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六章 龍鳳呈祥(一)

  淑太妃腳步有些虛軟，卻力持鎮定地轉過身，她想，她需要與皇帝陛下好好談一談，有關雙生子不詳的傳言並不可信……

  至少，此時是發生在末兒身上，必須慎重以待。

  然而，她甫一轉身，卻看到了讓她震動的一幕，蒼昊不知何時已從十四手裡接過了孩子，正伸出手指在孩子小小嬌嫩的臉蛋上逗弄著，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眉目之間卻依舊是一副漫不經心的神態，看不出心裡在想些什麼，又似乎並未聽到內殿傳來的動靜。

  淑太妃心下有些琢磨不透，腳下步子走得緩慢而沉重，待走到離皇帝陛下還有四五步遠的距離時，她止住步伐，斟酌著開口道:「陛下是否早已知道這件事？」

  「知道什麼事？」蒼昊頭也沒抬，仍舊垂眼看著自己懷裡剛出生的這個皺巴巴的嬰孩，聲音也顯得有些不上心。

  這一刻，莫名的，淑太妃徹底鬆了口氣，因為蒼昊的反應，讓她幾乎可以肯定他是知道這件事的，而他依舊是如此淡定的神色，顯然已經可以證明，他並不是一個迷信的帝王——

  至少，對於雙生子是否真的不詳這個說法，他大概是不會去理會的。

  微微轉頭，站在皇帝陛下身旁的十四和舒河兩人，一個表情怔愣，似乎仍然有些不知所措，另一個則是滿臉興奮蠢蠢欲動的表情，視線逕自盯著蒼昊懷裡的嬰兒襁褓，只看眼神，就能明白他心裡的意圖。

  蒼昊偏首，淡淡看了一眼舒河，「想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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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河嘴角一揚，「可以嗎？」

  太奇怪了，一個小生命就這樣從蘇末的肚子裡出來了，舒河好奇得要死，迫不及待想看看這小主子長得啥樣，五官是不是和主子一樣，還是像蘇末多一點？

  蒼昊淡淡一笑，把襁褓遞給了他，「沒什麼不可以，只要你別覺得失望就好。」

  失望？

  舒河不解，這話從何說起？

  小心翼翼地接過小小的孩子，舒河忙低頭去看，在觸及到孩子毛茸茸的還不及成人半個手掌大小的臉蛋時，瞬間傻眼。

  這個孩子，真的是主人與蘇末的孩子……？

  不會是抱錯了吧？

  可這裡是大內皇宮啊，而且未央宮內殿現在也只有蘇末一個人在生孩子，似乎不大可能會抱錯……

  這麼說，這個皺巴巴的只有兩隻眼睛會動的孩子真的是蘇末生的？舒河完全無法理解，也無法接受。

  「……好醜……」良久，才呆呆地冒出這兩個字，失魂落魄的表情，霎時讓淑太妃嘴角一抽。

  生怕他失望之下，一個不小心失手摔了孩子，淑太妃趕緊上前，從他手裡把孩子又接了過來。

  「孩子甫一出生的時候都是這副模樣，待過幾天五官長開了，才能看出容貌如何。」無奈地解釋了兩句，淑太妃抱著孩子開始趕人了，「女兒家生孩子，你們男人杵在這裡總歸是不太好，而且不但幫不上忙，還容易添亂，除了陛下，你們兩個都是回去吧。」

  「娘親。」十四從兩個孩子的「打擊」中回過神來，哀哀地叫道，「不是還有一個嗎，我想留下來看看兩個皇子是不是長得一樣，如果一模一樣，以後如何分辨誰大誰小？」

  「呃，對哦，這還真是個麻煩……」舒河一聽覺得很有道理，劍眉緊皺，一副很苦惱的表情。

  淑太妃似笑非笑，「你們怎麼就知道一定是兩個皇子？說不準，另一個是公主呢……」

  「公主？」十四詫異，「雙生子還有不一樣的性別的？」

  「為什麼沒有？」淑太妃淡淡反問。

  十四和舒河面面相覷，表情皆怪異，卻又掩不住嘴角上揚的弧度。

  若真是個公主，其實也不錯……

  「太妃娘娘，這個，小皇子不餓嗎？」舒河瞅著那雙明亮的眼睛四處張望，心下憐愛之心頓起，忍不住用手指輕輕捏了一下他的小手。

  「不急。」淑太妃淡淡笑道，「他才剛出生，不能急著給他吃東西，等一下另一個生下來了，婢子們騰出空來，先要給他餵點水，去去肚子路的髒氣，然後才可以餵奶。」

  話音剛落，就像是要應她的話一般，又一陣響亮的嬰兒啼哭聲在內殿響起。

  舒河和十四一驚，才反應過來，另一個寶寶也生了。

  身邊一道身影一晃而過，揚起一陣輕風，舒河轉頭，才發現自家主子正腳步匆匆地往內殿而去。

  「陛下。」淑太妃驚了一下，「您不能進去……」

  尾音尚未出口，蒼昊的身影已經穿過珠簾，消失在眼前了。

  淑太妃眨眨眼，無語地抽了抽嘴角。

  還以為他是真的淡定，原來也知道緊張……

  連續生完兩個孩子，蘇末渾身的力氣仿佛都已經被抽乾，無力地躺在床上，面色蒼白，滿頭滿臉的冷汗，髮絲貼在臉上，上下唇瓣也被咬得沁出了血絲，看起來當真有了幾分狼狽之色。

  看見蒼昊進來，一屋子的婢女與產婆嚇得大驚失色，慌得不知道是要跪下行禮，還是要繼續手上的事，連男人禁止入內的規矩差點都要脫口而出了，幸好理智及時回歸，才將話咽了回去。

  蒼昊冷目一掃，「該做什麼做什麼，只當朕不在即可。」

  一個四十多歲的產婆正在給孩子清理身子，蒼昊眸光淡淡從孩子身上掃過，驚鴻一瞥之下，看出了是個女孩。

  嘴角微微上揚，收回視線，看向躺在床上呼吸已回復了平穩的小女子，此時此刻，蒼昊才算真正見識到了蘇末柔弱的一面。

  「感覺怎麼樣？」毫不忌諱地坐在床沿，握著她被汗水沁濕的素手，蒼昊淡問。

  蘇末挑眉笑笑，嗓音虛弱卻淡定依舊，「感覺像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不過……死不了。」

  蒼昊點頭，「如此便好。」

  藤茵蹲在另外一側，給蘇末把了脈，此時才走到蒼昊跟前，恭敬稟道:「娘娘體質好，除了產後虛弱，失血稍有些多，並無其他大礙，這些天可以安排御膳房多準備一些補血的湯藥，慢慢休養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