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第二個幸運觀眾

  陸承閉眸，吶喊。

  前世的回憶，在他的腦海里，如幾十倍速的電影般，一幀幀迅速掠過。

  孤兒，是很難被人理解的。

  在大部分人的眼裡，孤兒的可悲之處在於缺乏愛。

  但實際上，愛這個東西，是會一點點找回來的。雖然不完整，但總能稍稍彌補兒時的創傷。

  身為一名孤兒，最可悲的，是在人生每一個十字路口，無人指南，無人參謀。

  前世，自己獨自一人生活二十餘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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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知孤兒的可悲。

  沒有人為他的成功喝彩，沒有人在他頹廢時帶他走出來，沒有人教給他很多道理，也沒有人教他如何規避失敗。

  他所有的選擇都是跌跌撞撞，所有的結果，好的壞的都是自己懵懂著，不斷碰壁著，然後接著毫無方向的往前走著跑著，所換來的。

  不懂人情事故，不懂世間險惡，不懂怎樣愛人。

  與別的孩子相比，他的成熟，不是隨著長大慢慢變化來的。

  而是用痛苦與眼淚，換來的。

  生而為人。

  我很抱歉。

  ……

  「你們有沒有感覺陸承大大有點不對勁。」

  後台，燈光師劉榮對著一旁的同事說道。

  「是有點。」

  周圍的同事紛紛點頭。

  如果這次吶喊，陸承並沒有猶豫那幾秒。

  而是接著歌詞，直接唱出。

  其實也不會有幾個人，發現異樣。

  但偏生，就是那幾秒的遲疑。

  暴露了陸承的心緒變化。

  「啊……」

  台上，陸承的吶喊，仍在繼續。

  夢天app里，彈幕如潮水般，席捲翻滾。

  密密麻麻的彈幕，遮掩著陸承停頓時的異樣。

  他內心的波濤洶湧。

  除了離他最近的幾個員工。

  再無人知。

  一曲結束。

  「謝謝陸承大大，聽完歌心情好多了。」

  孫濤的聲音，從陸承的耳機處響起。

  「嗯。《孫大剩》就是個黃連湯，在這個社會更苦的現實里，喝下去其實還是挺解壓的。」

  陸承睜開雙眼，此時的他，已經調整好了心態。

  「嗯，陸承大大，我明天還得上班，那就先掛了？」

  「其實在錄播廳，有一個大的投影布，我有時候掃幾眼，還是能看到上面的彈幕。剛，我看到一條印象比較深的彈幕。好像是說。」

  「看見路邊有人發傳單就接了吧，打車的時候說聲謝謝師傅吧，丟垃圾丟到垃圾桶里吧，見到賣東西的老人買一點吧，情人節就給自己買一朵玫瑰花吧，笑著對曾愛過的人說算了吧，對這個世界溫柔一點吧，願你被這個世界溫柔對待。」

  孫濤疑惑地持著手機，他不知道，陸承在這個時候，說這些幹什麼。

  「我的意思是，在黃海市奮鬥困難的話，不妨看看外面，來來江州。」

  「只要能力過關，夢天，是可以招新的。」

  陸承說罷，耳機處一陣沉默。

  彈幕一陣扣著666。

  陸承說的雖然有點含蓄，但每個人都能聽出這潛台詞是什麼意思啊。

  只要孫濤能力過關，直接可以通過陸承的關係，進入夢天！

  這可是陸承大大的公司啊。

  雖然現在，夢天的app也不過剛剛上線。

  但看著這上線一天，就有幾十萬觀眾觀看，夢天的前景如何，還用想麼。

  更何況，無論是脫口秀，還是現在的樹洞先生。

  這些節目，完全是創新的，獨有的。

  不像別的節目，其餘的視頻網站可以在第一時間模仿。

  有著這樣專有的節目，粉絲的粘性，會低？

  孫濤當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酒桌上經理的嘴臉，在他的腦海里浮現。

  公司經理對他怒吼完不成任務就捲鋪蓋滾蛋的話語，在他的腦海響起。

  對這個世界溫柔一點吧，願你被這個世界溫柔對待。

  孫濤深吸一口氣，微微閉眼。

  掩飾著眼角的濕潤。

  然後，哭著笑著吐出一個字。

  「好。」

  與孫濤掛了電話，陸承比了個手勢，後台工作人員，繼續抽取新的幸運觀眾。

  「第二個幸運觀眾還在抽取中，大家稍候一會兒。」

  投影布上，一大批選我選我的彈幕。

  被陸承選擇性忽視。

  他之所以會對孫濤說那樣的話，一來是夢天啟程，員工的確需要擴新。

  二來則是孫濤這人，從年齡和工作的地點黃海市來看，本身的工作能力和經驗，應該不是少。

  三呢，則是從那哭聲中，陸承能聽出，孫濤幾乎已經到了窮途。

  所以，他伸出了手。

  至於這些彈幕里吵鬧的，還是到時候正式開始招新，讓他們把簡歷投給網站郵箱吧。

  「剛才唱了《孫大剩》，我說到《孫大剩》就是一碗黃連湯，雖苦，卻苦不過現實。所以，能做解壓用。其實，在中國的傳說中，倒是有個比黃連湯更解壓的湯。」

  「孟婆湯。」

  節目直播畢竟不是網絡直播。

  網絡直播陸承大可以去看著彈幕。

  而節目直播那個投影布，陸承也不過是抽空掃上幾眼。

  所以，並沒有與觀眾互動。

  他直接自問自答道。

  「孟婆湯有兩種說法，第一種是先取在十殿判定要發往各地做人的鬼魂，再加入采自俗世的藥材，調合成如酒一般的湯，分成甘、苦、辛、酸、咸五種口味。」

  「第二種則是以八淚為引的說法。一滴生淚、二錢老淚、三分苦淚、四杯悔淚、五寸相思淚、六盅病中淚、七尺別離淚、這第八味，便是一個孟婆的傷心淚。孟婆湯八淚為引，去其苦澀，留其甘芳，如此煎熬一生，熬成孟婆湯。」

  「但無論是哪一種，孟婆湯的作用都是忘記所有煩惱、所有愛恨情仇。」

  「所以，有一段時間，我就在想，會不會在地獄裡。有一天，孟婆找到閻王說：我這天天給人餵湯看到無數世態炎涼，我要辭職。」

  「閻王見此，想都沒想直接就說：去吧。然後拿出一碗孟婆湯，讓孟婆喝了準備投胎。孟婆喝了湯後，記憶頓失。」

  「此時，閻王上下掃視了一遍孟婆，拍了拍孟婆的肩膀，告訴她：你前世做人積德行善，現在給你個好職位，以後你就叫孟婆，在這幫投胎前的人喝孟婆湯，忘記前世今生。」

  「孟婆一愣，雖然本能性感覺有點不對勁，但是，記憶全失啊，什麼都忘了。於是，她點了點頭，看著閻王說：好啊。。。」

  前世的各種段子，已經成為了陸承在網上所向披靡的殺器。

  這段子一被祭出，就獲得了無數笑聲。

  噗哈哈哈的彈幕，密布投影布。

  不少觀眾聽完《孫大剩》殘餘下來的悲傷，也是一掃而空。

  而此時，耳機處，員工的聲音，恰好的響起。

  第二個幸運觀眾的電話。

  抽取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