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班長的懇求

  「噠噠噠……轟轟轟……」

  不遠處的戰場上，槍聲，炮彈爆炸聲……陸陸續續傳過來。

  銀白色的飛機也不斷光臨戰場，投下一顆又一顆炸翻。

  一根根騰空而起的黑色煙柱告訴大家，那裡正在進行一場非常慘烈的戰鬥。

  公路上，衣衫襤樓但卻全副武裝的戰士喘著粗氣向前趕路，儘管已經很累了，但沒有一個人放棄。

  整齊的隊伍中間，一個明顯比別人矮了大半個腦袋的瘦弱年輕人，準確說是個小孩，非常引人注目。

  個子小不說，別人背上都背著步槍，肩膀上掛著子彈帶，最起碼也會背上一把大刀或者是長矛。

  而他的身上除了一個被雨布包得嚴嚴實實的籮筐，連一件像樣的武器都沒有！

  不，有一樣可以殺人的武器，一把用棉布包的嚴嚴實實菜刀！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炊事兵，而且還是一個娃娃炊事兵。

  長時間的負重行軍已經讓他氣喘吁吁，一張臉因為疲憊而漲得通紅，豆大的汗珠不斷從他額頭上湧出來。

  二十多斤重的籮筐和瘦弱的身軀形成鮮明的對比，任誰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毅力支撐著他背起籮筐，咬緊牙關繼續趕路。

  旁邊路過的張連長心痛之餘，忍不住問道。

  「浩子，還背的動嗎？前面還有幾十里的路要趕，實在背不動把籮筐給我！」

  「請連長放心，還背的動！」叫浩子的炊事兵一臉堅定回答。

  張連長被浩子臉上的堅定給鎮住了，腦子裡不由自主想到了浩子的身世。

  炊事班全班七個人，除了老班長，李浩是他最熟悉，印象最深的。

  父母為了革命而犧牲，沒有其他親人，軍隊就成了他的家。

  加入紅軍後，因為年齡太小，只有十三歲，戰鬥部隊肯定沒辦法加入。

  團長就把他送到二連炊事班，讓老班長代為照顧他，然後成了二連炊事班的一員。

  別看他人小，但卻讀過書，沒事就跑到連部找自己，指導員，或者是連部文書學文化。

  再加上受到父母雙雙犧牲的打擊，性格比同齡人要沉穩很多。

  如果不是因為身體瘦弱，年齡太小，絕對是一個當兵的好苗子。

  「砰砰砰～」

  三聲突如其來的槍響把張連長拉回了現實。

  臉色驟然變白，大聲驚呼道：「空襲，白狗子的飛機向我們殺過來了，大家快隱蔽，都趴下隱蔽！」

  有序的隊伍一下子就亂，走在隊伍中間的李浩也一樣。

  出發前老班長不止一次教自己在戰場上躲避空襲，可飛機真正殺過來的時候，滿腦子的記憶一下子全沒了。

  跟其他戰士一樣陷入恐慌，不知所措，到處亂竄。

  「李浩，還愣著幹什麼，快趴下，白狗子的飛機殺過來了！」

  老班長熟悉而又焦急的聲音及時在他耳邊響起，內心的恐慌情緒一下子就被壓了下去。

  沒來得及反應，追過來的老班長已經拉著他一起撲倒在公路邊上。

  「嗡嗡嗡～轟轟轟……」

  劇烈的爆炸很快在他們耳邊響起，被老班長死死壓著的李浩，眼睛裡剛看到一個鮮血淋淋的斷臂向自己飛過來，然後腦袋被什麼狠狠撞了一下，瞬間失去知覺。

  張連長被炸彈產生的衝擊波掀翻趴在地上，非常狼狽，渾身上下都被土渣給埋著。

  「呸～」一口把灌進嘴裡的泥土給吐掉後，強忍著身體帶來的疼痛爬起來。

  來不及檢查自己有沒有受傷，不遠處彈坑周圍殘缺不全的屍體就把他給嚇到了，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下來。

  眉頭一皺，很著急命令道。

  「馬上統計傷亡，救治傷員！」

  指導員沒兩分鐘就衝過來報告道：「連長，犧牲七個，傷八個，其中至少四個重傷員……」

  張連長非常心痛，破口大罵道：「狗日的白狗子，這打得什麼仗～陣地還沒到就損失那麼多人！」

  就在這時，團部通訊員沖了過來。

  「張連長，團部命令，部隊五分鐘以後繼續出發。任何人都不能多耽誤一分鐘，否則軍法從事！」

  說完，喘著粗氣的通訊員就撒起雙腿朝後面的三連衝過去。

  本來還想為那些傷員多爭取幾分鐘的張連長，看著通訊員的背影，只能長嘆一口氣命令道。

  「全連五分鐘後出發，犧牲的戰士就地掩埋～」

  「不能走的傷員留下，交給後面的收容隊進行統一救治。」

  「能走傷員跟著連隊繼續前進，邊行軍邊療傷，各排負責各排的傷員，絕不能有人掉隊！」

  「連長，我能不能在這裡多留一個小時？」忽然，一個充滿懇求的聲音在張連長身後響起。

  不知道是老班長的張連長下意識拒絕道。

  「不行！半個小時都不行！我們前面還有任務，所有人都要跟上隊伍，不能掉隊！」

  一扭頭才發現是炊事班周班長，猶豫了一下補充道。

  「老班長，不是我不想讓戰士們多休息一會。實在是任務太緊了，團長又有命令，接下來我們還有近三十里的路要趕，時間根本來不及，一分鐘都不能多耽誤！」

  老班長沒有放棄，繼續說道：「那就半個小時，我保證不會掉隊，天黑之前一定追上隊伍！」

  老班長可是名副其實的紅軍老兵，自己當兵的時候就是炊事班班長，聽說還當過團長的班長。

  因為年齡太大，受過傷，然後留在炊事班當班長，而且一當就是三年時間。

  二連連長已經換了不知道多少人了，唯獨炊事班班長一直沒有換過。

  所以，儘管對方只是一個炊事班班長，但他的意見和要求，包括自己在內，整個二連都非常重視。

  看到老班長這麼堅持，趕緊問道：「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是出事了，炊事班的浩子被白狗子飛機給炸暈了。我檢查了，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傷口，八成是被震暈的，我想留在這裡等他醒過來！」

  看到連長一臉猶豫，老班長趕緊補充道：「他只是個孩子，父母都為革命犧牲了，整個李家就剩他一顆獨苗了。」

  「後面是有收容隊收容傷兵，但你我都清楚，部隊一路上留下的傷兵太多了，他們根本忙不過來。」

  「兵荒馬亂的，到處都是白狗子追兵。把一個昏迷不醒的孩子留下來，也許還沒碰到收容隊就被白狗子殺了去換大洋！」

  「半個小時，我就在這裡等半個小時，如果小李不醒，我就把他藏起來。」

  「最後他能不能醒來活下去，那就看他自己的造化！」

  連長也把李浩當成子侄一樣看待，加上老班長的堅持，他心動了。

  「行，就半個小時！」

  「你們身上背的的東西分給連部人員，半個小時以後，不管李浩有沒有醒，都要出發追上連隊！」

  老班長長鬆一口氣回答：「請連長放心，我保證執行命令，天黑之前追上連隊！」

  很快，重新集合的連隊就消失在老班長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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