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媽媽

  黑衣保鏢一愣，下意識地斜睨了眼被男人夾在兩指之間的信函：「他們給我我就直接拿過來了呀，應該不可能出錯吧？」

  「我不是說你，我是說他們。」裴天堯彈了彈信紙，手腕一翻，連同信封一起交給那黑衣保鏢：「交還給亞當斯家族，告訴他們，我這裡從來就沒有信上說的那樣一個女人。」

  「是，少主。」

  等那黑衣保鏢離開，童詩悅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問：「信里說了什麼？你剛才說信里提到一個女人，什麼樣的女人？」

  「沒什麼，應該是他們弄錯了，他們要找一個在幾年前引產過的女人。」裴天堯輕描淡寫地答道，「也不想想，這間別墅里哪裡有什麼引產過的女人。」

  童詩悅一想也是，別墅里的女傭要麼都是未婚少女，要麼就都是四五十歲的大嬸，幾年前引產的事情，還真沒有人能夠對的上號，於是也就不再追問，這件事就像是一個小小的插曲，沒有掀起任何波瀾，很快就被人忘在了腦後。

  晚上，夜深人靜，窗外草叢裡的蟲鳴聲就顯得格外清晰，童詩悅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折騰到快兩點，她終於忍受不住地翻身坐起來，將床頭的筆記本拿過來，放在腿上打開。

  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上網了。

  登陸聊天軟體後，未讀的消息便不停跳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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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詩悅懶得一個一個去點開，裡面有不少她無聊時加的購物群或者遊戲群，後來興趣降下來以後她也沒顧得上去退，就那麼放在那裡放著。

  她眯著眼睛在那些閃動的信息里篩選了一番，發現那個叫麋鹿的帳號竟然也在線，於是移動光標過去點開，然後又選擇將其他消息全部忽略掉。

  麋鹿：好久不見了，今天怎麼這麼晚才上線？

  童詩悅笑了笑，打字：晚嗎？你不也這麼晚還在線上。

  對面很快回過來三個字：我在忙。

  忙還聊天？

  童詩悅表示不信，正想打字問他在忙些什麼，聊天框裡顯示對面又飄上來一句話：你是不是又遇到什麼事了？上回你說的那個朋友，她現在怎麼樣？

  「……」

  童詩悅落在鍵盤上的手指僵了一下。

  朋友……

  呵。

  哪裡有什麼朋友，說的明明就是她自己。

  可說她膽小也好，說她畏手畏腳也好，明知道麋鹿說的話是對的，她也確定了自己的心意，可她卻就是邁不出那關鍵的一步……

  有些煩躁地將聊天框關掉，又開了個網頁開開關關好幾回，童詩悅情緒才緩和了些，重新點開麋鹿的頭像：我們還是聊點別的事情吧。

  消息發送過去沒過幾秒，對面就有了回覆：好，你說。

  童詩悅想了想，打了一行字過去：我每次上線都能看到你在，很好奇你是做什麼的，能方便透露嗎？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網絡另一端，坐在電腦桌前的楚念躍看著屏幕上的問話，抬手正要打字，忽然間動作又頓住了，緊接著精緻的小臉上浮現出一抹帶著點腹黑的笑。

  他打字：我還是個寶寶。

  敲回車發送出去之後，小傢伙就忍不住撲在鍵盤上大笑起來，一邊笑就一邊想像著他那根本就不知道他存在的老媽一臉懵的樣子，結果一時樂極生悲，臉滾鍵盤滾出了一堆莫名其妙的字符串，最後還碰到回車鍵給發送了出去。

  對面很快回覆：寶寶，腦子是個好東西，有問題一定要早治早好。

  楚念躍：「……」

  他可是天才，腦子怎麼會有問題？

  老媽這句話簡直就是在懷疑他的高智商！

  小傢伙不忿地在鍵盤上敲打著：我是個頂級黑客。

  黑客？

  還頂級的？

  童詩悅看著屏幕上顯示的字樣，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她隨便在網上加個好友居然能加到頂級黑客？

  這不可能吧……

  自覺沒有這麼好運氣的童詩悅果斷選擇了拒絕相信，她笑了一下，打字回道：吹牛一時爽，全家火葬場。

  楚念躍：「……」

  他默默地截了個圖，一邊小聲念叨著：「媽媽，你一定不知道，我全家也包括你自己。」一邊開始敲擊代碼。

  一分鐘後，童詩悅就驚見自己的筆記本突然黑屏。

  她開始以為是電量不足自動待機了，急忙下床去拿來外接電源連上，可再按開關機鍵，卻還是毫無反應。

  正奇怪著，冷不防漆黑的屏幕正中央衝起一朵煙花，煙花散開，又化作許多小煙花，一朵朵色彩斑斕在屏幕上炸裂，最後所有的煙花匯聚到一起，展開成一行四個大字：天天快樂。

  童詩悅驚訝的合不攏嘴，再看時，她的筆記本已經恢復了正常，屏幕中央還是她和麋鹿的聊天框，上面還有麋鹿新發過來的一條消息：怎麼樣，這回相信了嗎？

  楚念躍一心想在自家老媽面前顯露一手，可做完後又有些忐忑不安，十個指頭懸在鍵盤上一眨不眨地緊盯著屏幕，他過去和其他黑客相互廝殺的時候都沒有這麼緊張過，直到屏幕上飄過來一行字——

  真的好厲害啊，你不能怪我不信，因為我都不敢相信，我的好友裡面居然有這麼一位厲害的人。

  小傢伙揉了揉眼睛。

  再看過去時，上面的文字沒有任何變化，仍然是一句誇讚。

  不是他的錯覺！

  小傢伙怔怔地看著，小臉上的笑容又漸漸綻放開來，和之前惡作劇時的腹黑笑容不同，這一次的笑靦腆而柔軟，發自內心，帶著一點忐忑，一點興奮，以及一點小小的驕傲……暖洋洋的，溢滿了整個胸腔。

  媽媽。

  他在心底默默地喊。

  他從來沒有體會過有母親的感受，雖然父親從小就把所有能給他的都給他了，但卻彌補不了母親的空缺——

  也許是出於血緣上的本能，也許是他的智商過高。

  雖然沒有直言過，但他其實很早就清楚那個叫何思欣的女人其實並不是他的媽媽。

  而且，他不喜歡那個女人。

  所以他很排斥和她接觸，以至於他的奶奶還誤認為他就是對母親不親，為此還曾語重心長地找他談過很多次。

  可他並不是不肯親近母親啊……

  他也曾幻想著，被母親抱在懷裡被她哄入睡，在夜半夢回時想像著母親的臉，一定是非常漂亮，非常溫柔的……

  可是他不敢說出來。

  這些想法他都只敢埋藏在心底，把它們當作一個個美好的夢境，也以為它們只是夢境而已。

  但夢，也能有成真的一天。

  從楚御口中確定了他真的不是何思欣的孩子，他的母親另有其人之後，那天就成了他人生中最快樂的一天。

  他告訴楚御，要對童詩悅暫時隱瞞自己的存在，那是因為他不想就那麼簡簡單單地走到母親身邊，他希望能有一個讓人難忘的方式，他想告訴自己的母親——

  你對我很重要。

  希望，我對你也同樣重要。

  只是後來，他還是按捺不住想見到母親的希望，於是在整理母親過往資料的過程里，找到了她常用的聊天帳號，並且添加成功，又偷偷遠程控制了對面的攝像頭，終於如願以償地，親眼看到了自己的母親。

  他承認，她長相確實和何思欣有很大一部分相似。

  可感覺卻截然不同。

  只一眼，他就知道，那就是他曾經夢中母親的樣子，漂亮、溫柔、溫暖……讓人貪戀。

  「媽媽，你會喜歡我的，對吧？」

  小傢伙自言自語著，也許是他發呆的時間太長，只見對面已經又發了消息過來：不在了嗎？我也要下了，剛才睡不著很焦慮，和你聊了一會覺得好多了，時間很晚，你也趕緊休息吧，熬夜傷身，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