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舊夢故年

  是夜，沒有多少的星星，也見不到那輪平日裡都會掛在夜空中的明月。

  朱大貴一個人呆呆地坐在一條滿是歲月痕跡的長凳上，在他面前，一個火堆正在悄然的綻放著自己的光和熱。

  時不時的，朱大貴還會把放在左手邊的木材慢慢地填到那火堆裡面。

  一股股的灰煙漸漸地沿著火堆往上逐漸蔓延，然後消失不見。

  在火堆的後面，就是朱大貴爹朱老爺子的墳墓。

  這個村子有個習俗，在家裡老人仙逝之後，家裡的後人都要在老人的墳前守夜三天，一天不得少，也一天不能多。

  白日裡朱大福找朱大貴商量的就是這件事，本來按照家裡的安排，朱大福是要負責這個時候的守夜的，但是他卻隨便找了一個藉口，然後把這件事交給了朱大貴。

  朱大貴毫無怨言地就接下了這件事。

  這不，此刻他就正坐在自己父親的墳前守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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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貴啊，咱們一起來喝一杯吧。」突然，一到沙啞的聲音突然的在朱大貴的身邊響了起來。

  朱大貴循著聲音看了過去，牛老頭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此刻手上正握著一罈子酒。

  「牛老爹，你怎麼來了？」看到過來的牛老頭，朱大貴趕緊站起了身子，一臉詫異地看著牛老頭，他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應該在家裡睡覺休息的牛老頭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還不都是我家那個丫頭，聽到你晚上要一個人守夜，還不讓小瑾那丫頭陪你，所以就讓我這麼一大把的老骨頭來找你聊聊咯。」牛老頭笑了笑，然後就在朱大貴原先坐著的那條長凳的一邊坐了下來。

  「坐吧，既然我都來了，怎麼也要和你聊聊才回去啊。」坐下來的牛老頭對著朱大貴揮手示意了一下，讓他也在自己的身邊坐下來。「其實吧，就算是我家那個丫頭不說，我想我也會晚上一個人偷偷摸摸地過來，雖然我這個老年人晚上睡不著呢，想找個人談心都找不到，唉，可惜了啊，可惜春蘭是一個女兒家啊。」

  說著，說著，牛老頭狠狠地嘆了一口氣。

  「牛老爹，你有什麼話就和我說吧，其實不瞞您說，這些年來，在我心裡，你和我爹在差不多的位置，要是可以的話，我甚至想讓您做我的乾爹。」朱大貴也是很感嘆地說了一句。

  「行了，你可千萬不要認我做乾爹，不然春蘭那丫頭還不得和我拼啊。」聽著朱大貴的話，牛老頭趕緊出聲打斷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這就是今個我去鎮上買的，怎麼樣，咱爺倆嘗嘗？」

  「春蘭為什麼要和您拼命啊。」朱大貴有些不明白一開始牛老頭說的那半句話，頓時有些摸不著頭腦地問了起來。

  牛老頭有些無奈地看了朱大貴一眼，「大貴啊，不是我說，你有的時候是真的老實過頭了啊。」

  牛老頭這麼一說，朱大貴頓時就更加迷糊了。

  就在朱大貴準備繼續問下去，準備把這件事完全搞明白的時候，牛老頭已經把那罈子酒給打開了。

  頓時，濃郁的酒香在這個地方就瀰漫開了。

  朱大貴雖然喝過的酒不多，也即是前幾天和牛老頭一起和的那頓女兒紅，直到現在都沒有在嘗過一次酒。

  但是今天牛老頭把這罈子酒給打開之後，朱大貴只是聞了聞，就能感覺到這一定是一罈子好酒。

  「你看，我這個人是真的老糊塗了啊，光帶酒來了，杯子倒是一個沒帶。」牛老頭唏噓了一頓之後，朝著朱大貴看了一眼，「大貴啊，我們直接對口喝吧，我身體很好的，沒什麼毛病，你不介意吧。」

  「我哪裡會介意啊，但是我還要給我爹守靈，我怕我等下喝多了睡過去怎麼辦？」朱大貴雖然也想喝那罈子里的酒，但是他還是記得自己到底在這裡是幹什麼的，所以有些猶豫。

  「你放心吧，我只讓你隨便喝一點，這麼貴的一罈子酒，我要是和你一晚上都喝了，我還不心疼死啊。」牛老頭撇了撇嘴。

  「那好吧，牛老爹，就按您老說的辦吧。」聽著牛老頭的這個話，朱大貴還是猶豫了一會，然後才一臉興奮地看著牛老頭。

  牛老頭笑著點了點頭，「這才對嘛。」說完，牛老頭就直接舉起罈子，對著自己的嘴就是飲下了大大的一口。「好酒。」喝完那一口之後，牛老頭還不忘發出了自己的對於這罈子酒的評價。

  評價完，牛老頭就把酒罈子遞給了朱大貴，朱大貴沒有絲毫的猶豫，很是直接地就拿起來，也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兩個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喝著酒。

  前面的火堆的火漸漸的變小了，牛老頭往裡添了一根柴，然後慢慢地站起身子。

  一邊的朱大貴早就歪著頭，坐在長凳上，靠著邊上的一棵樹睡著了。

  牛老頭看著已經陷入熟睡，偶爾還會有這幾聲呼嚕聲想起的朱大貴笑了笑。

  他手上提著那罈子剛剛自己提過來的酒，剛剛和朱大貴兩個人已經喝完了大半，此刻的牛老頭搖了搖酒罈子，聽了聽裡面酒水和壇壁碰撞發出的清脆的聲音，然後才慢慢地走到朱老爺子的墳前。

  牛老頭慢慢地吧酒罈里還剩下的酒水一點一點的倒在地上。

  「老夥計，剛剛和大貴和的有些開心，所以就忘記還有你在一邊了，你當初拜託我做的事當真不讓我說出口嗎？」一邊說著，牛老頭一邊默默地流出了眼淚。

  忽的，一陣風突然的起來了，吹的朱老爺子墳邊半人高的小樹一個勁的搖晃著。

  牛老頭看著那棵搖晃著的小樹，更加的泣不成聲。

  「老夥計，我知道了，我不說便是的了。」牛老頭用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淚，然後嘆了一口氣，重新在朱大貴的身邊做了下來。

  朱大貴做了一個夢，夢裡，他回到了小時候，每天都圍著自己的爹朝著鬧著要讓他給講個故事，然後哄自己睡覺。

  朱老爺子沒有辦法，就給朱大貴講了一個郎中的故事。

  朱大貴似乎在夢裡進到了那個郎中，和住在自己隔壁的牛老頭很像很像，只不過一個是老年人，一個是青壯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