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單獨說話

  黃鯉的樣貌不但不可怖，而且可以用俊美絕倫來形容。

  這麼說吧，慕白的樣子好看是好看，但是過於陰柔，雖然骨子陽剛氣息濃厚，可是只要他不開口別人的第一反應怕都是「這個人是個小白臉吧」可是黃鯉不同，如今他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只是睜著一雙丹鳳眼靜靜的看著他們，因為大病的緣故面色也是十分的蒼白，就連唇上也是沒有什麼血色，可是那張臉精緻的幾乎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就像是個瓷娃娃一般完美無瑕，饒是如此卻一點都不顯得女兒氣，一身藍色的棉布長袍穿在身上，越發的顯得芝蘭玉樹，讓人頓生好感。

  黃家人底子不錯，見黃亮黃玥兒就知道，就是黃半雖說粗獷可也是五官端正，但是他們卻也都不如黃鯉萬分之一。

  眼前的「美景」幾乎讓季海棠以為那天的詭異景象完全是錯覺。

  「季家的人就是這樣來看我的嗎？」黃鯉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打了轉，在飄過季海棠臉上的時候更是多停留了一會，這才開口說道。

  「啊，對不起，手誤手誤。」季海棠笑了笑，訕訕的說道。

  這個黃鯉是活人。

  貨真價實童叟無欺的活人。

  既然是活人，又沒有任何攻擊的行為，季海棠等人只能客客氣氣的說話。

  什麼冷笑聲，什麼咳嗽，什麼夢裡的男人，都要往後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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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季海棠。」黃鯉這話不是問句，是直接肯定的說道，不知道為什麼，語氣裡帶了幾分說不清楚的哀傷，從他的嗓子裡說出來就帶上了一把繾綣和溫柔。

  「我是，哦，這個是我哥哥，季墨笙，你知道的，這個是我倆的朋友，名叫慕白。」

  黃鯉看了一眼慕白，微微的閉了閉眼睛，看著慕白好像還要再往前走一步的動作忽然有些急切的開口說道：「你讓你這個朋友離我遠些，我可經不起這個。」

  季海棠一愣，忽然反應了過來，趕緊讓慕白退到了門口處。

  黃鯉雖然說現在的精神還可以，但是身子應該可以說是一腳在鬼門關里了，只不過是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直接就去了，要不然怕是黃家的人也不會聯繫他們。

  慕白的陽氣太重，血液更是有著讓陰氣避讓萬鬼退卻的本事，黃鯉受不住這樣的衝擊也算是正常，這個和他是不是「人」沒有關係。

  「黃鯉，你得的是什麼病？」季墨笙看著黃鯉只是緊緊的盯著季海棠，就皺著眉頭問道。

  「病？呵呵，我沒病，病的從來都不是我。」黃鯉冷笑著說道。

  季墨笙有些不解的打量了一眼明顯行動能力已經喪失的黃鯉，忽然想起了黃半出去的時候說的那句，黃鯉的腦子不清楚了，難道是真的嗎？要不然怎麼會都病成這個樣子了還說自己沒問題？

  「季海棠，我想要和你單獨說兩句話。」黃鯉看著季海棠忽然放低了聲音，語氣裡帶著些許落寞的說道。

  「那怎麼能行！海棠你」季墨笙想都沒想直接就下意識的想要拒絕，卻聽見季海棠說道：「可以，哥哥，你和慕白出去吧。」

  黃鯉是人，那就沒什麼好怕的了，這個樣子要說他怕是三歲孩子都能暴揍他一頓。

  「海棠！」季墨笙搖搖頭，還想要說什麼，卻見季海棠給他使了一個眼色。

  季墨笙思忖了幾分鐘終於走向了門口。

  「怎麼了？哥？」他們的聲音很低，慕白當然是沒聽見都說什麼了，見到季墨笙自己一個人過來了，季海棠沒有動就有些奇怪的問道。

  「黃鯉說要和海棠單獨說幾句話。」季墨笙說著話居然是真的想要帶著慕白出去。

  「哥！？你說什麼呢？怎麼能讓海棠和他單獨在在屋裡？萬一出了什麼事怎麼辦？」慕白一把扯住了季墨笙，焦急的說道。

  開什麼玩笑啊，就算這個黃鯉長的還算是可以，但是也不能因為這個直接就相信他了吧？

  「這是海棠同意的。」季墨笙看了站在床前和黃鯉繼續對視的海棠，淡淡的說道，然後反手扯住了慕白，把他拉了出去。

  門再度關嚴。

  「你想要和我說什麼？」終究還是季海棠打破了沉默。

  「你就沒什麼想問的？」黃鯉忽然輕笑了一聲，似乎和季海棠極為熟悉的樣子嘮著家常。

  沒什麼想問的？她有太多想問的了！季海棠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定定的看著黃鯉許久，方才出聲說道「想問的有點多，這樣吧，我就挑個重要一點的問吧。」

  黃鯉挑挑眉，沒有說話。

  「你是真的快要死了嗎？」季海棠一字一頓的問道。

  絲毫沒有覺得這個問題是多麼的失禮多麼的戳人肺管子。

  「是。」黃鯉似乎也不在意，反而對於季海棠的直白很是滿意，眼神里閃著的光芒都跟著柔和了幾分。

  他聽慣了虛假的話，如今季海棠這樣直來直往的更對他的心思。

  「那你自己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死嗎？」季海棠聽到了準確答案以後還是沒有滿意，繼續追問道。

  不知道為什麼，她完全不懷疑這個黃鯉說出來的話會不會是騙她的，這種本能上的相信一點理由都沒有。

  「快了吧，但是具體時間我也說不出來，不過我想，要不了多久了吧，畢竟我也沒什麼價值了。」黃鯉笑了笑，輕輕的說道。

  季海棠看著黃鯉躺在床上像是一朵被風雨摧殘之後碾落成泥的花朵，心裡一堵，沒說完的話就怎麼都開不了口了。

  「問完了？那是不是也該到我問你幾句話的時候了？」黃鯉收回了一直盯著季海棠的目光，直直的看著床頂，沒有任何感情的說道。

  「季海棠，你這些年來，過的好嗎？」

  海棠一愣，不知道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可是叫他無欲無求波瀾不驚的蒼白小臉，季海棠忽然覺得應該好好的回答這個問題。

  仔細想來，如今她也二十一歲了，爹娘爺爺雖然都過世了可是生前都對她極好，而且她現在也不算是無依無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