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給春妮送木蛐蛐兒

  「爹娘，你們總拿我跟大姐比，我不依！」劉銀釵一臉不樂意，嘟著嘴進了門。雖然她大姐待她不錯，每次回來都給她帶一些稀罕東西，可她還是不願意聽爹娘說自己不如大姐。

  自己哪兒不如了？長的比大姐好看，又比大姐年輕。

  蘭氏見她進來，就招呼她到自己身邊兒。

  劉迎貴寒著臉，呵斥道：「越發沒有點兒規矩了，我跟你娘說話，你就這麼大大咧咧的闖進來？像什麼樣子？要是你大姐，絕對不會做這麼沒腦子的事兒。」

  劉銀釵還是很怕劉迎貴的，縮了縮脖子，往蘭氏身上靠了靠，小聲嘟囔：「娘，你看爹……」

  剛才劉迎貴說的話蘭氏聽進去幾分，這會兒看著劉銀釵這樣，嘆了口氣，「銀釵，剛才這事兒，你爹說的沒錯，你不是小孩兒了，做事兒要過過腦子。你以後總要出門子的，行事再這麼隨心所欲的，等去了婆家，惹了公婆不高興可怎麼是好？你能繼續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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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什麼，這不是有爹和娘嗎？我還有四個哥哥，兩個侄子還是會念書的，我嫁到誰家，那就是誰家的福氣。」劉銀釵滿不在乎的道，「誰家會傻到跟福氣過不去？要是真欺負我，爹娘你們還能眼睜睜看我被欺負？」

  一個姑娘家說話這般大大咧咧，還這麼不靠譜，蘭氏一下意識到這樣不行，在家享福了舒坦了，將來去了旁人家裡，日子咋過？誰家看得上？以後可得好好拘著點兒她的性子。

  「你瞧瞧，你教的好閨女，満嘴子胡話，叫你們娘倆氣死了。」劉迎貴跺跺腳，索性不理會這娘倆，轉身出了家門。

  閨女這性子也不是一天兩天養成的，強來還得惹的閨女上火，再說強來也不一定有效果，蘭氏就想著慢慢來，總得叫閨女有個適應的過程不是？不過，不管閨女的性子能不能改好了，這多給她準備點兒嫁妝是一定的，她可不想閨女將來嫁人了，手頭緊巴巴的。

  這麼一想，她又心疼起被劉迎貴送走的三十兩銀子，那可是家裡頭好幾年存下的進項呀！現在只能把希望放在老四身上了，他順利的拿到那差事，幾個月給她把銀子賺回來。

  老二老三也能賺點兒錢回來，家裡的雞下蛋賣了也能攢點兒，地裡頭的麥子也快豐收了，到時候也有一筆進項。這麼算了一通，蘭氏心裡才好受了些。再說了，就算這樣，他們家在劉家村過的日子也是拔尖兒的，叫人眼饞的。

  「娘，翠桃她爹娘給她打了一副頭面。」劉銀釵搖著蘭氏的手，一臉艷羨，「翠桃叫我看來，可精緻了！我也想要！」

  一副？

  蘭氏倒吸了口氣，這一副下來可要七八十兩呢。

  劉錦全兩口子咋就這麼捨得？不對，問題不在舍不捨得上，是劉錦全家裡啥時候有這麼些銀子了？

  「她家咋有這麼多銀子？」

  「翠桃說她那個好多年沒有音信的姑回來了，說是過的不錯，給了翠桃爹娘不少銀子。翠桃還說，他爹娘準備去鎮上買個二進的小院子呢！」劉銀釵越發的羨慕起翠桃來，自家什麼時候能去鎮上買院子？

  劉錦全的妹子？蘭氏回憶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當年那個圓臉的小姑娘，離開家的時候十四歲吧？那會兒劉錦全兩口子還沒有生翠桃呢，算下來，十多年了。她記得當時劉家日子艱難，找了人牙子說是送到大戶人家做丫鬟的。不過為了多得幾個錢兒，跟人牙子簽的是死契。

  死契就是賣到誰家就是誰家的人，這會兒咋還能回來？

  「娘，你什麼時候給我也打一副啊！」劉銀釵滿心都是那精緻的頭面，翠桃長得沒自己好看，戴上那麼一副都叫人挪不開眼兒，自己要是戴上了，到時候那人見著自己了肯定會稀罕上自己的。

  家底兒都空了，拿什麼給閨女打頭面？

  可看自家閨女那一臉期待，蘭氏不想叫閨女失望，只得道：「回頭你四哥的月錢，娘攢上一年，保准給你打一副比翠桃的還好看的頭面。」

  一年啊！

  劉銀釵有些失望，可好歹娘沒說不打，一年就一年吧。

  「那娘你可別忘了啊。」

  「娘答應過你的事兒，什麼時候還有沒辦成的嗎？」

  「我就知道娘最好了。」

  得了蘭氏的承諾，劉銀釵心情不錯，跟蘭氏打了聲招呼，出門找劉翠桃去了。

  另一邊兒，三好領著五好到了劉迎堂家。

  先頭五好病著被攆出家門的時候，劉迎堂媳婦也就是她們的五祖母可是拿了不少東西給她們姐倆，這份恩情，三好可是牢牢記在心裡的。在蘇語墨那兒得了幾個小玩意兒，給他們家春妮正好。

  鄭氏在院子裡擇野菜，見三好五好站在門口，招呼她們倆進門。

  「五祖母，我跟五好就不進去了。五好得了個木蛐蛐兒，拿給春妮耍。」

  鄭氏見她們不進門，哪兒還能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心裡感嘆兩個孩子的懂事兒，撣了撣圍裙站起身，過去拉了兩人進門：「咱們不興那些個講究！來，到屋裡來。」

  春妮躺在炕上，臉色有些蒼白，不過見了三好跟五好還是很開心，大大的眼睛裡透著喜悅，招呼五好上炕坐。

  兩個小丫頭有些日子沒有湊在一起玩兒了，這會兒見著了，親熱的很。

  「五祖母，春妮這是咋了？」

  「許是吃壞了肚子，頭兩天拉的厲害，可把我嚇壞了，後來請了郎中，灌了幾碗藥下去，總算是拉的沒有那麼厲害了，這會兒渾身沒勁兒，被我拘在家裡躺著。」

  看小丫頭的精神不錯，臉色雖然蒼白了些，可眼睛清澈，沒有半點兒渾濁，應該就是吃什麼東西不合適造成了，過了這股勁兒就好了。

  「五祖母，我聽我外祖母說，小孩兒拉肚子的話，灶里燒頭蒜，趁熱吃了，再順著肚臍眼逆揉揉肚子，好的快，蒜頭家裡有，要不您試試？」

  鄭氏聽了點點頭，「行，等會兒我就試試。」

  「不用了，祖母，我都好了。」春妮這會兒已經坐起來了，拿著那木蛐蛐兒愛不釋手，臉色都好了幾分。

  小孩子的恢復能力真強，這會兒高興，連帶著病都好了不少。

  「家裡頭還還好吧？原本是想過去幫幫忙的，三好丫頭你也知道，你祖母向來不待見我……」鄭氏看著三好的眼神帶著憐憫，這倆孩子也是個命苦的，就這麼沒了親娘，家裡頭的祖母又是個心眼兒偏的厲害的，這以後日子可怎麼過？雖然說還有個爹，可她們爹還年輕，往後日子還長，難不成還能一直一個人過？等再娶了，哪兒還有這倆丫頭的容身之處？

  「五祖母，家裡頭一切都好，我跟五好去了一趟外祖母家裡，外祖母說以後跟劉家常來常往，怎麼也還是親家。」三好抿嘴笑笑。

  「那就好，有你們外家幫襯著點兒，你祖母那邊兒怎麼也得忌諱一些。」鄭氏替她們倆鬆了口氣，「以後在家裡吃不飽，就來五祖母這兒，總有你們一口吃的。」

  又說了會兒話，三好跟五好從劉迎堂家出來。

  鄭氏是個好人，鄭氏的兒媳婦小鄭氏也是個好人。

  這年頭，好人的日子不好過啊。

  原本劉迎堂家的日子過的也不錯，只看著家裡起的青磚瓦房就知道了。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劉迎堂跟兒子進山採石頭，也不知道怎的，那採石場就塌陷了，兩人被挖出來的時候，連個人樣兒都沒了。爺倆竟是一塊兒沒了！當時小鄭氏還懷著身子，知道這噩耗之後，悲傷過度，孩子沒保住，五個多月的孩子，都成型了，是個帶把的。

  這事兒之後，村里就有人說鄭氏跟小鄭氏倆兒命硬命毒，把家裡的男人都剋死了。這明明是個意外，可傳來傳去全都是兩個女人的錯，不光村里人對她們敬而遠之，便是幾個親兄弟家對她們娘三個也是避之不及。

  兩個悲傷過度的女人，要不是有春妮在，估計她們兩個也得跟著男人去了。

  好歹熬過了那最難過的時候，可日子到底是敗落了。

  小鄭氏壞了身子，一年裡頭倒有半年要吃藥，家裡頭的地一賣再賣的，現在日子過的越發緊巴了。可就這樣，三好五好難過的時候，鄭氏還沒忘了幫襯她們姐倆。

  所以三好說鄭氏是好人，打心眼裡願意跟她們交好。

  兩人往家走的時候，碰上了從翠桃家出來的劉銀釵，雖然不待見她，可人輩份在那兒，三好跟五好喊了聲老姑。

  劉銀釵鼻孔里哼了聲，算是答應了。

  三好不願意跟劉銀釵掰扯，這姑娘是個腦袋不清楚的，嘴裡說出來的話就沒一句中聽，她拉著五好放慢腳步，不跟劉銀釵並排走。

  要是往常，劉銀釵巴不得這樣，可今兒她高興，這人高興了，就願意多說話，有高興的事兒，總得說出來顯擺顯擺不是。

  所以劉銀釵頓住腳步，扭身招呼三好跟五好。

  「三好，瞧見了沒？這樣的好東西你見都沒見過吧？」劉銀釵伸出手腕，露出一個細細的鐲子，做工看著一般，可明晃晃的閃眼，瞅著像是金子的。

  「就你這樣的，一輩子怕也撈不著這麼個好東西，這可是赤金的呢！」劉銀釵一臉炫耀的道，「唉，跟你說這麼多做啥，說了你也不懂，你都這麼大了，連樣首飾都沒有，真可憐。」

  說罷提著裙擺小跑了起來，她要趕緊回家讓蘭氏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