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抗爭

  唐母醒過來的時候，是在醫院裡，她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整個人有些恍惚，一想到自己的女兒，她的心，就隱隱作痛。

  「媽，您醒了？」坐在床邊守著她的唐芊芊，看到母親醒過來，便輕聲喊了一句。

  唐母看著唐芊芊，柔聲道：「芊芊，媽這是睡了多久？你一直守在這裡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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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你睡了好幾個小時了，醫生給你做了檢查，說是有輕微的腦震盪，我好擔心你，好在，你現在還認識我……」唐芊芊有點內疚，畢竟，母親是為了幫她擋茶杯才受傷的。

  唐母輕笑：「芊芊，你是我的女兒，我為你做任何事，都是應該的，前陣子，你被父親鞭打，我沒有辦法阻止，我一直覺得很自責，媽媽真的不希望，你受到一點傷害。」

  唐芊芊眼眶有些發澀，之前，她跟母親不親近，她以為，母親其實不是很愛她，如今看來，畢竟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她還是愛自己的。

  她長得像母親，單從長相看就知道，她是母親的親生女兒無疑，然而，她今天竟然問出那樣的話，母親當時一定是傷心極了吧？唐芊芊看著母親，低聲道：「媽，對不起。」

  唐母搖搖頭：「芊芊，不要跟媽道歉，是媽媽不好，媽媽不能好好護著你，不能阻止你爸逼你跟赫連瀟訂婚，媽媽真的好沒用，因此，你再怎麼埋怨媽媽，媽媽都不敢有任何怨言。」

  「媽，您別這麼說，是爸太獨斷了，他的命令，誰都沒辦法違背，我知道，你也為難，媽，在這個家，也就你會護著我了，你不要再自責。」唐芊芊握著母親的手，滿心無奈。

  母親性子軟弱，在家裡沒有地位，很多時候，縱使她想要袒護她，終究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唐母的眼眶，驀然就濕了，她哽咽道：「媽沒用，媽是個沒用的人。」

  「媽……」唐芊芊想要安慰她，這時，病房的門，卻被人推開了，唐東銘走了進來，他看到妻子醒了，連忙走過來，關心地問道：「你醒了。」

  唐母抿了抿唇，沒用回答，她真的不想見到他，這麼多年了，她真的受夠了他的獨斷，專橫。

  唐東銘沒想到，一向軟弱的妻子，竟然也敢以這樣的態度對待自己，他愣了一下，看向唐芊芊，低聲道：「芊芊，你先出去。」

  唐芊芊也不想見到唐東銘，她安撫地拍了拍母親的手，低聲道：「媽，您先好好休息，我晚點再來看您。」

  唐母點點頭：「嗯，照顧好自己。」

  唐芊芊離開後，病房裡恢復了安靜，唐東銘走到妻子面前，低低地嘆了口氣：「曉柔，頭還痛麼？」

  唐母沒有回答，而是將頭瞥向一邊不去看她，唐東銘看著妻子的舉動，眉頭不禁蹙了起來，他低聲道：「曉柔，你在怪我。」

  唐母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漠然地躺著，她甚至閉上了眼睛。

  這麼多年了，她一直忍著他，她真的受夠了，受夠了這個以愛為名，綁架了她一輩子的男人。

  唐東銘看著妻子的側臉，內心很不是滋味，他想要說點什麼，可是妻子一直不理他，他動了動嘴，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曉柔，你別這樣，我不是有心傷害你，只是芊芊那丫頭太氣人了。」唐東銘看了看妻子額頭上的腫塊，低聲說道。

  唐母終於看向他：「唐東銘，你傷害芊芊，就是傷害我，我知道，你討厭她，可是，她是我的女兒，我不能忍受，不能忍受你如此傷害她。」

  「這麼多年了，我一直忍著你，儘量不跟你起衝突，可是，你是怎麼對我的女兒的？你難道不知道，孩子是母親的心頭肉麼？你傷害芊芊，比傷害我還讓我覺得痛苦。」

  唐東銘聽了妻子的話，眉頭再次蹙了起來：「曉柔，我沒有傷害芊芊，我讓她嫁給赫連家，也是為了她好，赫連家家世顯赫，跟我們家門當戶對，我有什麼錯？我明明是為了她好，我……」

  唐母冷笑：「呵呵，門當戶對？芊芊明明不願意，你卻非要逼迫她，就為了所謂的門當戶對，你根本就是為了利益，為了你自己。我告訴你，你這樣的做法，我不認同，如果你非要逼迫她，那麼，我只好……

  「你只好什麼？只好離開我麼？我告訴你，你想都別想，這輩子，你都別想離開我。」唐東銘的臉色，突然變得猙獰。

  唐母看著丈夫這副模樣，絕望地閉了閉眼：「唐東銘，真的夠了，我真的受夠了，這一次，我是認真的，如果你不跟赫連家解除婚約，我一定會抗爭到底。」

  唐東銘聽了妻子的話，突然就怒了：「抗爭到底？哈哈，你如今倒是勇敢了，都敢跟我叫板了，好啊，郭曉柔，我倒是要看看，你怎麼跟我抗爭到底。」

  唐東銘氣得大步離去，臨走之前，還用力甩上病房的門。

  唐母看著安靜下來的病房，嘴角，扯開一抹苦澀的笑，她終於勇敢了一次，為了自己的女兒，勇敢了一次，這一次，誰都不能阻止她的女兒幸福，她絕對不讓自己的女兒步自己的後塵，嫁給自己不愛的人，絕對不會。

  ……

  唐芊芊走進自己的房間，看著房間裡熟悉的擺設，突然覺得這個房子，是這麼陌生，這麼冰冷。

  她懷念和思揚一起住在別墅的日子，在那裡，她什麼都不用想，只用放鬆心情，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

  如今，再次回到這個牢籠，她突然覺得，這裡的一切，看著都令人生厭。

  一想到自己的父親，她就心如刀割，她是真的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他親生的，所以那句話她才會脫口而出。

  回到這個家，意味著她又要跟赫連瀟有糾葛，她不喜歡赫連瀟，甚至是厭惡赫連瀟，因此，她真的好想好想逃離這個家，有時候，她天真地想，要是自己的父親，不是唐東銘，那該多好啊，這樣，自己是不是就不會被逼婚了呢？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的時候，突然傳來敲門聲，唐芊芊坐在椅子上，她不想動，只是懶懶地問了一句：「誰啊，什麼事?」

  「芊芊，是我，二哥。」唐志驊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唐芊芊淡淡地道：「二哥，找我有事麼？」

  「芊芊，你先把門打開。」唐志驊在門外扭動了一下門把手，發現門被反鎖了。

  唐芊芊站起來，走過去開門，房門打開後，入目的就是唐志驊那張英俊的臉。

  「二哥，有什麼事麼？」唐芊芊看向這個還算是疼自己的哥哥，懶懶地問道。

  唐志驊搖搖頭：「沒事，二哥就是想來看看你，你離開家這麼久，你在外面，過得還好麼？」

  看著這個女孩時，他的眼裡閃過一絲柔情，這是他這些年來，一直關愛著的女孩，只可惜，他還不夠強大，他沒有強大到可以將她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所以，讓她受傷了，那天夜裡，聽到父親要用家法懲罰她的時候，他真的是心如刀割。

  唐芊芊想到這些日子，跟思揚相處的點點滴滴，嘴角，不禁微微上揚：「我挺好的，多謝二哥關心。」

  唐志驊看著她彎起嘴角，好像一副很開心的樣子，他不禁疑惑地看著她，想要從她的臉上，看出端疑，無奈，唐芊芊只是淺淺笑了一下，臉上的笑容就隱去了，他一度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唐志驊看著唐芊芊，低聲道：「芊芊，二哥說過，二哥會永遠無條件的幫助你，你有什麼困難，儘管跟二哥說。」

  唐芊芊點點頭：「嗯，我知道二哥對我最好，上次的事情，我還沒有謝謝你呢。」

  上次她播放赫連瀟的醜聞的那段視頻，沒少讓唐志驊暗中協助，如果不是他，事情不會進展得那麼順利。

  唐志驊苦笑：「可惜，我們的計劃雖然如期實行了，但是效果顯然不太好。」

  唐芊芊安慰道：「沒事，我現在才十八歲，相信我爸不會那麼快就把我嫁過去的，我還有時間。」

  唐志驊沒想到，唐芊芊竟然還反過來安慰他，她是這麼弱小的一個女孩子，她需要人放在手心裡呵護著，他，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想呵護她的人。

  芊芊，為了你，我一定會讓自己變得強大，總有一天，我要為你撐起一片天，唐志驊看著唐芊芊那張嬌俏的臉，在心裡暗暗發誓。

  ……

  也許是因為唐母為她受了傷的原因，唐東銘這一次，真的沒有再懲罰唐芊芊，他讓唐芊芊，回學校上學去了。

  唐芊芊是大一的學生，她來到大學校園，才兩個多月而已，而這兩個多月里，她請假的次數比她來上課的時間還多，因此，她在這個班，認識的人，其實不是很多的。

  好在，她的髮小丁怡跟她在一個班，她去了學校，也不至於沒有伴。

  丁怡幾天沒見到唐芊芊了，一見到她，就急忙問道：「芊芊，這陣子你去哪裡了？那麼多天不來上學。」

  唐芊芊訂婚那天，丁怡也去了，她也看到了唐芊芊將要訂婚的那個男人的噁心視頻，她非常同情自家閨蜜，而且，她一直都知道，唐芊芊在家一直不受寵，因此，自從那天以後，她沒少為唐芊芊擔心，如今，看到唐芊芊完好無損地出現在自己面前，她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唐芊芊看著丁怡，含笑道：「沒事，就是不想來上學，偷懶了幾天。」她現在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跟閨蜜解釋思揚的事情，所以，只好暫時將這件事情隱瞞下來。

  「你沒事就好，你那天竟然那麼大膽，敢跟你爸作對，我當時都擔心壞了，你爸後來沒把你怎麼樣吧？」丁怡一臉關心。

  面對好友的真誠關懷，唐芊芊都不知道要怎麼跟她說好，瞞著她，心裡又過意不去，要是告訴她，自己被父親打得後背都是傷痕，恐怕會嚇著她。

  最後，唐芊芊還是沒有隱瞞，她湊到丁怡耳邊，輕聲道：「我爸打了我一頓鞭子。」

  「什麼？」丁怡一個激動，直接尖叫出聲，她的大嗓門，引來了無數同學的側目。

  被大家這麼看著，丁怡也不在意，而是繼續激動地道：「太過分了，太過分了，他怎麼……」唐芊芊連忙捂住她的嘴，生怕她將後面的話說出來，要是班上的同學知道她被自己的親生父親打的話，大家一定會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的，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丁怡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雖然不能說出口，她心裡還是憤憤不平，她定定地看著唐芊芊，而此時，唐芊芊的臉上依然掛著一絲淺淡的笑容，好像被打的人不是她一般。

  丁怡一臉心疼：「你竟然還笑得出來，你真是。」

  唐芊芊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小聲地道：「好了，上課時間到了，咱們先好好上課吧。」

  丁怡點點頭，終於暫時結束了和唐芊芊的交談。

  上課的時候，唐芊芊一直在走神，腦子裡，滿滿的都是思揚的影子，他現在在幹什麼呢？是否和她一樣，也在上課？

  唐芊芊的手臂，突然一痛，她這才從呆愣中回過神來，然後扭頭瞪著罪魁禍首：「丁怡，你幹什麼呢，掐得人家好痛。」她揉了揉自己被掐痛的地方，一臉無奈。

  丁怡翻了個白眼：「拜託，要是我不掐你，你現在估計還在神遊，我都叫了你五遍了，五遍懂麼？你竟然都沒有聽見，你到底在在想什麼呀？」

  唐芊芊這才發現，一節課已經上完了，現在是課間休息時間，難怪丁怡要跟她說話了，她尷尬地笑笑：「不好意思，剛剛我在想事情，所以沒有聽見。」

  丁怡撐著下巴，仔細地打量著她，過了一會兒，才低聲道：「芊芊，你現在的樣子，好像在思春耶，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唐芊芊聽了丁怡的話，俏臉不自覺地紅了起來，她瞪了丁怡一眼，嗔道：「你胡說什麼呢？誰思春了？」

  丁怡正想說什麼，坐在她們前面的一個高個子同學，突然轉過頭來，問道：「思春是什麼意思？」這個高個子男同學，是本土人，他叫傑斯，懂一點點中文，他平時老喜歡轉過來跟丁怡說話，因為他想跟丁怡學中文，今天聽到丁怡說了一個新詞，他就忍不住想要探討其中的含義。

  丁怡聽了傑斯的話，俏臉，也不爭氣地紅了起來，她乾咳了一聲，儘量掩飾自己的尷尬，呵呵笑道：「沒有，你聽錯了。」

  傑斯疑惑地看著她，然後又看看唐芊芊，問道：「芊芊唐，我真的聽錯了麼？」

  唐芊芊好笑道：「傑斯，我不是跟你說過了麼？我們中國人是姓氏放在前面的，你要叫我唐芊芊，不是芊芊唐。」芊芊唐？她不如叫棒棒糖得了，唐芊芊好笑道。

  傑斯連忙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呵呵，抱歉，我又忘記了，下次我一定記得。」

  丁怡湊到唐芊芊耳邊，低聲道：「這個傑斯看起來怎麼這麼笨？」

  唐芊芊好笑地看著她，傑斯明明沒有很笨，是她自己說錯話了，想要掩飾而已。

  「芊芊……」傑斯乾脆將「唐」字去掉，直接叫唐芊芊的名字，「你同桌剛剛真的沒有說思春這個詞麼？」

  唐芊芊搖頭：「沒有，絕對沒有，她說的是私廚，就是專門為私人做菜的廚師。」

  「真的？那個私廚做菜很好吃麼？他在哪裡？可以讓我他也幫我做菜麼？」傑斯興致勃勃地道。

  唐芊芊嘴角抽了一下，沒想到，傑斯竟然還是個吃貨，她看著傑斯，呵呵笑道：「不能。」

  「為什麼？我可以給很高的價錢。」

  「跟價錢無關，他離我們太遠了。」

  「太遠了？他在哪裡？」傑斯好奇地問道。

  唐芊芊看著他，笑眯眯地道：「中國。」

  「噗……」丁怡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思春，私廚？她也太能掰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