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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六章 君為臣綱

2024-05-18 20:53:40 作者: 一季流殤

  「雪兒,我希望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謝長亭面無表情地看著還在委屈地抽噎的小人兒,語氣平淡卻是不容置疑的口吻,「從此刻開始,不許再在我身上用心計。」

  倚雪嘟了嘟嘴,可憐兮兮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謝長亭斜靠在車廂上,微微垂了眼瞼,淡淡道:「你心中若有怨,自是可以十倍百倍報復回來。待回到宮裡,是要以冒犯公主的罪名把長亭送到刑部,還是直接讓侍衛施以庭杖,長亭皆受著便是。」

  倚雪一震,慢慢垂下眼,「長亭哥哥,你不要這麼說。你說什麼,我照做便是。並且,保證以後再也不在你身上用心計了還不行麼?」

  謝長亭沒說話,斂著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倚雪似乎知道他此刻心裡的自責與憤怒,慢慢走上前兩步,扯了扯他的袖子,淡淡道:「事已至此,你想得再多也已是沒有用,你在我身上揮了巴掌出了氣,這件事便算揭過去了。」

  

  這番話的語調,聽起來就完全不是一個孩子會說出的話了。

  謝長亭抬眼,他只是想教訓她一番,哪裡是想出氣?不過,確實被她氣到了卻也是真的。

  心裡暗暗嘆了口氣,將她抱到腿上坐下,渾然忘了某人剛剛挨了鐵砂掌大刑伺候,直疼得倚雪倒抽了一口冷氣,小小的臉蛋兒迅速泛白。

  謝長亭沒理會她,大有一副疼也要忍著的意思,垂眼看她,「真的沒有其他解決的辦法了?」

  意思是,以後除了定時用她的血才能保住兩人的身體正常之外,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沒有。」倚雪想都沒有多想,便毫不猶豫地搖頭,「長亭哥哥若不相信我所說的話,你不妨試驗一下——只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一個月以後,我的血液必定會發生變化,楚寒是醫術卓絕的大夫,他只要一診脈,就可以診得出來。」

  謝長亭聞言,淡淡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隱含太多情緒,似是無奈似是氣惱,又似心疼,卻最終也沒再多問,像是真的認命了。

  「長亭哥哥,」倚雪坐在他硬邦邦的腿上一點兒也不舒服,屁股疼得緊,索性站起來,殷勤地道,「我給你捏捏肩膀如何?」

  謝長亭有些意外,「雪兒……」

  「哎呀,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我就當做是提前做個賢妻良母了。」

  說罷,逕自把謝長亭身子扳過來,自己爬上軟塌,走到他身後,站著的姿勢讓她剛好能夠到謝長亭肩膀,也不等謝長亭反應過來,小手就在他肩膀及後頸的穴位上捏捏按按,很是樂在其中。

  謝長亭卻眼角眉梢都忍不住劇烈抽搐,額前黑線齊刷刷往下降。

  賢妻良母?

  一個三歲的孩子,真虧她說得出口。

  很少享受如此待遇的謝長亭,可沒覺得受寵若驚,一把拉過她小小的身子圈在懷裡,「沒事就閉上眼睡一覺,我不需要你伺候。」

  倚雪不滿地瞪著他,「我為了學會伺候你,可是特意去請教了——」

  話音戛然而止,意識到說錯了話,倚雪吐吐舌頭,立刻閉緊了嘴巴。

  謝長亭眸光一閃,眼底閃過瞭然。

  怪不得臨走前月蕭的表情如此奇怪……原來如此。

  倚雪小聲道:「可不要再罵我了,長亭哥哥,我困了。」

  謝長亭睨了這個小妮子一眼,面上平靜,心裡卻隱隱有種奇怪的感覺——總覺得自己現在已經被這個妮子牽著鼻子走了。

  不管是想法還是情緒,都似乎有些身不由己的感覺。

  馬車在平坦的大道上一路行駛,速度不算太快,卻也絕對不慢。不過,裝飾奢華的四駿馬車,即便是飛奔起來,也是平穩得很,坐在馬車裡的人感受不到一點兒顛簸的不適。

  待到夕陽落山的當口,一行幾人恰好趕到了與月城毗鄰的落霜鎮,在一家裝修不錯的上等客棧下了榻,洗漱之後,命人備了晚膳在二樓用了。

  落霜鎮雖然占地不大,僅僅是一個人口不足三萬的小鎮,但因地處交通要道,道路四通八達,通往各座繁華的城池,所以,經濟相對而言,比其他鎮子要繁榮得多。

  用完晚膳,謝長亭應著雪兒的要求,帶著她出來逛了一圈,腦子裡回想起方才蘇末似是別有深意的眼神,不禁又想嘆息。

  這個小妮子,真是吃定他了,給他製造了這個天大的麻煩,也不知究竟該如何收場。

  落霜鎮的晚上很熱鬧,街道上走著形形色色的江湖中人,和各地商販較多,而江湖人多的地方,熱鬧總也少不了。

  「長亭哥哥。」坐在謝長亭臂彎里的人兒笑得眉眼彎彎,「方才吃完晚飯,你去找我父皇和母后是想做什麼?又想請旨成親麼?」

  謝長亭淡淡瞥了她一眼,「不是。」

  「那就是想為今天馬車上對本公主動粗的事情請罪了?」

  不得不說,這小丫頭的心思實在是靈慧得很。

  謝長亭垂著眼,又淡淡看了她一眼,沒說話,算是默認。

  不過,還沒來得及請罪,就被這小妮子拉出來逛街了。

  「長亭哥哥,被打的人是我,我都不計較了,你又要多什麼事?」倚雪似乎想不通,皺著眉奇怪地看著他,「父皇母后知不知道又什麼要緊?橫豎你已經把我打了,就算請了罪又能怎樣?既不能挽回已經發生了的事,又不能讓我的屁股不再痛,你這麼做不就是多此一舉嗎?」

  謝長亭輕輕敲了她的腦袋一記,「雖是這個理兒,可世間萬事,卻不是你嘴上說說那麼簡單。請罪是改變不了什麼,但君是君,臣是臣,君為臣綱,冒犯了君王,臣子便該承擔相應的責任,這與能不能改變或者挽回什麼沒有關係——而是,即便明知道這樣做改變不了什麼,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去做。」

  「那我又不是你的君王,你也不算冒犯我呀。」倚雪淡淡道,還是覺得奇怪,「君為臣綱是沒錯,可夫為妻綱也對啊,我是你的妻子呢,丈夫教訓妻子也不算犯了什麼大錯,為什麼一定要去請罪?長亭哥哥,你是不是還是沒有把握當成你的妻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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