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桃香姑娘

  聽完蘇語墨的回憶。劉三好算是明白了，小舅舅早幾年對這個桃香很有意思的。這麼說吧，不光是小舅舅，村里適齡的小伙兒對這個桃香都很有意思。畢竟人美性子好又勤快能幹，這樣的姑娘，哪個不喜歡？

  桃香姑娘方方面面都很優秀，眼界兒自然也高，給自己定的要求也高。

  這姑娘是個很有自持力的，小伙兒們的各種殷勤都敬而遠之，從來不跟任何一個傳出親近的流言。

  她這般做派，讓村裡的小伙兒們越發的覺得她好，也越發的覺得自個兒配不上人家姑娘了。久而久之，姑娘成了村里小伙兒們心中的白月光，可遠觀不可褻玩焉。

  蘇語墨是個性子倔強的，又遵從自己的內心，喜歡就是喜歡，才不會退縮呢。在所有人都老實的聽家裡安排娶親的時候，他還屁顛屁顛的對桃香姑娘示好。

  要說這桃香姑娘吧，對蘇語墨也算有那麼一點兒不同。

  畢竟，跟別的小伙兒不一樣的是，他是秀才的兒子。

  鄉下人對讀書人都有種莫名的崇敬，蘇語墨占了自己老爹的光，算是被桃香姑娘另眼相看，可人家姑娘也絕對沒有給出什麼有違禮數的承諾。但就是這另眼相看，讓蘇語墨覺得桃香姑娘是中意他的。

  少年心性，眾人受挫他一枝獨秀的時候，自然免不了要炫耀一下。

  

  這樣的舉動，惹怒了桃香姑娘，不說人家姑娘本來就沒有中意的心思，便是有，被這樣一宣揚，那點兒情況還不得煙消雲散？

  「你也不瞧瞧自己的樣子，哪一點兒值當我瞧得上你？若非蘇大伯是秀才，你以為我為什麼高看你一眼？」

  「我王桃香打小就發誓，要做人上人。」

  「我樣樣努力做到最後，你以為我是為了在村里找個後生嗎？」

  「我將來要過的日子，是你們一輩子都過不上的日子。」

  說白了，人家桃香姑娘有志向，有目標，人家努力讓自己優秀，為的是有朝一日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

  原本大家都是一個村兒的，有些話不好說的太傷人，可被蘇語墨一攪合，桃香姑娘很生氣，好在，這姑娘還算是理智，這番話只是約了蘇語墨出來，單獨說的，不然的話，就衝著她這番話，村裡的一眾小伙兒還不得心碎了？當然，這也算是給自己留條後路。

  可蘇語墨的自尊跟驕傲被踐踏的粉碎。

  少年情懷儘是詩，一朝被無情擊破。

  可想而知，蘇語墨心中有多麼憤怒。

  「小舅舅，沒有想到，你還有這樣的過往。」劉三好覺得自己不能笑，一笑的話，小舅舅肯定會暴走的，「不過我覺得人家姑娘也沒有錯啊，人這是目標明確！你因為這件事兒恨上人了？」

  蘇語墨有些不好意思，「最初的時候，憤怒是肯定有的，不過隨著時間流逝，就慢慢淡了，現在我也跟你想的一樣，各人有各人的目標，桃香有那樣的想法沒錯。」

  「可為啥到現在還沒實現目標？」

  「她再優秀，也不過是個鄉下姑娘，哪兒就那麼容易攀上高枝兒？便是有那高枝兒，也是過去做妾的，桃香是個要強的姑娘，再說了，做妾的話，會連累的王家都抬不起頭來的。家裡又不是光她一個姑娘，到時候還不得連累的別的姑娘們的親事？」蘇語墨嘆氣，「這般蹉跎，便到了這個歲數了。」

  「那小舅舅你不做好事兒，收了她？說不得那桃香姑娘對你心存感激，日後你們兩夫妻的小日子和和美美羨煞旁人？」劉三好調皮道。

  蘇語墨瞪了她一眼，「你個小丫頭，還打趣起小舅舅來了？我對桃香的念想，從她說那些話開始，就斷了個乾乾淨淨，再說了，桃香也是個要強的姑娘，想必她也沒有嫁給我的心思，我猜測，是王家嬸子自己的意思。」

  對於蘇語墨的分析，劉三好表示贊同，就跟自家外祖母著急小舅舅的親事一樣，那王家嬸子對於自家閨女的親事想必更著急。所以才會放下身段跟矜持，親自上門吧？畢竟，在古代，說親這樣的事兒，多是男方家裡主動的。

  「小舅舅，我呢，很贊同你的做法，成親可是一輩子的事兒，是你要擔負起一個女人後半輩子的責任。倘若你覺得擔不起這個責任，那可千萬別因為外祖父跟外祖母的逼迫就草草成親，這樣不光對人家姑娘不負責，也是對你自己不負責的。你想啊，假如你聽從了外祖父外祖母的話，娶了一個他們相中的姑娘。回頭你再遇上你喜歡又喜歡你的姑娘怎麼辦？」

  蘇語墨下意識的就要說，自然是跟互相喜歡的人在一起，可轉念一想，若是那樣，自己不就成了負心漢了嗎？把明媒正娶進來的妻子置於何地？她是沒有錯的！可放棄自己喜歡的姑娘嗎？還是讓喜歡的姑娘進門做小？這兩種途徑，都是蘇語墨不能接受的。

  「我知道了，三好。」蘇語墨在這一刻真正的把三好放在一個與自己對等的成年人的位置，否則的話，他又怎麼會把三好說的這番言論聽進心裡？在真正遇到三好說的自己喜歡又喜歡自己的姑娘的時候，蘇語墨尤其感激三好說過的話，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說。

  三好心裡腹誹，也多虧了這兒是鄉下，小舅舅沒有見慣那些個三妻四妾的男人，不然的話，還不得說自己胡說？她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不想自己身邊的男人三妻四妾當作平常，為女性爭取點兒地位吧。

  王家。

  王桃香一臉淡然，可手裡攪著的帕子出賣了她，看的出來，她這會兒是有些緊張的。

  「娘，蘇家嬸子怎麼說的？」王桃香忍不住詢問。

  丁氏盯著自家閨女看了好一會兒，這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段有身段的，又是個手巧的，怎麼就沒人上門說親？丁氏忘了，早兩年，有很多人上門說親的，不過閨女總說不願意這麼早出嫁，他們又覺得閨女是個好的，要配個好後生，慢慢就拖到現在了。

  「娘，你倒是說啊。」王桃香有些焦急。

  「哦哦哦。」丁氏回過神來，「聽著你蘇家嬸兒的意思，自然是極為滿意你的。」

  「那……」

  丁氏自然知道自家閨女的心思，可他們家是女方，這樣的事兒，也就能含蓄的探探對方的口風，說的太白了，豈不是叫蘇家覺得自家閨女嫁不出去，有上趕著的嫌疑？

  「你蘇嬸兒的意思是探探小墨的口風，雖然是兩家做親，可畢竟以後過日子的是你們兩個人，我們都是做娘的，自然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後日子和和美美的。這萬一小墨沒這意思，咱們家剃頭挑子一頭熱，傳出去你還怎麼在人前抬頭？」丁氏道，「不過我覺得這事兒八九不離十，閨女你這人才，十里八村都挑不出第二個來，小墨哪兒有不稀罕的道理？再說小墨歲數也不小了，你蘇嬸兒都叫他愁壞了，說不得用不上明兒，你蘇嬸兒就來找娘合計你們的事兒了。」

  王桃香心裡有些忐忑，不知怎的，她就想起當年蘇語墨一臉憤怒的樣子。

  當年你喜歡我，現在還喜歡嗎？

  王桃香握緊了手裡的帕子，當年我能讓你魂牽夢縈的，現在你自然也逃不出我的掌心，畢竟，她打小就立志要做人上人，過好日子的，可不能錯過機會啊！

  高氏確實沒等到明天就來王家了，她覺得既然兒子暫時沒這個意思，那就要早早把這事兒跟王家說清楚，免得耽擱的時間長了，圖生事端。

  要說丁氏平日裡也是個和善的，這會兒對著高氏卻是和善不起來了。

  笑話，她才去蘇家透露了這意思，下晌高氏就來說他們家蘇語墨暫時不想成親，虧了剛才她還跟閨女說蘇家肯定願意的，一轉身，蘇家就來打臉了。這，這，這！

  看著高氏滿臉歉意，不知怎的，丁氏就覺得高氏是在嘲諷她家閨女嫁不出去，心裡不自覺的就滋生了怒氣。

  躲在屋裡的王桃香見自家老娘模樣不對，急忙走了出來，盈盈一握的小腰微微一彎，給高氏福了福身子，眼眶微紅，輕咬著下唇：「蘇嬸兒，您的意思我們家知道了，原本我總想著在家多陪陪二老儘儘孝心，卻沒有想到反倒是給他們添了這麼多煩惱，是桃香的不是！」

  說完，又深深的給高氏行了個禮。

  多好的姑娘啊，孝順懂事兒，又是個心靈手巧的，她家小墨怎麼……

  原本想著依著蘇語墨的高氏，這會兒見了王桃香，那心思又活絡起來，她也是打小看著桃香長大的，指定不是個孬的，知根知底的，真要結親，肯定是門好親事。

  「是我們家小墨沒這福氣。」高氏嘆氣，心裡卻想著回去了就好好再說說那臭小子，說不準這親事就成了呢。

  丁氏的怒氣被自家閨女出場打斷，消了不少，也不禁有些後怕，剛才要是自己朝高氏發火，可不把兩家的關係鬧僵了？這一個村兒的，有點兒風吹草動的全村都知道，到時候自家閨女的這名聲不就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