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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覆巢之下無完卵

2024-05-19 11:02:11 作者: 花皮的皮

  黑先白後,交替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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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時,棋盤上就被投上了數十顆棋子。

  新川雅子開始還遊刃有餘,但漸漸,下得就越來越慢,蛾眉微皺,沉心思考。

  沉思起來的新川雅子,端莊恬靜,清雅高華,猶如大家閨秀,誰也不會看出她出身淺薄。

  沈建南欣賞著她的面容,喝著茶,微微淺笑。

  這時,新川雅子臉上露出笑容,投下了棋子:「主人,你輸了。」

  「是嗎?」

  沈建南漫不經心說著,在圓點上投了一顆棋子。

  這一投,新川雅子立馬感受到了絕大壓力,又走三步,就被殺得丟盔棄甲,棄子投降。

  不知道什麼時候,松平靜香也跑來觀棋。

  她倒是懂得棋不語,觀不言。

  此時看到新川雅子認輸,立馬鳴不平說道:「雅子小姐,你就是故意放水。」

  新川雅子哭笑不得。

  她已經拿出了全部實力,但自家主人下一步,算十步,甚至是全盤,所以從一開始,她只能採取守勢,哪是什麼放水啊。

  但這落在不知就裡的松平靜香眼裡,無疑就是放水了。

  沈建南卻不搭理松平靜香,這傢伙太了解女人的心理了,這個刁蠻的大小姐,越不搭理她,她就越感覺被打擊,自己昨天調戲了她一把,再晾上一天,恐怕她自己就坐不住了。

  收好棋子,將松平靜香當作空氣,繼續和新川雅子對壘。

  三局,依舊是兩勝。

  新川雅子,最終一局贏了,卻依舊還是輸了。

  這個女人太懂沈建南的心思了,知道這傢伙就是在誘惑松平靜香下水,對此,她倒是沒有什麼妒忌。

  男人強大至此,只有深深的幸運和驕傲。

  緩緩將和服扯開一點,新川雅子跪到沈建南身上,抓起桌子上的香茗,含著,主動湊到了沈建南面前。

  可憐松平靜香,成了五千瓦的電燈泡。

  臉色通紅,緊咬貝齒,羞憤至極,恨不得將眼前這個如此無恥下流的男人一劍斬殺。

  沈建南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看都不看松平靜香,享受著新川雅子的貼心伺候,心思卻復盤起整個棋局。

  曰本資本的暗流,被李大笑掀開到了桌面上,很快,一些小型企業,就會關注到曰本這些大型財團的動作。

  這樣的話,將會有更多資本,被迫驅趕到華夏市場,帶去更多外匯。

  有了錢。

  以華夏那邊的手段,肯定會發展的比過去更加迅速。

  不過,華夏發展的越迅速,自己和一些財團的分歧就越大,到時候,那幫王八蛋恐怕就要聯手打壓自己了。

  也許十年,也許二十年。

  誰讓自己的膚色、血液,早註定了彼此不可能和諧。

  這時。

  新川雅子跪在地上,攏著秀髮,含情脈脈望著沈建南。

  此時的她,不復之前的清雅高華,眸子如霧,充滿嫵媚和誘惑。

  桌子上的電話卻響了起來。

  新川雅子想起身去接,和沈建南對視了一眼,沒有起來。

  「靜香小姐,麻煩你幫我接下電話。」

  沈建南攏著新川雅子的頭髮,朝外面喊道。

  松平靜香坐在門口抱著劍,猶如老松盤坐,聽到沈建南叫自己去接電話,幾乎要被氣死。

  撲騰!

  拉開推拉門。

  然後就看到了糟糕的一幕。

  臉上不知不覺就紅如麻蝦,松平靜香憤而不平,恨死了這個吃定自己的男人。

  電話是松本武十郎打來的,公司已經拋售了一百零八億日元的頭寸,詢問沈建南接下來該怎麼辦。

  松平靜香面無表情將內容轉述了一遍,沈建南勾了勾手指說道:「把電話拿過來。」

  很不想過去。

  可是.......卻不能違背沈建南的命令。

  松平靜香拿著電話,臉色緋紅,不敢去看低著頭的新川雅子,將電話拿了過來。

  沈建南自然而然,拉住了松平靜香的手,用力一拉,就將她拉得跪了下來,然後,就抱住她的脖子,親了起來。

  「靜香小姐,你有在聽嗎?」

  松本武十郎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

  松平靜香腦子裡凌亂不堪,身體發軟,單手拿著的劍根本拔不出來,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反應。

  沈建南好心提醒道:「電話?」

  松平靜香慌亂撿起來電話,遞給沈建南。

  沈建南卻不接,手放在松平靜香身上遊走,靜靜看著這個驕傲跋扈的女人此時一臉慌亂,眼睛傳達出了自己的意志。

  松平靜香默默將電話,放在了沈建南耳朵邊,咬著牙,克制著自己不發出聲音。

  沈建南說道:「松本君,是我。我覺得,目前股市的價格太高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哈衣。」

  松本武十郎答應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沈建南隨手將電話往地上一丟,摸了摸新川雅子的腦袋。

  新川雅子會意,笑著看了一眼像傻掉的松平靜香:「靜香小姐,要不你先來?」

  還是黃花大閨女。

  哪裡受得了這種刺激。

  松平靜香拔腿就跑,就連掉在地上的劍都忘了拿。

  砰砰砰!

  躲在門外。

  聽著裡面的聲音。

  松平靜香心裡難過極了。

  也恨極了屋裡那個混蛋總是這麼羞辱自己。

  但心,卻瘋狂跳著,還有一種難堪至極的羞惱。

  自己剛才,居然真的想取而代之。

  這個混蛋簡直就是個魔鬼。

  他喜歡我嗎?

  不然,他昨天為什麼會說我漂亮?

  他就不知道,對女孩子,要尊重一點嘛。

  而此時。

  第一資本交易部。

  交易員們拍打著鍵盤,瘋狂拋售著之前買入的籌碼。

  豐田汽車賣出100000

  本田汽車賣出100000

  松下電器,賣出300000.......

  在濱田小治的命令下,大筆大筆頭寸,衝擊著證券市場,引發了更多的拋盤,將東證已經砸落了百分之三點多。

  籌碼,全部打完了。

  濱田小治,敲響社長辦公室的門,見禮後說道:「大人,我們持有的頭寸已經全部結清,總利潤,九十八億日元。」

  松本武十郎點了點頭說道:「繼續打壓。」

  濱田小治愕然了下,領命而去。

  不該問的不要問。

  這是職場的不二法則。

  住友銀行,128.38買入200000

  第一勸業銀行,68.8買入300000

  豐田汽車買入.......

  松下電器買入......

  大筆大筆的買入,帶來了市場的聯動企穩,但隨之,濱田小治就木然說道:「繼續打壓。」

  住友銀行,127.1賣出200000

  第一勸業銀行,66.8賣出300000

  松下電器,賣出.......

  豐田汽車,賣出.......

  .......

  東證交易所。

  佐佐春馬,看著大屏幕計算機上靜止的盤面,感覺全身力氣被掏空,感覺深深的疲憊和心痛以及不解。

  大屏幕上,綠油油的一大片。

  像是油麥田。

  綠的令人發慌,綠的讓人心裡茫然。

  而其中領跌第一的,是松下電器,領跌第二的,則是本田汽車工業。

  接下來,電器行業,汽車行業,占據了跌幅排行榜前幾名。

  怎麼會這樣?

  為什麼會這樣?

  這沒道理啊。

  佐佐春馬昨天看到豐田汽車公司在海外加大了投資規模,所以才買入了這家公司的股票。

  可這麼大的利好,怎麼會不漲反跌?

  茫然走出了交易大廳。

  佐佐春馬看到附近的商店,買了兩大罐啤酒,走著喝著。

  不知不覺,不知道怎麼就到了附近的公園。

  一個流浪漢,正拿著經濟報在看著,還用粉筆繪著K線圖。

  佐佐春馬感覺好奇,走過去,將啤酒遞給流浪漢:「要不要來一口?」

  流浪漢看了一眼這個年輕人,接過啤酒,坐到了長凳上,拉開罐子喝了一口問道:「怎麼,炒股賠錢了?」

  難道,這是一個高人?

  還是年輕人,對於傳奇遊記的故事,多有看過漫畫。

  佐佐春木看著流浪漢悠閒喝著自己買來的啤酒,坐在長凳另一端皺著眉頭忍著他身上的異味,心裡暗暗猜測著他的身份。

  流浪漢卻自言自語說道:「我是東京國立大金融系畢業的。那年,跟你一樣,揣著夢想,踏入了股市。」

  聽到這裡,佐佐春木實在是好奇,不由得開口問:「您真是國立大金融系的前輩?」

  流浪漢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摸著自己的額頭閉著眼睛想了半天,仿佛自己的記憶已經不清晰,想了好半天才呆囁囁地開口說:「我是76年畢業的……」

  這個流浪漢叫東川真司,據他所述,父親原本出生在舊滿洲,後來因為戰敗隨著祖父母回到了東京定居。

  經歷了小學時代的東京奧運會、中學時代的大阪萬博會、大學時代的中東石油危機之後,東川健司於76年畢業於國立大學的經濟學部,就職於大手旗下的金融商社。

  在公司里,思維活躍又吃苦耐勞,屢受上司的賞識,不過數年光景就提升為課長代理。

  但是,東川真司並不滿足於這樣的生活,1984年和幾位同伴開創了自己的公司,主要經營進出口和不動產業務。

  85年的花園廣場協議雖然讓曰本出口業大受打擊,但曰本寬鬆的金融政策造成了大量的熱錢,不動產和股價大幅度攀升,進入了泡沫經濟時代。

  那是一個瘋狂的年代,忽然手裡的錢能買很多東西,感覺成為世界首富指日可待,而金錢,伴隨著自大和信心膨脹到了極點。

  那一年,富士電視台主持人在節目中指著東京地圖自豪的說,現在東京的地價已經超過了美國全土價格,明年這時候將是美國地價的兩倍,所有曰本人都相信曰本將取代美國成為世界第一經濟強國。

  回憶著昔日的瘋狂,東川真司喝了一口啤酒說道:「那年我的公司業務蒸蒸日上,公司規模超過了百人,我以為,再有幾年,就可以讓公司在東京證券交易所上市......」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我發現,公司賺錢,不如屯炒股賺錢,就把一部分業務剝離,投入到了股市。」

  「後來的事,不說你也明白,一夜之間就變得一無所有,成了現在的樣子。」

  「破產已經無法避免,我唯一能做得就是跟夫人離婚,儘量把財產留給她和孩子......」

  「唉……」

  也許是說得太多,東川真司有點累了,手中的啤酒已經喝完,他把啤酒罐捏扁,放進了腳下一個編織袋裡。

  佐佐春木聽得目瞪口呆。

  國立大金融學院的前輩,居然混得這麼慘。

  「那您為什麼不再從頭開始呢?以您的專業,一定可以東山再起的。」

  佐佐春木心裡還是有些不明白,或者說,不相信國立大的高材生,會如此落魄。

  那麼多人都可以從零開始,一個經歷如此豐富的人,又有著國立大學歷,倒下一次就再也站不起來了呢?

  就算是一個貧窮的底層勞動者也好過流浪漢呀。

  「呵呵,你還真是個天真的傢伙。你知道我欠銀行多少錢麼?」

  東川真司嗤笑道。

  「我也記不得了,大概三十多億吧。我就算再努力地工作,我賺的錢只能留住自己最低的生活費用,其餘的錢都要還給銀行。」東川健司笑了一下,「工作對我來說還有什麼意義呢。」

  佐佐春木人都傻了。

  看著這個蓬頭垢面,滿身惡臭的前輩,他很難想像眼前這個酒精中毒患者居然曾經是個會長,還是東京國立大金融學院的前輩。

  這時,東川真司站起身:「謝謝你的招待,認識你今天我挺高興的。我的人生已經快到頭了,看著你的啤酒份上,我送你一句話,學習金融,並不一定要用在投機上,它本身沒有壞處。但大勢之下,沒有什麼是能夠決勝的。」

  夕陽落下。

  將東川真司的背影拉得很長。

  佐佐春木看著他伸手在附近的垃圾桶里尋找著垃圾和報紙,忽然感覺一陣寒意。

  前輩都如此,自己是不是太天真了。

  大勢!

  前輩到底說的是什麼。

  佐佐春木尚且年輕,不明白東川真司所言的大勢是什麼。

  而中島由真,一個年輕的少婦,一名曾經的家庭主婦如今的兼職陪酒女郎,她也很不明白,為什麼經濟現在這麼差,物價卻又上漲了。

  白菜,比起上個星期,似乎漲了快百分之三十。

  雞蛋,居然漲了足足一半。

  肉!

  老天。

  怎麼會這麼貴。

  推著購物車,走在超市,看著自己兼職賺到的錢,買的東西卻比起之前要少了許多......

  夜,來了。

  沈建南迎風站在樓上,看著大阪的萬家燈火。

  衣食住行是基本的經濟根基,也是經濟的基石,以前的曰本全民省吃儉用買房,接下來,就該全民努力買吃的了。

  德川家算盤倒是打的不錯.......

  說不上得意,也說不上興奮。

  既沒有喜,也沒有悲。

  只有一種更深層次的明悟和理解。

  覆巢之下,豈有完卵。

  大藏省不想這麼做,內閣也不想這麼做。

  但失去了舉世皆敵的資格,一切輝煌,都只不過是鏡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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