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爸，真的是你嗎

  「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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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握草，能不能安心看視頻。一天到晚就知道刷評論，害的我要掏出我的第二隻手機。」

  「樓上有錢啊，一隻手機看視頻，一隻手機刷評論。」

  「這算啥，待我有錢了，買兩個洗腳盆，一個洗左腳，一個洗右腳！」

  「等我有錢了，開兩間公司，一間當老闆，一間當員工。想炒老闆炒老闆，想炒員工炒員工。」

  「等我有錢了，就去當乞丐，再雇一百個乞丐，往我碗裡丟錢。」

  「媽的，看來看去，還是你最秀。」

  一些喜好刷評論的，此時已經是刷的飛起。

  而大部分的微博用戶，其實還是屬於安靜看著視頻的。

  此時，視頻中，女孩已經來到一家超市，在購物的時候，見到了機器人。

  回到家中，女孩廚房切菜，餐桌上，一隻橫立著的手機正播放著一條條新聞。

  「今日新聞焦點，全國首例，機器人肚子駕駛飛機進行飛行演練。欲知詳情……」

  女孩頭也不抬，繼續切菜，道：「跳過。」

  手機畫面一跳，自動播放下一條新聞。

  「下一則新聞，芬蘭今日公布全新研發的磁波輕軌飛行船，欲知詳情……」

  「跳過。」

  「VRRT全球知名科技公司，今日揭曉最新型雙機器人套組，舊款的單機組合在今年聖誕假期特價出清……」

  此時，女孩正從冰箱中拿出調料，聽著新聞，一愣，沒有再與前幾次一樣，轉而道：「重播。」

  手機中，新聞重播。

  女孩將晚餐搬上餐桌，對著面無表情的母親道：「媽，你還是得吃點東西才行。」

  見母親面色無動於衷，女孩嘆了口氣，低頭，手機熒幕散發出的光，照射在她那純淨的臉龐上。

  鏡頭移動，手機中的畫面出現。

  一對男女正歡快無比的坐在沙發上談笑，在其中間，一個機器人如人一般的坐著，雙手不斷揮舞。

  GG詞播放的清晰：

  「想像重新擁有失去的摯愛，一起創造更多美好的回憶。」

  「我們的療愈虛擬機器人，為你保留所有美好記憶。本公司獨創的機器人套組，搭配特製的隱形眼鏡。」

  「今日，你就可以再度與失去的愛人重逢。」

  「現在訂購免運費，線上購買明天即可到貨。你不必在獨自承受痛苦。」

  鏡頭定格，VRRT。

  畫面一轉，已是第二天早晨。

  女孩推開門，迎接已送到的快遞。

  房間內，陽光投過窗戶，照射在地板上。

  幾個箱子，散在一邊。

  女孩坐著，手上拿著說明書，而打開的箱子中，則是露出機器人零件。

  她首先取出頭部，進行組裝。

  此時，《水星記》的旋律，緩緩響起。

  伴隨著旋律，機器人組裝成功。站立在客廳中，與GG中的機器人軀體，一般無二。

  女孩打開電腦，將眼鏡儀的晶片插入。一張人臉與機器人臉，在電腦中，緩緩合一。

  百般確定後，女孩這才小心翼翼的進入母親房間，將母親扶起，輕聲道：「媽，起床。」

  然後，打開眼鏡儀，輕輕為母親戴上。

  頓時，如有一道光，自千萬里外傳來，直入母親眼眸。

  女孩母親的眼睛，逐漸睜開。

  客廳內，那一直安靜站立的機器人，眼睛處陡然發出藍光——機器啟動。

  評論區。

  「別等我有錢了，你們知道哪裡有買這種眼鏡儀嗎？」

  「別說我不知道，就是知道，看這樣子，價格也不斐啊，還不是要有錢！」

  「逼逼啥啊，看視頻看視頻！」

  女孩推著母親，從房間中走出。

  一如既往，母親低著頭。

  而此時，一道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在陽光中，溫柔響起：「早安啊。」

  女孩母親抬頭，眼神中，充斥著不可思議。

  只見得餐桌上，一名男子正抿著嘴唇，手做了個很紳士的「請」的動作，道：「來，吃點早餐吧。」

  「我做了最拿手的鬆餅哦。」

  鏡頭從母親，移動到女孩身上。

  再從女孩，移動到餐桌全景。

  此時，坐在餐桌上的，已經不再是剛才的那名男子，而是，購買回來的機器人。

  機器人笨拙起身：「我先幫你倒杯牛奶吧。」

  鏡頭移動，機器人舉著一紮牛奶走來，邊走邊道：「我在想，吃完早餐以後，我們可以繼續做些復健運動。」

  「拿著，喝點牛奶。」

  看著這一杯牛奶，女孩母親，第一次在視頻中，展現出了笑容。

  輕快的bgm，在此時響起，鏡頭不斷變化。

  時而是女孩母親坐在長椅上，機器人半蹲著，不斷用手搖晃其雙腿。

  時而是女孩母親拄著拐杖嘗試走路，機器人在背後，雙手微開，做著擁抱的動作。

  時而是女孩母親坐在輪椅上常懷大笑，機器人在其面前，舞動肢體跳舞。

  似乎在此時，女孩母親，已經接受了自己的伴侶，回到了自己的身邊。

  在房間內，合照。

  在庭院外，細語。

  畫面，隨著微電影中的夜晚，逐漸變暗。

  又一日，機器人駕車來到了郊外。

  「一家三人」，散步，嬉戲，見一江先知水暖的群鴨。

  一切的畫面，似乎都是顯得如此幸福與和諧。

  時間，也是悄悄流逝，從上午，到中午。

  而就在一家三口打算離開，女孩母親走在前面，剛要步入馬路的時候，身後，一道汽車喇叭聲，忽然響起。

  女孩母親回頭，一副數年前，已經失憶了的畫面，再此時，乍然重現。

  「小葛，小心啊。」

  丈夫朝著她奔去，一雙臂膀，將他攔在身前。

  身後，汽車前照燈，亮得刺眼。

  剎車聲，緊急刺耳。

  所有的回憶，一時間，湧上心頭。

  再次醒來，已是陰沉的天，昏暗的房間。

  一旁的體測儀，正匯報著：「你已經睡了十三小時四十四分鐘。你的體溫是三十七點三攝氏度。」

  女孩母親對此已經習慣，沒有在意。

  強撐著身體起來，呼喚著女孩的名字。

  「小艾。」

  「小艾。」

  「小艾。」

  連喚三遍，但一直無人回應。

  她摸索著牆壁，到達了客廳。

  看到了放在架子上的，昨日拍攝的照片。

  照片上，站在自己一旁的，不再是自己那個溫柔的丈夫。

  而是，笨拙，陌生，毫無感情的，機器人。

  一時間，一切都已經明白。

  一身的力氣，恍若被抽空。

  拿在手中的相框，更是直接摔落在地，玻璃片破碎的聲音，驚動了女孩。

  「媽，等我一下，我去叫爸爸。」

  女孩匆忙趕來，見此趕緊回身，將眼鏡儀取了出來。

  「媽，你戴上這個。」

  「不！」

  女孩母親歇斯底里。

  「媽，戴上你就能看見爸爸了。」

  「我不想看到他，我叫你把他丟掉！」

  爭執中，眼鏡儀摔落在地。

  母親抱頭失聲痛哭。

  女孩無聲走到客廳的機器人旁。

  從幸福到破碎，僅僅只是這麼短短的不到兩分鐘的時間。

  畫面，從屋內，移到屋外，又移回屋內。

  此時，客廳的燈，已經開了。

  光線，很溫暖。

  但燈光照射下的機器人軀殼，卻是冰冷的，毫無生機感情的。

  女孩拿著眼鏡儀，低頭看了看，又抬頭看了看機器人。

  終於是做下了決定。

  緊緊閉上眼眸，將眼鏡儀，戴上。

  這是她第一次戴上眼鏡儀。

  機器人的藍色眼睛，隨之一亮。

  《水星記》的旋律響起。

  女孩取下眼鏡儀，看著自己面前的微笑著的「父親」。

  苦抿著笑。

  晶瑩的淚珠，從她的眼間滑落。

  她清楚知道，她的父親，已經去世。

  她更是明白，自己面前的這個「父親」，其實就是機器人。

  但是，她又能如何？

  她終究，還是個孩子啊。

  還是個年紀不過十二三歲的孩子啊。

  燈光下。

  她站立著，對視著自己面前的「父親」，忍不住失聲：

  「爸，真的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