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棄子鋒芒

  玉京城，大周國國都，是無極大陸西南區域最大的城池。

  數日前，大周國的帝霄殿內，近百名文武官正在上早朝。

  千年前，大周以武立國，武道一直是大周國的立國之本，所以這早朝之上，本應是武官居多，但這些年，由於大周國國內武者人才凋零，朝堂之上，反倒是以出現了文武官各占半邊天的局面。

  其中文官以新崛起的陳閣老和趙大學士為首，武官則以威遠侯和武聖將軍府為領軍人物。

  「稟告皇上，大周國境內有多地出現難民潮，不知該如何安置，」文官之首的陳閣老上前一步，今日的早朝上，氣氛有些不尋常。

  「命各地官員，就近安置難民，切不可胡亂驅趕。可查明了難民潮的原因？」大周國國君夜呈天正值盛年，虎目方臉，一身威儀。

  「臣已命人調查過，近幾年在各國都很活躍的獸血雲造成的。獸血雲出現的區域，人畜難活。最近出現獸血雲的地區，是位於中部區域的碧舟村，是武聖將軍府的屬地，臣以為，屬地遭襲，武聖將軍本人，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陳閣老意有所指，將矛頭對準了一直在閉目養神的武聖將軍雲霸河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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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下之意卻是武聖將軍監察不力，連自己的屬地都看管不住。

  陳閣老在文官中很有威望，他才說完，一旁得了眼色的幾名文官就紛紛上前，一起聲討了起來。

  夜呈天一臉的無奈，又開始了。

  他看了眼在一旁老神定定的威遠侯，以及一臉幸災樂禍的趙大學士。

  「武聖將軍……武聖將軍，」一眾文官說得口乾舌燥，哪知道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半天，武聖老將軍雲霸河都沒有反應。

  只聽得一陣輕微的打鼾聲傳來。

  鼾聲是從一名七旬老者的身上傳來的，只見老者身形高大，獅鼻虎目，滿面白須，看上去年紀可不小了。

  他就是大周國赫赫有名的武聖老將軍-雲霸河。

  整個大周國，恐怕也只有雲老將軍才敢公然在朝堂上睡著了。

  周帝夜呈天重重一咳，雲霸河白須這才一抖，如夢初醒般醒了過來，他高聲說著：「有事起奏無事退朝，臣無事。臣年紀老邁，不宜久站，特請提早退朝，還請皇上明察！」

  雲霸河說罷，就逕自退朝去了。

  留下了一干文臣乾瞪眼，「雲霸河，你這老匹夫？！」陳閣老氣得吹鬍子瞪眼。

  但也只能幹惱火，誰讓武聖老將軍是大周數代帝皇的武技師傅，就連現在大周國的幾名皇子，也全都老將軍親自授武。

  這老傢伙雖說這些年日漸老邁，可餘威還在。

  但武聖將軍府後繼無人已經多年，府中只有一殘廢的兒子和一名寡居的女兒。

  威遠侯只得站了出來，「皇上，微臣以為，獸血雲一事，還需有人前往緝拿。聽聞這陣子，不僅是法廟，就連一些賞金獵兵都加入了擊殺獸血雲的，傳聞其他幾國也都在追蹤獸血雲的下落。微臣以為，我們不應在此事上落後了。」

  隨著都天獸血雲的日益活躍，大陸上開始流傳著一種說法，說是獸血雲中的魔獸魔力非凡，它的血肉乃至魂石成了武者和魔法師們爭相搶奪的稀罕物。

  那一群文官聽了，哼哼冷笑著，「緝殺，你們說得好聽，獸血雲出沒，行蹤飄忽，就連法廟據說都只擊殺了一小部分的獸血雲。威遠侯和武聖將軍若是有這個本事，大可以派人前往。」

  威遠候一陣沉默。

  獸血雲不用說，也是相當兇險的魔獸，裡面孕育出來的魔獸全都是厲害至極的魔獸，聽說法廟派出了天空級別的魔法師才順利擊殺。

  大周國雖不乏有能和獸血魔獸一較高下的武者，可那些武者大多是外圍人士，不聽命於皇朝。

  朝中也的確有幾名隱士高人，但那些能人只負責保護皇室的安危，絕不會輕離帝都。

  能四處征戰的，眼看就只剩下幾名武官了。

  威遠候只有一女，膝下無子，他貴為禁衛軍統領，不可輕易離京。

  而武聖老將軍年紀老邁，不宜遠征。

  一時之間，朝中竟是無人可派。

  不知有誰忽是說了一句：「要是雲少將軍還在就好了。」

  一席話間，周帝和威遠侯都不由變色。

  武聖老將軍原本有二子一女，雲少將軍指得卻是雲家二少爺，雲滄浪。

  眾所周知，雲家有兩子，一子是魔法師，一子是武者。

  由於傳統的緣故，大周國一直魔法師稀少。

  雲滄海是大周國歷史上，最年輕的天空魔法師，只可惜，他當年為了一個女人，和雲老將軍斷絕父子關係，被趕出了玉京，有人說，他死在了外頭，也有人說，他歸隱了田園。

  一名天賦異稟的天空魔法師對於大周國的國運，助力之大，讓人難以預估。

  雲滄海離開後，雲家的第二子也在戰場上被敵人廢去雙臂，淪為廢人。

  原本被稱為帝國雙璧的武聖將軍府從此沒落，雲老將軍也如一日老去了十餘歲，在朝堂上再也難見昔日的風采。

  一晃十年過去了，即便是周帝也不敢在武聖老將軍的面前提起當年雲的事。

  「啟稟皇上，武軒無極館副館主戰力在殿外求見！」一名太監走了進來，打破了朝堂上的沉悶。

  「宣！」

  武軒無極館，大周第一武館，副館主戰力今日親自前來，必定是為了血雲獸之事。

  只見一名高額闊眉的中年壯漢大步走上殿來，在他背後，卻是站著一人。

  見了那人時，大周帝雲呈天放在龍椅上的手不由一震。

  朝堂上的百官也訝然失色。

  他！

  是他！

  他來做什麼？

  大周帝面上露出了幾分不自在來。

  這個兒子，自他出生時，他就不甚喜歡，尤其是在聽法廟的長司命做出了那番預測後。

  「是太……不對是北冥王爺，」朝臣們議論紛紛。

  一襲黑衣，俊美如夜的大周前太子夜北溟走入帝梟殿，只見他少年英姿，星眉朗目，一雙灰色的眸子睥睨群臣。

  他一出現，眾臣譁然，連威遠侯都不由側目，這就是那位，傳聞一直被禁閉在冷宮，最不受寵的瞎子王爺？！

  當年前太子夜北溟被廢黜後，改封為北冥王，一直以目瞎養病的名義被禁閉在冷宮。

  他的眼睛？！

  這是大周帝君和朝臣們時隔多年後，再次看到夜北溟。

  他那一雙瞎目，如今熠熠生輝。

  灰色，夜北溟復明後，蒙在他眼底的那一層迷霧也隨之驅散。

  他的眼眸，失而復明的眼，黑與白，正與邪之間的顏色，灰。

  大周前太子，如今的大皇子夜北溟雙膝跪地，聲如碎玉：「懇請父王，派兒臣前往各地緝殺血雲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