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5章落葉歸根

  老乞丐這一棍子上的力道不算大，沒多一會兒莫文生就幽幽轉醒，茫然四顧片刻後才想起剛才的人頭，不過暈了一次之後他已經冷靜多了。

  看到身邊的老乞丐，莫文生鼻子一酸就哭喊起來：「大爺！這事我真的做不來，太嚇人了！」

  「有什麼好怕的？」老乞丐皺了皺眉，拎起拐棍把滾到遠處的人頭扒拉回來，指了指橫截面無奈說道：「你再仔細看看這是什麼。」

  莫文生聽見這話隱隱想到了什麼，暫時把求饒放到腦後，硬著頭皮眯眼朝那人頭的斷面看去，然後就疑惑的「嗯？」了一聲，因為那人頭的斷面並非血肉模糊，相反還十分平整，透過表面薄薄一層淡綠色的液體，甚至還能看到斷面上有著清晰的木質紋理！

  「這是個木雕？」莫文生瞪大眼睛嘀咕一聲，心裡也不像先前那麼恐懼，一把將人頭撿起放在眼前仔細觀察起來。

  剛才莫文生扔人頭的時候太過緊張，根本就沒有心思仔細觀察，冷靜下來再看才發現端倪，雖然這人頭看上去栩栩如生，仿佛剛被割下來不久，但卻質地堅硬、手感粗糙，重量也是輕飄飄的，確實是個木像無疑，只是這個雕工精湛的有點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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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莫文生已經不再害怕，老乞丐又在一旁繼續道：「這是個木像，但並不是雕刻出來的，而是烜幽冥葉上長出來的，你可以理解為這是烜幽冥葉的果實。」

  「果實？」莫文生嘀咕一聲，心裡沒來由的想起了人參果。

  老乞丐點點頭，又指了指上方灰濛濛的茂密樹冠繼續道：「烜幽冥葉以意識——或者說靈魂為食，但因為同時擁有動物和植物的雙重屬性，紮根後便無法自如活動，為了捕食便會結出這種果實，然後將自己的意識灌注其中，形成類似分身一樣的存在。」

  莫文生聽得雲裡霧裡，正想追問老乞丐又繼續說道：「這些分身有老有少，通過各種途徑進入外面的世界，各自的生活經歷會讓原本弱小的意識逐漸強大，待到他們即將死亡的時候，便會返回這裡，將自己的意識奉獻給母樹當做食物……」

  「等一下！」莫文生聽到這裡突然抬手打斷，眨巴兩下眼睛試探問道：「你的意思是，這棵樹把自己的孩子放出去散養，等孩子長大了再弄回來吃掉？」

  「可以這麼理解，」老乞丐點點頭，停頓片刻繼續說道：「被吸收了意識的分神會逐漸腐朽、分解，變成那些灰濛濛的葉子，同時這也是烜幽冥葉的自保手段，無論什麼生物，只要吸入一點葉子，就會在幻覺中將自己殺死。」

  聽到這裡莫文生忽然想起件事，先前拐棍突然衝進樹冠打落了大片灰濛濛的葉子，他不小心吸進去一點碎屑，整個呼吸道就劇烈燒灼起來，當時已經感覺離死不遠了，可是聽老乞丐這話，好像那時候的一切都是幻覺？

  想到這裡，莫文生才忽然發現那種燒灼的感覺不見了，再扯開衣服，又發現他抓狂時在胸口撓出的傷口也不見了。

  老乞丐看到莫文生的動作，點點頭輕笑說道：「沒錯，你剛才看到的都是幻覺。」

  「原來如此，大自然真是太神奇了！」莫文生滿臉慶幸的嘀咕一聲，忽然又想起烜幽冥葉繁衍後代只為當做食物的事，臉色瞬間變的難看起來。

  看到莫文生眼中的厭惡，老乞丐苦笑一聲無奈說道：「世間萬物各有奇妙之處，本就不可以常理度之，況且那些分身的意識本就來自母樹，再被其吸收也不過是落葉歸根而已。」

  聽到老乞丐這麼說，莫文生這才明悟似的點了點頭，深吸口氣調整好心態後問道：「這個叫盧祺安的傢伙，和樹上那些……『果子』長的很像，該不會他也是果實吧？」

  莫文生起先想說「那些人」，後來覺得不太對勁才臨時改口成「那些果子」，老乞丐也沒在意，點點頭沉聲說道：「沒錯，但是他和這裡的果實有些不同——」

  老乞丐說道這裡頓了頓，抬頭看著灰濛濛的茂密樹冠繼續道：「他並不是從樹上長出來的，而是這樹上某個果實和人類產生的後代。」

  「還有這種操作？」

  莫文生聽見這話著實吃了一驚，差點沒把眼珠子都瞪出來，剛才他已經檢查過那個人頭，分明就是個實心的木頭疙瘩，生理構就決定了根本不可能孕育後代，如果盧祺安的父親還在樹上掛著，估計頭頂應該是綠油油的一片了。

  「想什麼呢！」老乞丐低喝一聲，掄起拐棍在莫文生腦袋上不輕不重的敲了一下，然後才正起臉色解釋起來。

  烜幽冥葉的果實進入人間後，因為長相相似，為了掩飾身份只能分散到不同的地方、混進不同的行業，三十多年前便有一人混進某個小縣城，還在那裡當起了醫生。

  小縣城的醫療設備比較落後，人們得了重病也不會來這，所以這人基本就是混混日子，偶爾給包紮一下外傷，或者給頭疼腦熱的患者開藥打針，雖然沒有大富大貴，但日子也算安穩。

  直到某天有個孕婦出了嚴重車禍，送去大醫院根本來不及，家裡人沒辦法只能送到這裡，好在那人平日雖然是混日子，但醫術絲毫不比大醫院的醫生差，見情況危急就急忙開始安排手術。

  只可惜孕婦的傷勢太重，手術進行到一半就沒了呼吸，胎中的孩子雖然還有心跳，但沒了母體提供養分也活不了多久。

  那人不想看到一屍兩命的局面，便將自己體內的烜幽冥葉的汁液注射進孩子體內，靠著汁液中強大的恢復作用，這個不足月的胎兒便是現在的盧祺安。

  孕婦的傷勢嚴重，病人家屬把人送來的時候就沒報太大希望，能保住孩子已經是意外之喜，安排了死者的後事後，便帶著孩子回家了。

  可是烜幽冥葉的汁液功效太強，除了增強嬰兒的生命力之外，還從基因層面對這具身體做了全面改變，隨著盧祺安慢慢長大，家裡人漸漸發現這孩子的長相和父母完全不一樣。

  等他們再回醫院詢問的時候，那個醫生已經離開縣城，返回烜幽冥葉母樹的所在，任憑他們多方打探也沒有半點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