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不甘

  楊嵐率先帶著碧月和碧雲前往祖母住的松鶴堂去請安，她到的時候許媽媽已經在西側房的抱廈等著了，親自替楊嵐解下披風，一臉笑容可掬的說道：「郡主來的這樣早，你其他幾個姐妹還沒來，快來進來烤烤火，二月的天早上還正是寒涼的時候，可別受了寒！」一迭聲的交代著吩咐下人們伺候著。

  楊嵐進入堂屋看到羅漢床上坐著的祖母，微微一笑行了個福禮，猶如行雲流水不帶絲毫凝滯，盡顯優雅婉約之氣度，可見平日裡這規矩也是下過一番苦功的。

  口中清脆語調略微上揚含著帶著點點喜悅之意，「孫女給祖母請安，祝願祖母身體安康，福壽延年！」

  老太太瞧著楊嵐的規矩極為出色，不僅暗自讚嘆到底是天家血脈教養是不一般，心中多了幾分喜意，一連聲的招呼著，「好好！快來讓祖母好好看看，可憐見的生下來這麼大我這才見過一面，如今到底是回家了，有什麼不滿意或是不趁心的儘管來告訴祖母，缺人使喚了也只管吭聲就是了，只別委屈了自己才是！紅蓮，去把我給嵐姐的禮物拿來！」

  許媽媽已經捧著一個紫檀木雕花描金的匣子走了過來，一邊打開一邊笑著說道：「老太太昨日裡有些不舒服，臨睡下還特特讓老奴把這個給小主子找了出來，這是老太太的陪嫁，水頭好，說姑娘皮子白淨戴著個最好看了！」一行說一行將裡頭一對紅翡的刻絲鐲子拿出來。

  老太太接過去順手就拉著楊嵐的小手給戴上了，笑著說道：「這是我當姑娘時戴的，如今你帶上正合適呢！」

  楊嵐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紅著小臉，「怎麼好讓祖母破費呢！」

  老太太一臉和善，「長者賜不敢辭，戴著吧！我就喜歡姑娘家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青蔥水嫩我瞧著就高興喜慶！」

  楊嵐這才再次躬身福禮道謝，「孫女謝謝祖母賞賜！」

  正說著話外面傳來一陣嘰嘰喳喳清脆的說話聲音，許媽媽趕緊迎了過去，「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五姑娘來了，快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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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嵐坐在紅木的大高背椅上，昨個二姑娘明玉已經見過面了，今兒特意看看其他幾個姑娘的，倒是想見見母親嘴裡最為嬌蠻的三姑娘，還有庶出四房的兩個姑娘，要說楊家的情況也夠複雜了，嫡出的嫡出，庶出的嫡出，庶出的庶出，還牽扯到老太太的心情和舊事恩怨等等，任誰來當這個家都夠她喝一壺的了。

  這幾個姑娘各有特色，三姑娘一身大紅灑金蝴蝶的短襖，配上淺紅銀線百花八幅湘裙，端是火紅亮眼。

  四姑娘則低調得多，眉眼柔美健康，氣度貞靜和順，一身煙色的杏花撒花窄袖褙子，下身是鵝黃色鑲綢邊襦裙。

  五姑娘低眉順眼略顯懦弱，一身八成新的蔥黃夾襖配柳綠色百褶裙，站在四姑娘一步之後。

  四人進來先後給老太太請安，三姑娘還不等別人行完禮，自己就逕自站了起來跑到老太太跟前，撒嬌，「祖母，你昨日睡得可好，我聽說你昨日身子不爽利，可好了？要不要請太醫？」

  許媽媽端著個黑漆團花雕繪小茶盤，上有白瓷繪五彩花卉小蓋盅依次為幾個姑娘上茶，楊嵐坐在一邊右側椅子端起茶碗輕抿一口，並不插話。

  老太太看了眼楊嵐，摟著三姑娘笑道：「祖母好多了，來這是你六妹妹，這是你二姐姐，三姐姐並四姐姐和五姐姐的，你們也給郡主請個安吧！」

  三姑娘臉上頓時僵了一下，看了眼老太太的臉色，不得不站了起來，很敷衍的行了個福禮，「給靜安郡主請安！」

  「給靜安郡主請安！」幾個姑娘也趕緊給楊嵐請安。

  雖是楊嵐年紀在姐妹中最小，但按照規矩是國禮在前，家禮在後的，楊嵐端坐在椅子上坦然受了姐姐們的禮。隨後立即起身面朝姐妹們襝衽下拜回禮，「妹妹給姐姐們請安！」

  一通忙亂之後這才落座，丫鬟們立即給端上茶果點心，悄聲退了下去。

  三姑娘坐在椅子上臉色有些不好，瞧著楊嵐端坐一邊，身後還有兩個丫鬟身後候著，和她們並不一樣。她們的丫鬟都是要在耳房等著的，並不進屋，怎麼唯獨楊嵐例外。

  這也就算了，只是還不止這一樁呢！頭一樁她的名字都和咱們不一樣，憑什麼她能和哥哥們一樣為單字的，怎麼就她特別呢！

  三姑娘明婉到底年紀小藏不住心事，臉上不免就帶了出來，嬌聲說道：「六妹妹，昨個聽說你們回來了祖母特別高興，枯等了你們一上午，誰知你們竟是到了下午才回來的，祖母受了風這才躺下了。」說罷還睨了楊嵐一眼，下巴微微揚起，眼神倨傲，帶著挑釁的味道。

  楊嵐放下茶盞，唇角露出一抹淺淺的笑，聲音軟糯脆甜，好似完全沒看到三姑娘的眼神，不急不緩的說道：「勞動祖母受累是孫女的不是了，只是按例父親和母親要先進宮請安的，太后娘娘拉著我說了幾句話，這才回來晚了，還請祖母贖罪！」說罷站起身再次躬身請罪。

  老太太笑得極為和善，抬手虛按了按，笑道：「國有國法，自是要先緊著國事來才對，我多等一時半刻有什麼要緊的，你三妹妹不懂也是有的，婉姐可不許在渾說了，沒得要人笑話了。」

  三姑娘噎了一下，扭過頭輕哼了一聲，坐在那裡不說話了。

  氣氛一時有些冷場，楊嵐看著牆角的一尊銅鼎金猊香薰爐，發出裊裊的香菸，微微的出神並不說話，就在大家感覺場面有些尷尬時，就聽見丫鬟報，「大爺長公主，二爺二夫人，三爺三夫人，四爺四夫人來了！」

  侯爺和長公主等人魚貫而入進入堂屋，一時間擠得偌大的堂屋竟顯得噶就起來了。

  眾人先一步給公主請安，長公主一抬手，「免！」因著在家裡她便不用天天擺那個譜。

  侯爺和長公主領頭，挨個給老太太請安，「兒子，媳婦給老太太請安！」

  「兒子，媳婦給老太太請安！」

  「好好！快起來！」老太太笑容可掬的抬手示意叫起。

  侯爺和長公主率先落座，二爺帶著二夫人等再次給侯爺和長公主行禮，「給大哥長公主請安！」

  「給大哥長公主請安！」

  又是一通請安作揖之聲不斷，彼此見過禮後大家這才坐下來說話。

  老太太抬眼問道：「老大你們幾個可用過早餐了？」

  侯爺楊旭笑道：「兒子已經用過了，這就準備去朝上了，等我晚上回來在給母親好好地說說話！」

  老太太微笑點頭，「很是，你們爺們都要上朝，這就趕緊去吧莫耽誤了！我們娘們說說話就很好。」

  因著孫子們六歲起就要去外院讀書，故而一大早就直接讓上學去了，並不讓來回的折騰，下了學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