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0章 殺妻證道的妻（11）

  林貴妃惑亂朝綱多年，被朝臣抨擊多年，哪回都能在周王的庇佑下全身而退。

  文人造反，三年不成。

  不，三年都說少了，那是十年都不一定成。

  手上無兵，宣之於口的便都是紙上談兵。

  林貴妃的勢力，已經滲透了京畿周圍的屯兵地，這些文臣在崇明宮跪一跪，除了會讓林貴妃聲名狼藉的名聲雪上加霜，別的，什麼也做不了。

  門口跪著的大臣，三三兩兩的散了，有些頑固的，便多跪了一會兒，梁秋月直接無視了。

  進了殿中，臉色蒼白一臉虛弱的周王躺在龍床上，林貴妃坐在一側，正在給他餵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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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的梁秋月毫不懷疑，此藥是「大郎，吃藥了」的藥。

  唉！

  「父王這是怎麼了？」

  周王如今五十出頭，兩鬢有白髮，眼下的皮膚鬆弛腫脹，此時看起來倒像是年過六旬的老人。

  梁秋月上前端走了林貴妃手中的藥碗，「湯藥都涼了，重新熬一碗來。」

  御前的公公看了林貴妃一眼，見林貴妃未反對，才躬著身退下。

  「晗月來了，父王很好，你別擔心。」

  「一轉眼間，晗月就這麼大了，也要嫁人了。」

  周王一臉感慨。

  梁秋月趁機握住了他的手腕，把了把脈。

  林貴妃真是心狠，周王已經沒幾個月好活了。

  回了自己的地盤，小喜子來稟報：「公主，顧五從皇陵回來了。」

  梁秋月得了消息，午後便出了宮門。

  酒樓里一間包廂內，顧五道：「主子，我到皇陵時，宋國九皇子就已經不在了，我查了好幾日，也沒能弄清楚他是何時離開的。」

  「皇陵的守衛對他竟然都沒什麼印象。還有大皇子，他已經死了，卻不知道是怎麼死的，墳頭草都長很高了。」

  小喜子納悶：「大皇子死了，怎麼沒人通知宮裡？」

  梁秋月道：「怕是不想擔責被問罪，便將人埋了。反正一個被貶的皇子，也沒那麼重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至於慕無殤的離奇消失，她倒是想起那本攝魂經了。

  繼林向晚狀告林貴妃非林家血脈風波平息後的幾個月，又傳出了林貴妃真實的身份和前朝有關的謠言，說林貴妃魅惑君上，惑亂朝綱，一心只想搞垮周國，光復前朝。

  傳言愈演愈烈，軍中甚至還發生了譁變。

  京都之中就像是一鍋快要燒開的水。

  來年春，梁秋月這位六公主和威遠候府世子蔣世成的婚期快到了。

  此時的周王，身體接近油盡燈枯了。

  崇明宮中，梁秋月坐在周王床榻前。

  周王從枕下掏出一枚黑油油的玉符，「這枚玉符可以號令一隊暗衛，若你陷入困境，可靠他們脫身。父王能為你做的不多，日後，你要好好的。」

  梁秋月撫頭喪氣道：「兒臣早對你說了，母妃端給你的湯藥你別喝，父王為什麼就是不聽。」

  這周王就是個痴情種，他以為他能感動誰？林貴妃這女人，就算有心，也沒在他身上，何必呢。

  周王老態畢現，面上有不少褐色的斑點，說話都費勁，一副病入膏肓活不過今晚的樣子。

  他緊緊握住她的手，即使他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梁秋月也沒感受到多少力度。

  「周國欠了你母妃的，我不欠她的，我這一生都不欠她的，她欠了我，便能記住我。」

  聽聽這痴情種的論調都比別人更奇葩幾分。

  你要她記住是幹什麼呢？圖什麼呢？

  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只為讓那女人記住你，傻，真的傻！

  梁秋月對周王，那完全是恨鐵不成鋼。

  他倒不如學學曹操，寧願我負天下人，也不讓天下人負我！

  周王嘆了一口氣，「已經習慣對她好，給她最好的，她想要什麼，我都給她…」

  「父王，那你不立她為後也是因為她？」

  周王點點頭，「她說立她為後，朝臣會反對，她不想我為難。其實我都知道，她只是不想做我的妻子而已。」

  看看這位聖父，一輩子都毀在了林貴妃手中。

  性命、國家、自我！

  梁秋月不知道他得到了什麼，可能是感動了自己吧。

  「好了，父王累了。明天你出嫁，父王就不去送你了。」

  梁秋月點點頭，心情不怎麼美麗的出了內殿，到了門口，見林貴妃怔怔的站著。

  臉上表情似哭非哭。

  「母妃可後悔過？」

  林貴妃神色漸漸堅定，「不悔。」

  梁秋月不再說什麼，回了自己宮裡。

  林貴妃沒想到自己做的一切，周王竟然都知道，沒想到他既然知道，卻依舊對她百依百順，連她餵給他的藥，他明知道有毒，卻一碗一碗的喝了個乾淨。

  可她進宮，本就打著報仇的目的，是他們姓武的對不起她在先，她只是讓他們失去得來的一切罷了！她有何錯？

  「都下去吧。」看著紗帳後影影綽綽的黑影，梁秋月說道。

  一道頎長清瘦膚白眉黑的黑衣男子出現在了她的視野內。

  比起三年前，慕無殤高了不少，已經初具成年人的輪廓，整個人的氣質如一柄悄無聲息卻鋒利異常的劍。

  「跟我走。」

  他開口便讓她跟他走。

  「為什麼要跟你走？去哪裡？」她反問。

  慕無殤黝黑的瞳仁中有淡淡的疑問，「你想嫁給蔣世成？」

  不等她回答，他繼續道：「不日周國將亡，除了跟我走，你沒有別的出路。」

  梁秋月搖搖頭，「那就等周國亡了再說。」

  青年沉默了下來，黑漆漆的雙眸緊緊的盯著她，似想把她盯出一個洞來。

  比起三年前，她長高了，也長開了，美到讓他都移不開眼。

  見她無動於衷，他神色黯然，窗口發出微微的動靜，他消失在了夜風中。

  事情發展的突然，又在意料之中。

  梁秋月和蔣世成成婚這日，威遠侯領兵造反了。

  嫡子成婚，威遠侯明面上只帶了少許親兵回京，實則私底下有五千精兵在成婚前進了京都。

  梁秋月的婚車還沒出皇城，人馬便殺了進來。

  穿著大紅喜服騎著高頭大馬的蔣世成挑開帘子說：「公主，你別害怕，我讓一隊人馬先送你回府，我先行一步。」

  說罷，他便拍著馬進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