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我聰明，不行麼？

  小呆死沉沉地睡了一整夜，天亮醒來之後回想起昨天看到的那個畫面，整個人都蔫巴巴的。

  「死小呆！你嚇死人啦！昨天舅舅嚇得要去鎮上請毛大夫呢，還是外公有經驗，說你是勞累過度才暈倒的，睡一覺就沒事了，我和舅舅不放心，倆人輪換著守了你一整夜呢。」看到他睜眼，林西月忍不住抱怨道。

  小呆看著眼前女孩活潑機靈的眼睛，聽著她抱怨中帶著心疼的話，頓時來了精神。

  從前的事遲早總會想起來的，現在既然還想不起，勉強也是沒有用的，不如努力把眼前的日子過好。

  「對不起，月妹妹，害你擔心了。」小呆態度柔和道。

  「舅舅自責了半宿呢，他一直念叨著，如果不是他急著繳稅，也不會把你給累暈；外公也很後悔，說早知道就不該讓你去，再能幹也還是個孩子，累脫力了。」林西月繼續絮叨。

  小呆忽然有些憂心，萬一他將來真的想起從前的事，又該何去何從？帶著月妹妹離開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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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這樣做對林家人來說太過殘忍了，他現在是他們家唯一的男孫，月妹妹是他們唯一的外孫女，他們倆如果一起離開了，林家人就沒有刻意承歡膝下的晚輩了。

  此刻他甚至有種隱隱的期盼，如果他一直想不起從前或許更好吧？可是畫面中那個女子看起來是那樣的親切，只要想到她心裡就又酸又軟……

  再有八、九天又該收苞谷了，這幾天時間林家人的主要任務就是把剩下的麥子磨成麵粉。

  這時代農村人自己吃的麵粉基本都是八五面，也就是說一百斤麥子能磨出八十五斤面。

  像她前世吃的那種出粉率在百分之六十的特一粉這輩子估計很難吃到了，畢竟這個時代還有許多人達不到溫飽，食不厭精那是在生產力極高的時代才能有的奢侈享受。

  鑑於小呆累暈了（實際是熟悉的場景激發了曾經的記憶片段導致的），林家人一致決定讓他去先生那裡呆上五天，休整一下身體。

  在林家人的樸素的思想觀點裡，讀書雖然也同樣辛苦，但至少不是體力勞動，與休息也沒啥兩樣了。

  小呆原定的五天學習五天勞動的走讀生涯正式開始了，林西月也趁著每旬日逢集時去給項秀才幫忙，捎帶著學點兒文化。

  其實她是寧願自學的，跟著先生學，每次教她的都是《女戒》《女則》之類的，裡面的內容看了她就想把書給扯了，什麼三從四德，狗屁！

  不過她也只敢在心裡吐吐槽，在先生面前裝得很乖，每次都老老實實把先生教的內容背得滾瓜爛熟，弄得項秀才直嘆氣，可惜她不是個男孩，不然妥妥的又一個好苗子，哪怕中不了舉人，起碼也能中個秀才啊。

  好在還有小呆這隻潛力股可以安慰他，這孩子不但學習進度快，而且理解能力強，更加上胸有丘壑，那份見識和胸懷絕非普通孩子能比的。

  項秀才只恨小呆沒有從小跟在他身邊，不然現在應該都可以下場一試了。

  東啟國的秀才考試雖然沒有縣試和府試，但卻不是隨便哪個學子都有資格參加院試的，必須秀才以上功名的人保舉，才可以去參加考試。

  每個秀才每年有十個保舉名額，保舉的人要求家世清白，祖孫三代沒有犯罪記錄，一旦被保舉的學子將來作奸犯科，保舉人也會受到一定的懲罰。

  因此一般的秀才大都會保舉自己的學生或至親好友去參加院試，而且學問太淺薄的學子通常也沒有人願意保舉，畢竟考完之後有排名，如果自己保舉的人排名太低，是很傷臉面的事。

  項秀才從未收過學生，加上他連續科考失利後整個人都頹廢了，因此他已經有好些年沒有保舉過學子了。

  不過來年春天的院試，他決定保舉自己唯一的弟子林西遠，他相信這孩子即使不能一考就中，最起碼排名也不會太差。

  項秀才一心為小呆明年春天的院試做準備和鋪墊，備課備得比小呆讀書更用心，而小呆在歇息的五天裡又跟著家裡人收苞谷曬包穀。

  苞谷比小麥更方便晾曬，即使下雨也沒關係，可以一棒棒串在一起掛在屋檐下慢慢晾乾，而不用擔心會被雨淋濕發芽。

  苞谷收完之後，林西月注意到她之前種在八畝地的田埂邊兒上的一百多株紫黑糯玉米棒也都長到五寸長了。

  因為特意晚種了一個月，花期不同，所以它們並沒有和其他玉米雜交，這一點從收穫的苞谷棒子都是金黃色的就可以證明。

  她對這一百多株苞谷有著很強烈的期待，因為從目前就可以看出，它們所結的苞谷棒子比普通苞谷要多幾乎一倍。

  再過半個月這些苞谷就能收穫了，如果成熟的苞谷沒有基因退化，明年她一定忽悠著外公同意她種四畝地的紫黑糯玉米。

  想起前世大街小巷都有的烤玉米攤點，她忍不住有些躍躍欲試了，只可惜這一批是試點，僅僅只種了一百多株，能結出的果實也不會超過二百個，想要大量出售，怎麼也得等明年了。

  農曆六月下旬的西北，迎來了林西月穿越後第一場真正的暴雨，暴雨過後，林西月立刻拉著小呆去了小桃源。

  林子裡好多黑褐色的野蘑菇啊，一朵朵小傘似的，倆人一邊采，林西月一邊忍不住流口水。

  「月妹妹，你這麼喜歡吃蘑菇，等以後我有錢了，買一大片林子，讓人每天給你采蘑菇吃。」小呆笑道。

  「每天吃就不稀罕了，什麼東西都要有個度，過猶不及，懂麼？」林西月咽下口水說。

  「月妹妹，你明明才讀了一個多月的書，為什麼會用那麼多成語？」小呆若有所思道。

  「我是聽我那渣爹每天讀書被薰陶出來的。」林西月隨便找理由糊弄他。

  「可我聽先生說好多學子讀私塾讀了十多年都狗屁不通呢。」小呆還是一臉疑惑。

  「我聰明，不行麼？」林西月強詞奪理道。

  「行，太行了！」小呆誇張地豎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