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我自行我道

  「沒酒了。」燕赤霞拿起酒罈晃了兩晃，用力抖了幾下，勉勉強強又滴出幾滴，這麼一會功夫，七八個壇酒都已經被兩人喝光。

  「大王貴客稍等，我這就再去取些酒過來！」聶小倩正要起身，被江皓一把拉住，笑道：「無需那麼麻煩，看我的！」

  「如意如意，按我心意，快快顯靈！」江皓從懷中取出如意，默念法訣，一口妖氣吹出，酒罈一陣搖搖晃晃，裡面咕嚕咕嚕一陣聲響，酒水好似山泉一般涌了出來，在酒罈上空三五寸翻滾不停，濃郁的酒香瀰漫在空氣中，讓人垂涎不已。

  「這、這……」燕赤霞眼睛瞪得滾圓，用力的揉了揉，發現這並不是幻覺，拿起海碗舀了一碗，酒香醇厚濃郁比剛剛喝的酒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鼓樂之聲也早就停了下來，一眾女鬼和聶小倩的神情比之燕赤霞還不如，好似看到了神仙一般，滿臉的不敢置信。

  「良辰美景，不能獨享，大家都來喝上兩杯吧！」見一眾女鬼眼巴巴的看著，江皓輕笑一聲，開口說道。

  女鬼們面面相覷，想要上前又有些畏懼，這種神仙手段她們連聽都沒有聽說過，更何況是親眼所見，此時聞見酒香撲鼻，不管平日裡喝不喝酒，現在都想要嘗上一口。

  

  「大王既然說了，你們還不快謝過大王！」聶小倩平日裡和江皓接觸最多，清楚江皓的性格，當即動手倒上了一碗，小小的抿了一口，頓時被辣的小臉通紅，香舌輕吐，可愛到了極點。

  「謝過大王！」

  其它女鬼見聶小倩已經喝了起來，再也忍耐不住，拿起酒碗給自己滿上，小心翼翼的喝了起來。

  「江兄，江大哥，咱們可不可以打個商量！法天象地什麼的，我就不學了，你講這變酒的法術教給我，如何？」燕赤霞湊了上來，一張老臉上帶著討好的笑。

  江皓知道他顯然很少做這種事情，不僅是因為笑得有些僵硬，更重要的是笑得這麼滲人。

  他要是經常這樣，恐怕早就被人打死了。

  「燕兄，不是我不願意教你，而是這法術不是靠我自己施展出來的，完全是依賴這法寶。」江皓揚了揚手中的玉如意，說道。

  燕赤霞有些遺憾，但很快便又被眼前源源不斷的酒吸引住了，一口氣接了三碗擺在面前，說道：「喝！今晚不醉不歸！」

  兩人你一碗我一碗喝了起來，這酒也好似真的是山泉一般，任他倆怎么喝，也不見它減少分毫。

  「這種軟綿綿的音樂有什麼好聽的，且看我劍舞！」

  酒到興處，燕赤霞突然大吼一聲，一躍而起，搖搖晃晃走到了院子當中，一手持劍，一手拿著酒罈。

  「人間道！」

  一字一頓如響雷一般，長劍直指天空，仰頭將酒罈中酒一口飲盡，空罈子扔到一邊，肆意灑脫。

  「道、道、道、道、道、道、道、道、道、道、道、道、道！」

  劍光如蛟龍，寒光閃爍。

  「道可道，非常道！」

  身法輾轉騰挪，劍勢如虹，勢不可擋。

  「天道地道，人道劍道，黑道白道黃道赤道左道右道有道無道，人人說道他非常道！」

  一招一式好似羚羊掛角，看似毫無章法，又偏偏精妙至極。

  「呸呸呸呸呸，胡說八道！」

  劍氣縱橫，勁風呼嘯，一劍揮出，天地變色。

  「聖是有道，盜亦有道，哈哈哈哈哈……」

  狂笑聲在天地間迴蕩，落葉紛紛，灑脫自在。

  「食道尿道（哈！），**陽道（嘿！），邪門歪道時來運到旁門左道生財有道擺我一道不能人道汪洋大盜橫行霸道鬼哭神號豺狼當道(咈!)，我自求我道！我自求我道！」

  劍越舞越快，當到最後一句時，燕赤霞整個人騰空而起，划過一道寒光，似乎是要這昏暗的天地撕開一個缺口。

  「好劍法！好一個我自行我道！」

  江皓忍不住高聲贊道，燕赤霞的聲音並不好聽歌也不成曲調，但配上這豪邁的劍法，卻是恰得益章，看得他也是如痴如醉。

  「哈哈哈哈，讓江兄見笑了。我燕赤霞就是粗人一個，殺貪贓枉法的人，斬傷天害理的妖，等哪天老了累了，便直接喝死在酒桌上，也不枉此生了！」燕赤霞大笑著返身回到席中，額頭鬢角汗跡淋淋，但整個人暢快至極，拿起一個酒罈子，咕嚕咕嚕的灌了下去。

  「燕兄若是粗人，這世上便再沒有什麼雅人了！干！」江皓拿起酒罈也大口大口起來，燕赤霞這種灑脫豪邁讓他羨慕不已。

  夜越來越深，兩人酒興越喝越高，一邊喝著一邊聊著武藝，時不時還會比劃上兩下，頗有種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覺。

  之後半個多月，兩人也都是如此，每天一邊暢飲，一邊交流著武藝法術，關於燕赤霞的功法來歷，江皓也算是搞明白了。

  燕赤霞修煉的果然是佛家的功法，名曰《般若波羅蜜心經》，是他在一處荒廢的普陀寺中發現的。

  當時他剛殺了一個貪官，跑了一處普陀寺中避風頭，結果遇到了屍魔的襲擊。屍魔刀槍不入，他自然不是對手，只能一路倉皇逃竄，結果結緣巧合之下，逃到了後山的一處石洞中，發現了這門功法，與這心經放在一起的還有是七顆舍利子。

  他自己本身就悟性過人，再加上舍利子之力，很快便修煉成功了，回過頭去便將那屍魔給斬殺了，他也是從那時起才知道這世上真的有妖魔鬼怪存在，之後他便不再是只殺貪官，聽說哪裡有鬼怪害人，他也會找上門去斬妖除魔。

  除了斬妖除魔之外，他也開始留意天下的寺廟，想要多尋些降妖除魔的法寶，但發現天下寺廟大多荒廢，被妖怪占據的比人還多。

  「哦？還有這麼回事？」江皓眉毛一挑，有些驚訝。

  「天底下的寺廟十個裡面有八九個都被妖魔盤踞，偶爾一兩個例外的，也都是些掛羊頭賣狗肉，穿著袈裟冒充和尚的土匪強盜。」燕赤霞點了點頭，恨恨說道：「那群王八蛋殺人放火做得混帳事，還不如妖怪呢。唉，不提也罷！這世道奸臣當道，民不聊生，有時候人害起人來，比妖怪吃人還狠。」

  「這就是我得到的心經，拿著！」

  說著，燕赤霞從懷中取出《般若波羅蜜多心經》遞給了江皓手中。

  古樸的木質封面，上面地雕刻著諸天佛陀的圖案，在陽光下反射著道道光暈，看上去好像神佛就在眼前一樣，頗有質感，封面右邊寫著一行金色梵文，正是「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幾個字。

  功法的神妙之處，乃是其中蘊含的佛性，有悟性的人哪怕不認識，依然能夠明白其中的意思，更何況還有燕赤霞這個實踐過的人，在一旁指點。

  燕赤霞說的很詳盡，江皓聽得也很仔細，有什麼不理解的地位也會立即向他詢問，不多時，便將心經銘記在心中。

  《般若波羅蜜多心經》講的是如何通過大智慧到達彼岸，內涵以空性為主，斬斷一切煩惱障、所知障，按在上面所說，心經修到深處可證得菩薩果位（相當於金仙）。

  不過燕赤霞這本心經，顯然是殘缺簡化版本，後面有些內容並不完整，就算修煉到極致，也不過能達到天仙之位，對江皓的吸引力一下子小了許多，但用來參考借鑑卻是綽綽有餘。

  更重要的是，這證明了江皓之前的猜測是對的，倩女幽魂世界中神仙佛陀都消失了，但他們修煉的功法卻是傳了下來。

  他也沒有毀諾，將自己對法天象地神通的領悟教授給了燕赤霞，他這神通是通過七星丹直接得到的，燕赤霞就需要自己一點點體悟了，學習了這麼些天，也不過懂得了一些皮毛，身體勉強能長到七八米高。

  饒是如此，也是讓他興奮不已，法天象地帶來的提升是直觀可見的，雖然消耗略大，但他能感覺到自己明顯強了數倍不止。

  這一天，兩人正在飲酒交流修煉心得，忽然聽見一陣腳步聲傳來，接著蘭若寺的大門被人推開。

  「有人在嗎？有人在嗎？」

  兩人抬頭望去，來人書生打扮，一身青色長衫洗的已經有些泛白，背著一個書簍，身材瘦弱，面目清秀，看上去弱不禁風。

  「書生，你是什麼人？來這裡做什麼？」燕赤霞嗓門很大，只是尋常說話，聽起來凶聲惡氣好像吵架一般。

  「在、在下寧采臣，因雨水淋濕了帳本，沒辦法收債，只能來這裡借宿一晚，打擾到二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