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二章 開啟，命運之門（十）

  說是喝酒，但我總覺得那女人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好像總是東張西望，仿佛在等侯什麼人似的。我端著酒杯，佯裝不知，但暗地裡卻留了個心眼，觀察著周圍的動靜。

  酒我用天眼術看過了，沒有毒，只是味道聞起來有些奇怪。我只喝了一口，便給噴了出來。

  「這哪裡是酒！分明是加了料的海水！」我大叫著跳了起來，很不雅觀地抹著自己的舌頭。

  那又苦又澀，還鹹得要死的味道死死地綁在舌頭上，搞得我舌根子發麻，口水長流，想咽咽不進，想吐吐不出，難受得要死。

  難道這些傢伙見吃不成我，又打不過我，就用這種方法來折磨我？太不道德了！

  「怎麼？這酒不合使者味口？」那女人到不像是有意捉弄我一樣，一本正經地問道，好像還略感驚訝。

  「這也能叫酒？！你自己喝喝看！」我把杯子遞到那女人面前，憤憤不平地說道。

  

  那女人也真的從我手裡接過杯子，放到鼻子跟前聞了聞，又輕輕地抿了一口，然後說道：「這的確是好酒啊。」

  好酒？就這樣還能算好酒？

  我看不單不能算是好酒，連酒都算不上，連泔水的味道都不如！

  當然，我沒喝過泔水，這只是一種形容。

  我從背包里拿出藝鳴驚人釀製的水晶葡萄露，牛飲似地連喝了幾大口，綁在舌頭上的味道才總算下去了一點。

  我又重新在背包里翻出一瓶醉壺釀，也是藝鳴驚人之作，輕輕地喝了一口，那甘醇香甜的醉人香氣立刻填滿了整個口腔，沿著五臟六腹流遍全身，感覺每一個毛孔都透著舒暢。

  「這才叫好酒！」我揚了揚手裡的瓶子，大聲說道。

  「能……能讓我償一下嗎？」那女人猶豫著，小聲地說道。

  雖然她極力掩飾，但我看得出來她的眼神中充滿著渴望。而在她的身後，那「人妖」早已是兩眼冒光，而我背後傳來一陣吞咽口水的聲音，顯然那位妖艷美人，也被這醉壺釀的香味給勾引了。

  「喏，我這個人一向很大方的。」我伸出手，將還有半瓶的醉壺釀遞到那女人的面前。

  雖說藝鳴驚人是疆土專門請來替他釀酒的，他釀的酒也極少拿到外面去賣，而我們這些「內部人員」卻沒少從他手裡討過吃的。

  別以為討吃的這樣的說法很丟人，能從藝鳴驚人手裡討來吃的的，那一定是大人物中的大人物。

  當然，龍城也不乏討不到，便使用其他手段的。例如用騙，例如用偷，但成功的少之又少。飄渺雲煙就是其中一個，而除她之外，我還沒見過有人從藝鳴驚人那裡偷到過吃的，就連小魍魎也不行。

  所以，曾有一度，我懷疑藝鳴驚人那小子是不是對飄渺雲煙有意思，不然的話，為什麼連小魍魎都偷不到的東西，那小丫頭片子卻能偷到呢。

  後來小魍魎給了我一個解釋——因為他的志願是盜墓，像小偷小摸這種事情，他不屑去做。不過我很懷疑他這是在給自己找台階下，天地里，有盜墓賊這個職業麼？

  對於這難得一見的好酒，那女人也表現出了應有的興趣與激動。

  她雙手接過酒瓶，輕輕地搖晃了一下，目光緊緊地注視著那透明的酒瓶中不斷晃動的液體。那透明如液態水晶一般的光芒讓她露出迷醉的目光，還沒飲便先醉了。

  小心翼翼地拖著瓶低，將瓶口湊近鼻尖，那醉人的芬芒頓時占據了她的全部思維。

  紅唇一抿，舌尖輕繞，甘甜的滋味縈繞齒間。

  長且緩慢地舒出一口氣，那吞入喉嚨的味道又沿著身體的每一個毛孔湧出。

  所有的修羅們都屏住了呼吸，靜靜地看著女人的一舉一動。他們的表情隨著女人臉上表情的變化而變化，仿佛喝酒的不只是那個女人，他們也從中得到了享受一般。

  「原來……是這種滋味麼……」

  女人的眼中閃爍著淚光，久久不能平靜。

  至於麼？不就喝了一口好酒而已。

  我承認，藝鳴驚人所釀製出來的美酒的確味道不錯，跟它們一比，現在市面上所能看到的那些所謂佳釀珍品根本不值一提。但是，也沒有必要弄得這麼誇張啊。

  「得飲此酒，此生足已。」女人的眼淚流了下來，滴落到晶瑩剔透的酒瓶上。她趕緊伸手將瓶子擦拭乾淨，好像這樣做那酒就會變質了似的。

  若是藝鳴驚人看到此種情形，只怕又該得意了吧。沒有什麼比懂得欣賞自己作品的人更讓人感到高興的了，即使那人只是一個虛擬的NPC。

  我搖了搖頭，說道：「你若是喜歡，那就送給你吧。反正都只有半瓶了，我留著也就是解渴。」

  看得出來，我若是不給她酒，她也不會說什麼。只不過，衝著她對醉壺釀的這種近乎於崇拜的表情，我就用這半瓶酒，換她的一份感激也好。

  人生地不熟的，多給好處收買人心不會錯。

  「真的？！」女人猛地抬起頭，剛剛收住的眼淚又快要流下來了。

  不就半瓶酒麼？？至於激動成這樣？！

  我連連搖頭，說道：「你要是喜歡，我這裡還有些酒。雖然不如醉壺釀的等級那麼高，但也都是好酒。我看大傢伙好像都口渴了，拿出來一起喝吧。」

  我翻找著背包，拿出二十幾壇封存的好酒，每一壇的味道都不相同，但的確都是上等的佳釀。

  藝鳴驚人每次釀出好酒，總要送我一些。可惜我一直只愛喝茶，喝酒的機會極少，所以這些好酒放在我這裡存著，時不時拿出來賄賂一下疆土，或是遇到哪個愛喝酒的，也可以偶爾拿出來湊湊份子。

  想不到今天，便宜了這幫NPC們。

  不過衝著我把酒拿出來時，他們看我的那種眼神，我覺得即使再拿一些出來，也是值得的。

  每拿出一個罈子，四周便響起一陣驚呼。到我拿出二十壇時，那驚呼聲已消失不見，所有修羅，包括坐在我對面的那個女人都驚呆了，好像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的美酒，而且還都是不同樣的。

  「可惜我來的時候沒有做好準備，若是再帶足了酒具，那就更有意思了。」我笑著說道。

  當初跟藝鳴驚人聊天的時候，沒少聽他說起這些。什麼酒要用什麼樣的酒具，該在什麼樣的場合，什麼樣的氣氛的時候喝才有味道。

  可惜一來我記性不是太好，沒有過耳不忘的本事，二來我本身也對此沒有太大興趣，當時只當是聊天說的空話，也沒刻意把它記下來。不然的話，現在到是一個賣弄的好機會。

  看那女人的樣子，是想把這些酒獨自珍藏起來。但是我事先說了是要分給眾修羅喝的，她自然不好發話。只不過從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來，把這些酒給那些傢伙喝了，真是比割了她的肉還心疼。

  一些對我來說就只是用來解渴的酒，到了她這裡，卻成了珍寶一般。就連之前我吸收了她的力量轉化為經驗的事情，似乎都給忘了。

  酒罈很快就被分了下去，那些傢伙在我們的附近圍成了一個大圈，每個人只喝上一小口，然後遞給下一個人，臉上的表情比奉年過節還要開心。

  若是有人喝得大口了一點，或是遞出去的得慢了，必定引起一陣痛罵。

  看著這些單純的傢伙，我的臉上浮現起了笑容。

  那妖艷女修羅跟「人妖」因為要侍候著我們，所以沒能參與到其中。不過二人頻頻回頭，其鬱悶可想而知。

  「你們也去吧。」女人揮了揮手，對他們說道。兩人像是受到了什麼天大的恩賜似的，狂奔向喝酒的人群。

  「您想問什麼，就直接問吧。」石桌前只剩下我跟那女人，她低下頭，輕聲說道。

  連稱呼都變了，這些酒的力量果然是強大的。

  我輕輕一笑，又拿出一瓶醉壺釀，遞到女人的面前。

  「把那半瓶喝了吧，這瓶算我送你的。」我笑著說道：「用不著那麼拘謹，咱們就當隨便聊聊天。你跟我說說這裡的情況，說實話，我對這裡的情形不是很了解。」

  女人微微一愣，眼淚險些又要流下來。不過這時候，她已經沒有之前那麼激動了。

  就像所有NPC即將開始長篇大論那樣，她輕輕地嘆了口氣，開始對我講述起他和那些修羅們的悲慘遭遇。

  她講得很細，我聽得也很細。反正在命運沒有出現之前，我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實在拖不下去了，再想辦法也不遲。

  原來，這裡雖然是修羅界，但住著的卻不是單單是修羅族，還有阿修羅一族。

  以前我一直以為，阿修羅即是修羅的王，現在我知道了，那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修羅，在天界的意思是「端正」，而「阿」這個字，卻是否定的意思。

  換言之，修羅即是漂亮的，而阿修羅卻是不漂亮的意思，這跟他們的性別一點關係都沒有。

  不管是修羅還是阿修羅，其實都是天界的神，與羅剎有著同等的地位。但是因為與天帝交惡，所以才淪落到了現在的地步。

  說起來，他們也都是一群可憐人，被關在這貧脊的苦地，不知道幾千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