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失戀去相親

  顧安寶發現，原來不論是謊言，亦或是真話，都會讓人覺得傷心。

  陳昱珩的坦白，對她而言，只是再一次證明她被捨棄的這個事實。

  這樣也好……

  這樣也好……

  他們原本就註定了無法在一起，每天守在他身邊，她只會越陷越深……所以，這樣也好……

  顧安寶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陳昱珩的房間。

  

  其實，她也曾有過妄念的……

  當手術失敗，意識在機器人體內甦醒，她看到他的那一刻……心底有個小小的聲音在說，這是老天爺的成全。要不然，為何那麼巧，她能夠在「死而復生」之後與他相遇？

  顧安寶曾經這樣大膽的猜想過——或許是天上的神靈察覺到了她對他的愛慕，憐憫她，所以讓她以這樣不可思議的方式復活。

  而今，種種妄念，皆成碎。

  那些夢幻美好的猜想，變成一個個笑話。

  她是一個機器人，一個看護，她將陪伴陳老爺子度過最後的年月，而後身體會生鏽，零件會老化，她的身體會發生大大小小的故障……直到無法正常使用，她的生命也會真正終結。

  顧安寶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後半生，一個機器人的後半生。

  ……

  翌日，陳昱珩本想帶顧安寶去公司解除手鍊，沒想到陳老爺子提前定好了相親的時間，一大早就開始催兩人出發。

  實在是太神速了……

  前天才通的電話，今天就要去相親了……

  顧安寶能看出來，今天的陳老爺子特意打扮過。白頭髮梳得整整齊齊，寬大的白汗衫不見了，換上了灰青色棉麻中式褂子，手腕上戴了一串佛珠，另一隻手裡握著黑木纏藤拐棍，頗有些舊時代老太爺的范兒。

  老太爺斜著睨她一眼，不滿的說道：「一天到晚就是這麼一套衣服，隔壁大媽的衣服都比你多！」

  顧安寶皺皺眉，小聲道：「我有換的。」她一個機器人哪裡需要那麼多衣服，一共也就兩套來回替換著穿。

  陳老爺子又道：「咱們今天出門是辦正事，你瞧你戴的那發卡不正經的樣兒，趕緊給我摘了！頂著兩隻耳朵像什麼話！」

  顧安寶伸手捂住頭上的耳朵，聲音悶悶的說道：「不讓戴耳朵發卡，我就不去了。爺爺你自己去好了。」

  昨天陳昱珩說開了那些話，她根本不想見他……更不要說，和他一起去參加什麼相親會了。

  陳老爺子煩躁的跺了跺手裡的拐棍，砰砰砰的響。

  「行行行，你就戴著吧！愛丟臉沒人攔著你！臭丫頭，今天是我孫子的大日子，到時候你好好盯著他，別給搗亂，有什麼事就告訴我，知道嗎！」

  顧安寶捂著耳朵坐在沙發上，神情仍然怏怏的，「……我不想去。」

  「不行！必須去！」陳老爺子喝道，「你不去難道我去？那裡頭全是年輕人，我一個老頭子坐在裡面像什麼樣子？啊？！行了行了，趕緊準備準備，馬上就走了！」

  顧安寶低著頭不吭聲。她當然知道自己是非去不可了……可是，她真的不想和他離得太近。昨天陳昱珩說的那些話，就算她理智上接受了，可是情感上還是會難過的啊，她只是……只是想有一個過度，最好，能讓時間慢慢消磨掉這段感情，傷心也隨之慢慢淡去。

  陳昱珩走下樓，神情淡漠的坐到桌邊吃早飯，沒有看顧安寶。

  顧安寶也儘量避免自己的視線接觸到他，光是看見他，她心裡像被針扎一樣隱隱的疼。

  失戀，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嗎……

  很快就會過去的……沒事，沒事，很快就會不疼了……

  陳老爺子絮絮叨叨叮囑著：「去了之後要主動點，你這麼大個人了，難道還指望人家女孩子主動跟你說話？啊？你看看你這張臉，誰欠你錢了？板著臉給誰看？你這是去相親，不是去談生意，就算談生意也沒人會一直冷著臉，知道嗎？……看到合適的就要一下電話號碼，該請客吃飯就請客吃飯，該送禮物就送禮物，不要讓我這麼一大把年紀的老頭子教你追女人……」

  說了一大串，也不知道陳昱珩到底聽進去了幾句。

  陳昱珩吃完早飯，從桌上抽了紙巾擦擦嘴，站起來說道：「我去開車。」

  陳老爺子用拐棍碰了碰顧安寶的小腿肚，「趕緊跟上啊。」

  顧安寶抿抿唇，跟在陳老爺子身後走出去。

  陳昱珩已經走出院子，把車子開到了院門前。

  顧安寶看著院子外面的車，心裡忍不住酸楚得厲害，喃喃說：「我不想去……」

  也不想坐他的車……

  多傻啊，人家把你當機器人，你卻眼巴巴盼著和他在一起。

  顧安寶心裡難過，陳老爺子卻渾然不覺，杵著拐棍圍著車來回走了一圈，問身邊的顧安寶：「你看這車行嗎？」

  「啊？……」顧安寶茫然的抬起頭。

  陳老爺子言辭鑿確的說：「只要車夠好，咱們這趟相親就成功了一半！」

  顧安寶微微擰眉，「相親不是應該看人品嗎……」

  陳老爺子鄙夷的瞪她一眼，「天真！初次見面誰摸得清誰的人品啊？！當然是看臉、看衣服、看車！」

  這時，陳昱珩從車裡出來，陳老爺子立即問他：「你這車什麼牌子的？多少錢？」

  陳昱珩微愣，很快反應過來陳老爺子的意思，似笑非笑的回道：「您放心，肯定是最貴的。」

  陳老爺子滿意了。

  陳昱珩打開後車廂門，顧安寶攙著老爺子坐進去，她本想跟著也坐進去，陳老爺子卻大手一推，直接把她推出去！「去前面坐！別跟我擠！」

  顧安寶：「……」

  她低頭，慢騰騰的挪著步子……僵站在副駕駛的門前，卻遲遲不去拉開車門。

  陳昱珩已經上了車，見顧安寶一直沒進來，從裡面打開了副駕駛的門，陳老爺子的催促聲也隨之飄出來：「磨蹭什麼呢！趕緊上車啊！」

  顧安寶只能努力忽視內心的抗拒感，坐了進去。

  陳昱珩習慣性的俯身過來，想為顧安寶繫上安全帶，顧安寶伸手攔住他，「不用，我自己系……」

  兩人都有些尷尬。

  陳老爺子在后座誇起孫子來：「很好！等會兒帶女孩子出去吃飯也要主動給人家系安全帶，知道嗎！」

  陳昱珩：「……」

  顧安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