年正好坐在他邊上，有些坐立不安。

  趙小年起身分別給劉迎貴還有蘭氏盛了湯，狀似無意的道：「三哥三嫂這般匆忙的搬走，都是為了給小年倒騰地方，小年心裡過意不去，便私下裡貼補了一點兒銀錢給三嫂，好叫她們買點兒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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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氏眼神兒凜冽，心中怒火更盛，「誰叫你給他們銀錢的？王氏那賤蹄子，若不是她鬧騰，你三哥哪兒能鬧著分家？咱們好好一個家，哪兒就至於分開？村里人還不當怎麼笑話咱們家呢！人都說，父母在，不分家，這可倒是好！」

  蘭氏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完全忘了促成這件事兒的就是她。

  若非她對王氏太過苛責狠毒，依著王氏的性子，便是受點兒小委屈，也只會咽到肚子裡。

  有些人就是這樣，永遠都意識不到自己的錯誤，這世上就她一個好人，旁人都是壞的。

  趙小年起身站到蘭氏身旁，輕柔的給她順著後背，「姨母莫要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值當，三哥是個好的，以後他總能想明白的。我也是心疼三哥，才自作主張的給了三嫂五錢銀子。」

  五錢銀子能買不少好東西，這下卻白白便宜了那賤婦。

  還好，這銀子不是從她這兒給出去的。

  「你這孩子，就是心太軟，太好心，別人可不見得能記住你的好。」蘭氏嘆了口氣道，「你的銀錢是用來傍身的，以後莫要如此浪費了。」

  趙小年乖巧的點了點頭，「都聽姨母的，以後小年的銀錢拿來孝敬姨父姨母。」

  蘭氏拍了拍她的手，這件事兒算是揭過去了，不過，蘭氏心裡卻更記恨王氏了，日後總要尋個機會好好的收拾她一番，叫她知道便是分了家，也不能越過她這個做婆婆的去。

  劉德強看向趙小年的眼神十分複雜，他覺得這樣對不起蘇氏，可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內心。

  小年溫柔善良，最難得的是，娘還很喜歡她。

  若是他娶了小年，是不是日子就會過的很順心？他不用每天費盡心思的周旋於兩人之間？

  可還有三好跟五好，她們會怎麼想他這個爹？

  蘇家那邊……

  劉德強只覺得煩惱的很。

  徐徐圖之，叫他慢慢的陷進自己營造的溫柔鄉里出不來，到時候不就水到渠成了嗎？趙小年把劉德強的神色收進眼底，心中如是想。

  飯桌上的氣氛因為趙小年的有心調節，很快就恢復如常了。

  蘭氏瞧著趙小年，是越發滿意起來。

  乖巧聽話，又有眼力勁兒，最主要的是知道討好自己。

  當然，蘭氏最為滿意的地方是她手裡的田產跟銀錢。

  老二是個性子綿軟的，又擔不起事兒的人，兩人只要成了親，那還不是任由自己拿捏？到時候小年再生個一兒半女的，老二的心思還不都在嬌妻愛子身上？蘇氏留下的那兩個丫頭片子，哪兒還會有什麼地位？到時候搓扁揉圓還不是由著自己來？

  晚上的時候，蘭氏就跟劉迎貴說了她的打算。

  「老二先頭的媳婦這才去了多久？不成不成，到時候真是叫人戳斷脊梁骨。」劉迎貴否決了蘭氏的提議。

  蘭氏也沒有跟他爭辯，只心裡暗道，你那兒子早就盯上了小年，到時候行不行的，可不是你這個老子說了算了。這人總有衝動的時候，一衝動，壞了人小年的名聲？這事兒還由得你說不？

  劉迎貴自是不知道蘭氏心中所想，見她沉默不說話，便以為她聽進去自己說的話了，翻轉了身子，不多會兒就響起了呼嚕聲。蘭氏撇了撇嘴角，不多會兒也睡了過去。

  另一廂，劉德強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他心裡亂糟糟的，腦海里揮之不去的是趙小年的身影，那嬌羞的姿態，還有她說想陪著自己過下半輩子的樣子。除此之外，還有語眉流著淚叫自己走的畫面。他該怎麼辦？對了，劉德強眼前一亮，語眉當時讓自己再找個品性好的女人，以後好好過日子。

  小年品性就很好，她又喜歡自己，將來也會對兩個孩子好。

  劉德強猛地坐了起來，恨不得立馬就去跟趙小年表白自己的心意。

  是呀，以前的日子不會再有，可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他要為自己打算，為兩個孩子打算，更是要為小年打算，她一個女子，大膽的表白了自己的心意，他作為男人，更是不可能辜負這番情意了。到時候他要求了娘做主，可不能委屈了小年。

  這般想著，劉德強只覺得心裡跟吃了蜜糖似的，甜滋滋兒，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夢中趙小年那嬌羞的姿態，叫他心神蕩漾，好不快活。

  翌日。

  三好一早就起來了，雖說蘭氏沒有安排她燒飯，可她還是進了廚房。

  二好已經在忙活了，見她進來，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又低頭揉饅頭了。

  三好從鹹菜缸里撈了鹹菜疙瘩出來，切成了細細的均勻的鹹菜絲，打了井水洗了好幾次，嘗嘗鹹淡適中之後才裝了盤兒，略淋了一點兒芝麻油，拌勻了便成了下飯的爽口小菜。

  瞧著二好的饅頭揉的差不多了，三好把鍋里淘了雜糧進去，灶上點火。

  等到鍋里咕嘟咕嘟開了，二好揉好的饅頭也發的差不離了，上過蒸兩刻鐘再燜一刻鐘就好了。

  全程下來，這位堂姐都沒跟自己說話。

  不過眼神兒確實柔和了不少，最初的時候，這位堂姐看自己的眼神兒可是沒有任何波瀾。

  饅頭出鍋之後，劉家的人陸續起來了。

  二好往臉盆里舀了熱水，又去井邊添了涼水，試著溫度適宜了才端著進了上房。

  這是要伺候蘭氏洗臉。

  以前這事兒是蘇氏跟王氏做的。

  後來便是王氏一個人的。

  現在，家裡頭能支使的可不就只有二好了？

  三好有些想不明白，大伯大伯娘那麼多孩子，元好跟四好都很受寵愛，更別說兩個堂哥了，為何偏偏倒了二好這兒，就這麼不上心了？若非知道她是大伯跟大伯娘的孩子，三好都覺得她應該跟自己是親姐妹了，一樣的不受待見。

  飯桌上，劉德清望著只有饅頭稀飯鹹菜的早飯，不樂的甩臉子。

  劉銀釵嘟囔說想吃蒸蛋。

  最寵愛的老閨女跟老兒子不滿意，蘭氏自然也不滿意。

  陰鶩的眼神兒掃了一圈兒，最後定在二好身上。

  「二好，你是不是不滿意祖母每日叫你做的這些活計？」蘭氏頗為嚴厲的開口。

  二好面無表情的道：「沒有什麼不滿意。二好是小輩，伺候長輩理所應當。」

  聽她這麼說，蘭氏點點頭，「你能這麼想是對的，再說了，你有什麼埋怨應該去埋怨你爹娘去。祖母的本意是叫你娘在家伺候的，她身為兒媳婦，在家伺候公婆是天經地義的，是你娘還有你爹非要你在家的。」

  二好微微低頭，不支聲，這下倒是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了。

  蘭氏喋喋不休的又說了一通，二好依舊不支聲，這叫蘭氏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十分不得勁兒。

  劉德清本來就因為劉德山搶了自己二掌柜的活計的事兒而惱著大房呢。

  這會兒瞧著二好這樣子，更是怒火中燒。

  「你不吭聲是什麼意思？嗯？」劉德清有些煩躁的嚷道，「咋？無聲的抗議嗎？就你做的這飯，餵豬呢？」

  正在吃飯的劉迎貴手停在了半空。

  蘭氏嘴裡嚼著的東西不知是應該咽下去還是吐出來。

  吐出來，浪費。

  咽下去？

  她兒子說這是餵豬的。

  其他人也都是一臉尷尬。

  二好抬起頭，很是認真的道：「小叔，咱們家豬可沒有這麼好的待遇，能吃這麼好的東西。還有，做什麼飯是祖母給的食材決定的，而不是我決定的。小叔想吃好的，跟祖母要來了，侄女自然會給您做出來。」

  不卑不亢。

  這性子真叫人喜歡。

  三好越發的覺得這個堂姐有意思了。

  劉德清一臉的憤怒卻沒有地方發。

  侄女的話說的很清楚了，他再接著鬧下去，什麼好結果都得不到，反倒是叫人看笑話。

  可是就這麼認慫？那不是他的性子。

  要不是大哥搶了自己的活計，那這會兒他就是風光無限的二掌柜了。

  吃香的喝辣的，哪兒用的著吃這沒滋沒味兒的飯菜？

  二好是大哥的閨女，替他爹承受點兒怒氣，還點兒債是應該的。

  劉德清把筷子一摔，「不吃了。」

  說完就起身離開了飯桌。

  這還了得？

  這可是蘭氏的眼珠子，心肝肉，不吃飯餓壞了可怎麼整？

  蘭氏望望不急不緩吃著飯的二好，恨不得給她幾個耳刮子，兒子都不吃了，她還熟視無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