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並非好事

  林夫人捂著嘴輕笑，她未嘗不知這是恭維的話。

  可蘇樂雲說這話的時候，既不顯得諂媚，也不虛偽，讓她很是受用。

  「我也是閒來無事做做手工活，都是大家傳來傳去的玩笑話。」

  

  「姐姐，我娘騙人呢！」

  林晴晴聞著香囊的香氣，冷不丁冒出一句話。

  在場幾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林晴晴的身上。

  林夫人面上有幾分尷尬，就聽到林晴晴繼續道：「我明明聽奶娘說，娘親這幾日總是忙著刺繡，忙到很晚。」

  「晴晴，別胡說。」聽了女兒的話，林夫人無奈搖頭，「紅姑，帶小姐回房。」

  「是。」

  紅姑上前拉過林晴晴，許是有了玩具，又或者是見林夫人態度肯定，這一下，林晴晴並沒有拒絕。

  反倒乖乖拉著紅姑的手，出了林夫人屋子。

  林夫人見人離開，才不好意思的沖孫嘉柔道：「讓蘇夫人見笑了。」

  說罷，她的眉眼間卻升起幾分憂思。

  孫嘉柔瞧見她的模樣，不由問道：「林夫人可是有什麼不舒服的？」

  看著娘親這般上道的回答，蘇樂雲一時心情有了幾分的複雜。

  孫嘉柔嫁入蘇家，掌家的人一直都是蘇老夫人，雖說蘇長青養了外室，可在外人看來到底是沒有納妾的好丈夫，蘇家的後院也顯得格外清靜。

  這也導致孫嘉柔的性子很有幾分孩童的率直。

  兄長的性格也正是繼承了娘親。

  「說來也不怕蘇夫人笑話。」林夫人許是也沒想到孫嘉柔會問得這麼幹脆，但還是反應過來，順著往下說，「蘇夫人也知道，春闈後便是太后壽辰，早在年前，我便帶著繡娘們縫製百鳥朝鳳圖。」

  「此事，略有耳聞。」

  孫嘉柔頷首應聲，心頭卻升起幾分緊張。

  林夫人繼續道：「只是你說巧不巧，這高月國的使臣竟然也趕在那個時候來訪，太后娘娘下令讓我們趕在壽辰前再製作一副刺繡，可你也知道兩幅圖同時進行，耗費的人力物力極大……」

  聽著林夫人的解釋，孫嘉柔的表情越發沉悶。

  蘇樂雲倒是一臉乖巧，像是沒聽懂林夫人所言。

  可心裡思索起來。

  高月國是臨近大盛朝的一個小國，早年投誠大盛朝，如今在大盛朝的庇護下倒是越發繁盛。

  前世，她未曾參加大後壽辰，並未見過高月國的使臣，唯一知道的事便是，高月國送來了一位公主，最終被皇上賜婚給了八皇子。

  「蘇夫人，我知道我這麼說有些唐突，但是……」林夫人看了眼蘇樂雲，才在孫嘉柔的注視下緩緩道：「為了能趕在太后壽辰前完成，我希望蘇夫人能同意讓蘇小姐一同幫忙。」

  孫嘉柔沉默下來，同皇室牽扯並非好事。

  她先前雖然覺得竟雲兒嫁給晉王也是好事一樁，但前提是雲兒乃是侯府嫡女，自然配得上皇子，可如今得知蘇長青的骯髒之事，她早晚會跟兒子女兒離開侯府。

  到那個時候，再同皇室扯上關係，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更何況此事事關一朝禮節，雲兒若是出了偏差……

  「蘇夫人，我知道你的擔心，但我可以向你保證，無論發生何事，我都會一己承擔。」

  「林夫人，實不相瞞，我家雲兒回來京城也不過一個多月，學習刺繡更是近半個月才開始，我擔心她無法勝任。」

  孫嘉柔斟酌著解釋，可林夫人卻笑了。

  「蘇夫人說笑了，蘇小姐的手藝，便是那些學了幾年的繡娘都達不到，怎麼可能才學幾天？」

  林夫人以為孫嘉柔這話是推脫之詞，可說著，瞧見孫嘉柔的表情，她的聲音緩了下來。

  她看看孫嘉柔，又看了看蘇樂雲。

  心裡頭升起一絲驚疑。

  林夫人端起茶喝了一口，壓下滿腹的詫異，抿唇道：「蘇夫人剛剛那話，是說真的？」

  「我知道此事時，也同林夫人一般想法。」

  這話顯然是肯定了林夫人的想法。

  林夫人微微斂眉，懷疑起來，若說蘇樂雲是學過幾年的刺繡，能縫出那般靈動的雙面繡，她倒是相信，可若說只學了半個月，就能有如此手藝，她著實難以相信。

  那雙面繡莫不是蘇夫人刻意找人縫製，想為蘇樂雲造勢？

  想著，林夫人面上的表情冷了幾分。

  語氣也冷淡了些：「可我瞧那副雙面繡著實不錯，若是沒有幾年功底怕是縫製不出來，若蘇夫人沒有騙我，難不成是蘇小姐騙了我？」

  「林夫人，你怎麼能……」

  孫嘉柔哪裡聽不出來林夫人的意思，當下升起怒火，她自己被誤會不算什麼，可她怎麼能允許自己的孩子被人誤會。

  「娘，」蘇樂雲喊住孫嘉柔，沖林夫人一笑，「可否麻煩林夫人讓人拿些針線來？」

  「自然。」

  林夫人點了點頭，吩咐丫鬟。

  很快，針線取來。

  當著林夫人的面，蘇樂雲穿針引線，一氣呵成，很快，繡布上便勾勒出了輪廓。

  林夫人越是看著，眸子越發亮。

  她刺繡多年，如何看不出蘇樂雲的手法極為嫻熟，一針一線利落流暢。

  這樣的手藝，那雙面繡定然是蘇樂雲親手縫製。

  可想到孫嘉柔所言，林夫人心中不由感嘆，若是養在京城，這位蘇家二小姐，怕是要比蘇大小姐還要出色。

  蘇樂雲放下針線，將繡布舉起，「林夫人，您請看。」

  繡布抖落，竟是一副雙面繡。

  上面只有一輪彎月，樣式並不難，可在這麼短時間內還能縫製成雙面繡，林夫人對蘇樂雲的那一點懷疑，也都煙消雲散。

  「竟是我一葉障目了。」林夫人沖孫嘉柔和蘇樂雲微微點頭，「蘇夫人，蘇小姐，還請你們原諒我剛剛所說的話。」

  「林夫人言重了，您有如此猜想並無不對，若非親眼所見，我也許也不會相信這樣的事情。」

  蘇樂雲笑道。

  林夫人看著蘇樂雲，越發滿意，也越發覺得可惜。

  怎麼蘇家偏偏把這麼一個好孩子丟在了荊州呢？

  她無奈嘆息，搖了搖頭，替蘇樂雲感到不值。

  但剛剛孫嘉柔的神情，林夫人也看在眼裡，這樣一個疼愛孩子的母親怎麼會捨得將自己的孩子丟下？

  她也曾聽聞蘇家鳩占鵲巢一事，如今想來，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