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屠宰場

  「錢啊，知道的再多，一毛錢沒有有個屁用」

  「就我現在這16000塊的存款？」尚富海從辦公桌抽屜里掏出計算器來啪啪一陣狂按。

  「西部證券現在18塊多，我能買8手，就算我拿到80賣了也就6萬多塊」

  「樂視網現在停牌，買不了」

  「南北車倒是便宜，才五六塊錢，可現在也停牌買不了，等狗幾把的復牌了還不得啪啪幾個一字板，我買過來也不便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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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石重裝，嗯，我找死現在去買它啊」

  「對呀，還有茅台里，每股200多，合計一手2萬多……」

  算著算著，尚富海直接心碎了，重活一回，還是重回到這高速大跨步發展的14年，他竟然只有一萬多塊的存款，月薪也只有5000多塊而已，以前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

  話說要不是父母資助首付買了現在這套房子，面對後來那讓大部分人絕望的房價，他那點工資能怎麼辦？

  「啪」

  很突兀的，尚富海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心肝被狗給吃了，我還一直沒給老兩口打個電話」尚富海眼睛都紅了，掏出手機來，手都有點哆嗦的撥出了那個熟悉到骨子裡的固話號碼。

  良久，電話接通

  「媽，是我，我爸他身體還好吧……」

  說著很沒營養的話，聽著母親的絮叨和叮囑，尚富海迫切的想現在就回到他們身邊，看看他們現在的模樣，10餘年後的他們真的太蒼老了，可他們實質上才60出頭罷了，累的。

  母親周秀梅說道：「海子，元寶挺好吧，菲菲也挺好吧，你們在外邊就過好自己的就行，別掛著你爸了，他那病都八年了，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倒是我脫不開身給你們看孩子，唉！」

  「錢還夠不夠，不夠給我說，我給你們存了點，到時候給元寶買點吃的」

  「海子，天冷了，上下班多穿點衣服啊，騎車可得慢著點，別著急趕，也給菲菲說有暖氣也多穿件衣服，元寶還是小，我尋思你們今年過年就別回來了，等兩年我再給你點錢，你們買輛車，到時候元寶淋不著也凍不著的再回來看看……」

  開始還好，聽著母親後來的自責，她竟然自責了！

  尚富海直接崩潰了，匆匆說了兩句就掛了電話。

  「嗚嗚……」

  一個人在小辦公室里，使勁的捂著嘴，眼淚啪啪的掉在桌面上摔得粉碎。

  ……

  這情緒來的兇猛，去的也快。

  家裡的頂樑柱尚富海抽了幾張紙擦了把臉，又把心思放到了財經新聞上。

  一切的一切，歸根結底需要錢。

  財經板塊上一水的各種分析討論，超過70%的人對市場未來錢景看好，瘋狂的人信誓旦旦的認為大牛市要來了，當然也有冷靜理性的覺得當前的市場太狂熱了，這很不正常，同時拿出了一大堆的舒俱來分析的頭頭是道，還著重強調，欲要使人滅亡，必先讓其瘋狂。

  尚富海這個鑽了時空隧道後門的人看到這些理性的分析笑而不語。

  他知道至少未來半年的時間上證是一路翻翻的走高，他還知道等上證過5100點後，隨時都會有崩盤的那一刻，而他準備在上證過5000點後就堅決退出，再伺機買入茅台報仇雪恨。

  嗯，這是個大秘密，他誰都不告訴。

  「搞，必須搞，白送的錢都不拿，我乾脆給自己一刀算了」尚富海咬牙鼓勁，只是錢從哪裡來？

  「要不就想辦法借點」尚富海有些舉棋不定，他倒是有幾個堂哥表弟的也都在博城，可也都不是手裡有多少余錢的。

  自己當初買房的時候還問堂哥借了錢的，原計劃今年底發了年終獎先還一部分……

  兄弟們都過得不富裕，這條路是行不通了。

  思來想去，一時還是沒有頭緒，尚富海琢磨著實在沒招，先把手頭的錢投進去，能賺一點算一點。

  這個念頭一起來就一發不可收拾，尚富海摸過手機來對著智能機屏幕一番劃拉，忽然就愣住了。

  「狗幾把的，我現在還沒有證券帳戶」尚富海懊惱的一拍桌面，是的，他還一直都沒有開過戶，哪怕是當年這個階段網上線下電視裡鋪天蓋地把股市炒成了造富的活火山，他都不為所動，堅定了自己的意志。

  沒去開過戶（手裡沒錢），所以當初的15年他沒被困在山頂上，至於後來他開戶買了茅台搞價值投資，那還是之後的幾年升職加薪，手裡的余錢慢慢多了才有的事，不成想5000多點的大頂都逃過了，確他媽給拍死在3000點的山丘上了，你說氣人不氣人。

  眼珠子轉了兩圈，心裡就有了計較，馬上從手機通訊錄里找到魏剛的電話，這是他頂頭上司的。

  「喂，經理，真是不好意思周末還要打擾你……對對對，明天家裡有點特殊情況實在過不來，你看我請一天年假……寫個年假單放你桌上了……好的，工作我一定交接好，謝謝經理。」

  「啪」

  手機不要錢似的一把拍在了辦公桌上，尚富海嘴角沁著笑：「成了！」

  下班回到家尚富海不露聲色，也沒給他老婆說請假的事，當然更不會說明天要去證券部開戶的事了。

  他估計說出來，依著老婆徐菲對投資打心眼裡的排斥，絕逼會撕了他，當前保命要緊，以後再坦誠吧。

  又是一夜星光燦爛。

  第二天一早，尚富海又準備好了娘倆的早午餐後，穿上昨晚上提前找出來的黑色加絨短款羽絨服，淺藍色牛仔褲，耐克板鞋。

  對著鏡子整了整衣服，斜著捋了一把頭髮。

  真帥！

  尚富海加油！

  博城人民公園北邊的中信證券，這是尚富海早就決定好了，不為別的，中信證券今年剛落戶博城，打出的宣傳語就是免費開戶+萬2.5的最低交易佣金。

  8點20多，尚富海坐公交車正好趕在中信證券臨近的一站下了車，走幾十米進了二樓服務大廳，他來得早，人不算多。

  一切都順順利利的，完全沒有小說中的各種刁難裝比，甚至不用驗資，人家就給出了萬2.5的交易佣金，就是在給尚富海推介融資擔保比例的時候讓他給拒絕了。

  他是知道一些大趨勢的走勢，知道一些股票某階段的高低價，但也僅此而已。

  他上輩子那幾年的操作經驗僅止於小資金散戶這個層面，他很清楚他不是專業的投資人，幾個點的波動就融資爆倉的故事聽得多了，他也清楚這一大波行情中，很多股票不是天地板就是地天板，這個風險他擔不起。

  去附近的中國銀行辦的關聯帳戶，一切妥當了之後，尚富海乾脆在中銀跨行把建設銀行里把存款的整數16000元都給取了出來，轉手就存進了新開的中銀帳戶里。

  等他通過剛下載的中信證券手機客戶端把錢再給轉到證券帳戶里，時間才剛9點16，完美！

  只是買什麼好哪？

  西部證券，樂視，蘭石重裝，南北車，茅台，中國平安、張家港行，貴州燃氣，東方通信……

  緊接著他又把蘭石重裝從自選股里給刪除了。

  然後樂視網停牌。

  南北車停牌。

  貴州燃氣還沒上市。

  張家港行也沒上市。

  東方通信9塊多，價格不對啊…

  茅台200多一股，特麼的現在這點資金一手都買不起，直接不考慮了，再一個作為栽在茅台身上的爬山人，他太清楚他的走勢了，等明年的大頂之後再考慮也不遲呀，那個時候還是200多，你說坑人不坑人，一波大牛市下來，又回到了解放前。

  中國平安，好吧，它現在50多一股，問題記憶里他最高價還不過百，不考慮轉送股，連翻倍都沒有，暫時不考慮了……

  這下就只剩下了西部證券，點開一看集合競價一路從18塊多馬不停蹄的往上躥，眼看著快9點20分之後，價格又從19.8一路大賣單給打到了19.2上下。

  尚富海眼前一切皆浮雲，眾人皆醉我獨醒的蔑之微笑噠噠噠噠幾下輕點手機屏幕交易區，湊了個整19.1元委託下單全倉800股，然後就在銀行大廳里找個角落的椅子坐了下來。

  他今天休了一天年假唉、，可偏偏又沒給他老婆說今天休息。

  外邊天寒地凍的，現在還不到10點，有家不敢回，銀行大廳里開著暖氣，腦子進水了才出去挨凍。

  果不其然，委託成交了，價格還一度打到了19塊，可緊接著就又是一隻穿雲箭直愣愣的拔高過了20，再15分鐘又如同瀑布下落……

  「呼」

  尚富海那顆心臟隨著價格巨大波動也是起伏不定，重重呼出一口氣，直接關掉了交易端。

  果然，要不是知道今年到明年的大牛走勢，要不是知道西部證券這波大牛中最高能到80多，他真受不住這一波折騰，拿都拿不住，更別說掙這份錢了。

  這也給了他一個警醒，自個兒還是沒修煉到家，股市這一塊，除了他記住的那些妖股，其他一概不碰。

  這是個殺人不見血的屠宰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