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劉德山馬氏的猜測

  天下黑了，去鎮上的馬氏跟王氏才家來。

  馬氏手裡拿了一包藥。

  說是鎮上郎中開的專門治療燙傷的藥粉。

  這麼一包要了八錢銀子。

  瞅著那紙包不過成人拳頭大小，蘭氏覺得肉疼，不過就是燙傷而已。

  想想即將到手的二百兩銀子，她又覺得為了這八錢銀子心疼不值當，以後家裡少不了王氏幹活，權當是付了她幹活的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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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是劉迎貴打發自己帶王氏去鎮上的，可家裡掌管銀子的是蘭氏，回來的時候馬氏心裡一直忐忑，今兒這一頓罵是沒跑了，卻沒有想到蘭氏只是臉色有些難看，並沒有罵人。

  馬氏心裡盛滿了疑惑，不過逃過一場責罵也是好的。

  吃飯的時候蘭氏也沒有再作妖，分發饅頭跟稀粥的時候難得的公平。

  蘭氏還時不時的詢問三好兩姐妹吃飽了沒有，那和顏悅色的樣子，讓馬氏以為自己眼花了。這家裡除了馬氏自己生的兩個閨女之外，家裡的但凡是女人哪個有過這樣好的待遇？她不過是一下晌沒在，這是發生了什麼事兒？看著自家閨女那不太好的臉色，馬氏怎麼也猜測不出發生了什麼事兒。

  吃了飯，馬氏跟以往一樣起身準備回屋。

  蘭氏不咸不淡的開口了：「老大媳婦，吃完飯這飯桌不用收拾嗎？元好，你一直耷拉著臉是給祖母臉色看嗎？我還沒說你呢，手笨的要死，這飯菜做的半點滋味兒都沒有，你心裡是積著怨氣呢？」

  馬氏一驚，聽蘭氏這話，自家閨女這是惹了她不高興了，依著自家閨女的性子，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兒啊。

  馬氏一邊兒看自家閨女，一邊兒開口：「娘，瞧您老說的，我這就是準備收拾飯桌呢，三弟妹傷著了，自然是不能做了，我這當大嫂的還能不體恤她嗎？」元好收到了自家娘親詢問的眼神，一臉的委屈，她什麼也沒做錯呀，在屋裡繡著花呢，就被發落到廚房做飯了。

  蘭氏哼了一聲，沒有再跟馬氏母女倆扯皮，叮囑了三好五好早早歇息之後，招呼著劉銀釵回屋了。

  劉三好權當看不到馬氏眼裡的疑惑，跟五好一塊兒扶著王氏出了廚房。

  進了屋，三好把藥包解開，是研磨成細面的藥粉。跟她所想的一樣，王氏喉嚨的燙傷喝藥劑是不成的，須把藥粉吹到喉嚨，這鎮上的郎中倒是有幾分本事。

  「三嬸兒，您張大嘴巴，我幫您吹藥。」

  王氏臉上有驚奇之色，在鎮上的時候，那郎中交代過，這藥粉不是沖服的，而是要吹到喉頭上的，自己沒說，三好就知道……

  轉念想起三好那揉捏治好了高熱的本事，王氏心下瞭然。

  劉三好自是不知道王氏心中所想，只是熟練認真的給她往喉頭上吹藥。

  「三嬸兒，吹了藥之後半個時辰內不能喝水吃東西。」三好交待王氏。

  便是連這話都跟郎中說的一樣。

  王氏心裡一動，猛地抓住了三好的手，臉上是激動跟期盼的神色，鬧得三好有些不知所措，「三嬸兒，你這是咋了？」

  「三好，吳婆子是不是交了你很多醫術？」王氏哆哆嗦嗦的開口，「你，你能不能給三嬸兒看看，我，我，我能不能有孩子……」

  話說出口，王氏臉色黯然，她這是魔怔了嗎！三好才多大，就算吳婆子教了她醫術，她一個丫頭家，又從來沒有看診過，再加上自己問的是婦人生子的事兒，這不是為難人嗎？

  劉三好心裡鬆了口氣，她還以為怎麼了呢。

  王氏的脈她摸過，虧空厲害，肝氣鬱結，另外許是月事期間受涼厲害，宮寒有些厲害，這些都不是大事兒，養上個一兩年就好了，當然，前提是沒有什麼煩惱事兒。

  可劉家這狀況，王氏這處境，怎麼可能沒有煩惱事兒呢？

  根源上的問題不解決了，就算開始調養身子，也不見得能有效果。

  所以，三好暫時並沒有打算幫王氏調理身子。再一個，但凡占著調養二字，花費都很大，蘭氏怎麼可能拿出銀子來給她不待見的兒媳婦用？不過都是痴心妄想罷了。

  見三好搖頭，王氏笑容苦澀，「是三嬸兒著相了，嚇著你了吧？」

  劉三好抿嘴笑笑，「三嬸兒，你還年輕，凡事都有可能。不過，你自己也要想開了，這心裡通透了，說不準就會有好事兒呢。」

  王氏胡亂點頭，心裡苦澀，一天沒有孩子，她一天通透不了。

  見王氏情緒低落，三好道：「三嬸你好好歇息，我跟五好回屋了。」

  那廂馬氏跟元好二人收拾好桌子，洗涮乾淨碗筷，一身疲憊的回了屋子。

  劉德山這會兒已經在炕上躺著了，見妻女進來，忙開口：「元好，你祖母今兒是怎麼了？」

  家裡的孫女們，元好向來是最得自家老娘的喜愛的，家裡的這些活計除了農忙時候幾乎是不用她沾手的！

  劉元好一臉委屈，嘟著嘴：「爹，我怎麼知道祖母是哪根弦搭錯了？不光叫我做飯，還說我是家裡頭的大姐，以後家裡的活計我都要學著上手，省的將來去了夫家什麼都不會，丟了咱們劉家的臉。我又不是嫁給鄉下的泥腿子，將來那兒用自己動手做這些？娘，你看，柴火把我的手都扎到什麼樣了！」

  越說越委屈，劉元好杏眼裡噙滿了淚水，只要一眨，那淚珠准得滾落。

  她這樣子，可把劉德山跟馬氏心疼壞了。

  「祖母不光叫我幹活，還對三好五好特別親熱。拉著祖母在上房說話，還把老姑去年做的穿了沒幾次的衣裳給了三好，還說她以後都不用做活了。」

  馬氏跟劉德山對視一眼，這不太可能啊。

  依著蘭氏對蘇氏的厭惡程度，劉三好跟劉五好是永遠也不可能在蘭氏這裡得好的。

  這突然的轉變……

  這兩口子人精似的，想的深遠，自然不跟劉元好一樣只看到眼前。

  「元好，今兒家裡來什麼人了嗎？」

  劉元好搖搖頭，「家裡並沒有來人，不過祖母跟老姑出門來。好像就是出門回來之後，就對三好特別親熱了。」

  依著自己對蘭氏的了解，沒有足夠吸引她的好處，她不會放下自己的性子，曲意逢迎的。約莫著是有人給了她足夠的好處，而能保證這好處拿到手的關鍵就是三好，故而她才會熱情以待。

  而依著她對蘇氏的厭惡，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兒，至少，對於劉三好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兒。

  想通這個，馬氏拍了拍元好的手，道：「你也別委屈了，想必這樣的境況持續不了多久，你就忍著點兒，你放心，娘在家，以後你祖母叫你做什麼，娘都能幫著你。」

  同樣想通的還有劉德山，他想的比馬氏還要深一些，三好是劉家的人，老娘不待見她，萬一做出了過分的事兒，事發之後會不會連累到他家兩個哥兒？他們是讀書人，這名聲可是很重要的。想到這兒，劉德山覺得自己有必要跟自家老爹溝通下，萬不能因小失大。

  打發了元好回屋，劉德山跟馬氏一提，馬氏也有些緊張，「你私下好好問問爹，別咱們一心為了劉家好，老太太卻在一旁扯後腿。」

  劉德山點頭，「我辦事兒你還不放心？」

  馬氏嗔了他一眼，「二掌柜那活計？」

  劉德山一臉得意，把手伸進馬氏衣襟里揉-搓起來。

  馬氏嗔道：「你這個冤家。」

  劉德山一邊兒動作，一邊兒道：「德廣大哥一家子這月十五就不回來了，到時候爹跟大伯那邊兒說不得會起爭執，我們得好好盯著點兒。不能鬧得太難看了。」

  馬氏被揉-搓的心猿意馬的，「都是兒子，我就不信爹明目張胆的光偏著老四。當家的你是老大，憑什麼有好活計不先緊著你？」

  「爹歲數大了，難免想事情不周到，咱們自己張羅就行了。」

  單是揉搓，劉德山覺得不盡興，索性把馬氏衣襟全都撩了上去，頭埋在她身前，賣力的吃起來。

  春光一片旖旎滿室自是不提。

  翌日一早。

  天不亮馬氏就在廚房裡忙活起來，這在劉家已經是多年未見的情形了。

  蘭氏起來之後見了，心裡暗暗點頭，家裡頭的媳婦，屬了老大媳婦最機靈了，她原本以為昨晚上老大媳婦能為了元好丫頭的委屈去詢問自己呢，沒成想一直到睡下都沒動靜兒，這一早上不用吩咐就忙活起來。回頭等三好這事兒解決了，給她們娘幾個做身新衣裳也是可以的。

  經過昨天的適應，三好已經能坦然面對蘭氏的熱情了，車到山前必有路，靜觀其變好了。

  劉元好昨夜經過馬氏的開導，臉上的委屈已經收了起來，反正娘在家，祖母安排了活計，有娘帶著二好四好幫忙也累不到自己。只是看著三好那得意的樣子，心裡真不得勁兒，回頭找個機會套套劉銀釵那個蠢貨的話，說不準能問出什麼來呢！

  吃了飯，三好依舊先去王氏屋裡幫忙吹了藥，這才領著五好出門，有這樣的好機會，悶在家裡多浪費？多溜達溜達，了解了解風土人情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