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朝天子 第一百五十八章 宮前行走誰折腰?
2024-04-25 18:58:10
作者: 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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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放箭!」雨水從宮典混漉的鬍鬚上滴落,面色蒼白的禁軍統領,聲音微顫地發出了命令。
無數枝羽箭在這一刻脫離了緊繃的弓弦,倏然間速度提升到了頂點,撕裂了空中的雨水,射向了廣場正中孤獨站立的五竹。
密密麻麻的箭羽似要遮天蔽日,只是今日的暴雨率先搶走了這個效果,所以無數枝飛速射出的箭羽像發泄不滿一般,絞碎了天地間,空氣中所有的雨珠,令整個廣場的上空,變成了如神境一般的水簾大幕!
與這恐怖的聲勢相襯的還有這些箭羽刺穿空氣,所帶著的陰森呼嘯聲,這些聲音代表著慶國強大的軍力,也代表著無可抵抗的殺意。
在這樣密集的箭羽攻擊中,沒有人能夠活下來,范閒不能,即便是當年大東山處的葉流雲,所面的也只不過是數百枝弩箭,而且在那樣的地形下,大宗師飄忽的身法,本來就是他們最大的保障。
怎樣殺死一位大宗師?范閒當年曾經深思過這個問題,必須是放在平原之上,萬箭齊射,然後用重甲騎兵連環衝鋒,方能不給大宗師逃遁的可能。
孤獨站在雨中的五竹很強大,至少知道他的名字的那些人,從來都不會認為他弱於一位大宗師。很顯然,禁軍收兵放箭,與范閒當年的計劃極為相宜——此時廣場上一片寬闊,雖在雨中,也沒有什麼能夠阻擋視線的法子,五竹如何躲避?人力終究有時窮,以一敵萬之人有,然而箭羽齊發,卻等若將萬人之力合於一出,怎樣抵擋?
面對著比暴雨更加密集的羽箭,五竹還能無比強大地站在廣場中央嗎?
五竹的身法沒有葉流雲快,五竹的出手沒有四顧劍狂狠,五竹無法像苦荷一樣借雨勢而遁,他只是冷漠地抬起頭來,隔著那層濕潤的黑布,看著撲面而來,勁風逼面,將自己身周數十丈方位都籠罩起來的烏黑箭雨。
箭矢之尖刺破了雨珠,來到了他的面前。
如今的天下,輕身功夫最強的應該是范閒,在苦荷留下那本法書冊子的幫助下,他可以在雪地上一掠十餘丈,然而便是他,此刻面臨著這潑天的箭雨,也沒有辦法倏然若閃電,掠至箭雨罩下的範圍之外。
所以五竹的身體也沒有動,沒有嘗試著避開這場明顯蓄勢已久,密集到了極點的箭雨,因為無論是誰都躲不開——他只是將身邊雨中的鐵釺收了回來,橫在了自己的胸膛之前,就像是一扇門,忽然間關閉,將他的身影鎖在了雨霧之後。
咄咄咄咄!無數聲箭鏃刺中目標的恐怖聲音,似乎在這一刻同時響起。強勁的箭枝有的刺中了五竹腳下的青石板,猛烈地彈了起來,在空中便禁受不住箭身承受的巨力,啪的一聲脆斷,有的箭枝更是直接射進了青石板之間狹小的縫隙之中,箭羽嗡嗡作響。
只是一瞬間,無數的箭枝便將五竹略顯單薄的身體,籠罩住了,無數聲令人心悸的響聲過後,皇城上下一片寂靜,所有人的眼瞳都漸漸縮小,驚恐地縮小,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箭枝就像被春雨催後的雜草,森木然地在皇宮前廣場正中央約數十丈方圓的範圍內,密集地插在地上,濺在空中!
而最密集的箭雨正中,五竹依然沉默地站立著,不知何時,他一直戴著的笠帽已經到了他的手上,上面穿插著不知道多少枝箭,看著就像一個黑色的毛球,滲著寒冽的光芒。
而他的右手依然穩定地握著那把鐵釺,右手之下是無數枝被他斬斷了的箭羽。
被雨水打濕的廣場上滿是箭枝,五竹站在滿地殘箭之中,除了他的雙腳所站立的位置之外,一地折損之後的殺意,這天地間似乎就只剩下他一個人,站在了乾淨的地面之上。
雨勢忽然間在這一刻小了下來,似乎老天爺也開始隱隱畏怯這個在萬枝羽箭之下,依然倔犟站立的瞎子,想要把這一幕看的更清楚一些,所以皇宮上方厚厚的雨雲忽然間被撕開了一道縫隙,太陽的光芒便從那道縫隙里打了下來,照耀在了五竹的身上,淡淡然為這個布衣瞎子映出了一道清光。
小雨中秋風拂過,五竹身上濕透了的衣衫輕輕拂動,簌的一聲,他左手上那頂不知道承接了多少枝羽箭的笠帽,終於壽終正寢,在他的手中四散破開,就像是一盞易碎的燈籠。
……
……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皇城禁軍根本不明白這種神跡一般的場景,是怎樣出現在了人間。在萬箭臨身的那一刻,五竹其實便動了,只不過他動的太快,以至他手中鐵釺和高速旋轉的笠帽,這兩種痕跡,都變成了雨中的絲絲殘影,根本沒有人能夠看的到。
五竹的腳就像是兩根樁子一樣,深深地站在大地之中,他右手的鐵釺,就像是有生命一般,完全計算出了每一道箭枝飛行的軌跡,並且在五竹肢體強大的執行能力配合下,令人不可思議地斬落了每一枝真正刺向自己身體的箭。
先前那一刻,鐵釺每一次刺斬橫擋都被五竹強悍的限定在自己身體的範圍內,無一寸超出,他任由著那些呼嘯而過的箭枝擦著自己的衣衫,擦著自己的耳垂,擦著自己的大腿飛掠而過,卻對這些箭枝看都不看一眼。
那雙濕透了的布鞋前方,插滿了羽箭,五竹沒有進行一次格擋,這種絕對的計算能力與隨之而來的信心以及所昭示的強悍心志,實不是人間能有。
換成是任意一位大宗師,只怕都不可能像五竹先前表現的如此冷靜,因為這個世界上除了五竹之外,沒有誰能夠在這樣短的時間內,計算出如此多的事情,並且在電光火石間,能夠做出最合適的一種應對。
萬箭齊發,卻是一次齊射,務必要覆蓋五竹可能躲避的所有範圍,所以真正向著五竹身體射去的箭枝,並沒有那麼多,然而……這個世上,除了五竹之外,誰能夠在這樣危急的時刻,還如此冷靜地做出這種判斷?
不多只是針對五竹而言,饒是如此,他手中那把鐵釺,也不可能在瞬息間,將撲面而來的密集羽箭全部斬落,所以他的左手也動了,直接取下了戴在頭頂的笠帽,開始在雨中快速旋轉,捲起無數雨弧,震走無數箭枝……
笠帽碎了,像燈籠一樣地碎了,嘩的一聲散落在濕濕的地上,震起無數殘箭。
五竹有些困難地伸直了左手的五根手指,看著穿透了自己手臂的那幾枝羽箭,本來沒有一絲表情的臉上卻忽然間多出了一種極為真實的情緒。
有些痛,五竹在心裡想著,然後將那一根根深貫入骨,甚至穿透而出的羽箭從自己左小臂里拔了出來,箭枝與他小臂骨肉磨擦的聲音,在這一刻,竟似遮掩了漸小的雨聲。
皇城上下一片寂靜,清漫的光從京都天空蒼穹破開的縫中透了下來,照耀在五竹單薄的身體上,他緩慢而又似無所覺地將身上中的箭拔了出來,然後擦了擦傷口上流出的的液體,再次抬步。
這一步落下時,滿是箭枝碎裂的聲音,因為五竹是踏著面前的箭堆在行走,向著皇宮行走。
禁軍的士氣在這一刻低落到了極致,甚至比一年前那驚天一響時更加低落。因為未知的恐懼雖然可怕,但絕對不如眼睜睜看著一個怪物更為可怕,他們不知道皇宮下面那個在箭雨中依然屹立的強者是誰,只是下意識里認為,對方一定不是人,只怕是什麼妖怪!
或者……神仙?
……
……
以慶軍嚴明的紀律,即便面對的是一位萬民傳頌的大宗師,或許他們都不會有絲毫停頓,而是會用接連暴雨般的箭襲,去殺死慶國的敵人。然而今天他們真的感到了恐懼,因為那位強者不僅僅昭示了無比強大的力量,更關鍵的是,他們被那位強者所展示出的漠然所震驚了。
所以當五竹踏著密密麻麻,有若春日長草一般的殘箭堆,快要走到宮門前的時候,第二波箭雨,依然沒有落下。
一臉蒼白的宮典怔怔地看著越來越近的那個瞎子,忽然覺得嘴裡有些發苦,五大人已經靠皇城太近,即便再用箭枝侵襲,只怕效果還不如先前,難道陛下交給自己的使命,真的永遠無法完成?
慶帝此生,唯懼二物,一是那個黑黑的箱子,還有一個便是今日穩步行來的老五。皇帝陛下在太平別院血案後的二十餘年裡,不止一次想要將五竹從這個世界上清除掉,然而……最終他還是失敗了。只是為了應對五竹的復仇,皇帝陛下自然也有自己的一套計劃。
范閒從神廟回來了,自然五竹也跟著回來了,慶帝從來沒有奢望過老天爺能夠給自己一個驚喜。他為五竹所做的準備其實並不多,因為人間能夠制衡五竹的法子,本來就不多,更何況如今的慶國只有一個漸老疲憊傷余的陛下,那位葉流雲大師早已飄然遠去……
在慶帝看來,唯一有可能清除五竹的方法,便是皇宮的這面城牆,無數禁軍的阻攔,還有那漫天的大火。
因為幾年前在慶廟後面的荒場上,慶帝曾經親眼看過那名神廟的使者,在大火中漸漸融成奇怪的物事,也曾經親耳聽過那些噼啪的響聲——宮典,便是具體執行慶帝清除五竹計劃的執行人,為此禁軍在這些天裡準備了火箭以及相應的設施。
然而上天似乎在慶曆十二年的這個秋天,真的遺棄了它在人間挑選的真命天子。當五竹因為莫名其妙而深沉的情緒來到皇宮之外時,天空忽然降下了京都深秋百年難得一見的暴雨。
潑天般的豪雨,沉重地打擊了宮典的準備,似乎也是想以此清洗南慶朝廷的過往,替一位強大的君王送葬。
宮典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著越來越近的五竹,停止了放箭的命領,用沙啞的聲音冷聲喝道:「準備火油!」
如果想將皇城下的五竹籠罩在火海之中,四年前京都叛亂時,范閒經由監察院所設的火藥空爆毒計,毫無疑問最為強悍。然而早在四年前,范閒便已經將監察院庫存的大批火藥都藏在了小樓之下,最關鍵的還是……這漫天的雨,這該死的雨,所以宮典只可能寄希望於火油,能夠殺死皇城下的五大人。
火油潑了下去,卻根本無法潑到五竹的身上,五竹行走的看似緩慢穩定,然而卻像是一個在懸崖上飛騰的羚羊,走到了宮門之前。
雨勢漸小,皇城上的禁軍終於點燃了十數根火箭,全部射了下去,火苗一觸皇城下與水混在一處的火油,頓時猛烈地燃燒了起來,火苗就像是從地上升起的暴雨,火雨,猛地探出了巨大的火苗,要將五竹那孤單的身影吞沒!
便在這一刻,五竹飛了起來,更準確地說,他是走了起來,完全超乎了所有人類的想像,他手中的鐵釺準備地刺中了皇宮約兩丈高處一個縫隙,身體如被弓弦彈出的箭一般,迅疾加速,化作了一道冷漠的影子,在平滑峭直的皇城牆上,雙腳不停交錯,就這樣向著城牆奔跑而去!
誰也無法形容這幕景象,五竹在路上,在皇城的牆壁上,正對著落雨的天空奔跑!
……
……
當五竹那雙穿著布鞋的腳,穩穩地落在皇城頭上時,宮典便知道大勢已去,這個世間除了皇帝陛下之外,再也沒有誰能夠阻止五竹入宮。
秋雨下廣場的一角忽然傳來一陣如雷般的馬蹄聲,騎兵的數量並不多,然而格外肅殺,樞密院正使,如今慶國軍方第一人,葉重大帥,終於從樞密院趕了過來。
葉重面色一片震驚與鐵青,雨水讓他花白的頭髮貼在微黑的臉龐上,看上去異常狼狽。他遠遠地看著城頭上那個孤單的瞎子背影,從馬上跳了下來,在雨水中向著皇城的方向狂奔,卻險些摔了個踉蹌,悽厲喝道:「五大人,莫要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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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神廟已經荒破了……但朕想老五既然是廟裡的人,神廟總有辦法把他留在那裡,誰知道他還真的能夠重返人間,這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這個賊老天,今天要下這麼大的一場雨?這是為什麼呢?」
「朕心懷天下,手控萬里江山,不料今日卻被一匹夫逼至駕前,誰能告訴朕,這是為什麼呢?」
「上天何其不公,若再給朕一些時日,不,若當日朕沒有傷在那個箱子之下,朕又何懼老五來此?」
「不過即便老五來了?那又如何?」
不時得聞宮外急報,卻依然一臉平靜的皇帝陛下,唇角忽然泛起了一絲冷笑,緩緩地從龍椅上站起身來,平穩地舉起雙手,讓身旁的姚太監細心地檢查了一遍身上的龍袍可有皺紋。
龍袍有許多種,今日慶帝身著的龍袍極為貼身,想必對他稍後的出手,不會造成任何影響。只是,只是……皇帝陛下眼角的皺紋為何顯得那樣的疲憊?那樣的淡淡哀然?
站在幽靜而空曠的太極殿中,慶帝負手於後,沉默許久,他的頭髮被梳理的極為整齊,用一條淡黃色的絲帶隨意地系在腦後,顯得格外瀟灑。
許久之後,他緩緩睜開雙眼,眼眸里再也沒有先前那一番自問時的淡淡自嘲之色,有的只是一片平靜與強大的信心。
皇帝陛下平靜而冷漠的目光,順著太極殿敞開的大門,穿過殿前的廣場,一直望向了那方廝殺之聲漸起的皇城正門,他知道老五呆會兒便會從那裡過來,因為他知道老五的性格,那廝這一生,也只會走這最直接的道路。
「找到范閒沒有?」他的眼帘微垂,輕輕地轉動著手指間的一枚玉扳指,很隨意地問道。
「還沒有。」姚太監在一旁恭敬稟道:「范家小姐昨天夜裡就失蹤了。」
皇帝閉上了雙眼,沉思片刻後說道:「朕看來依然是低估了很多人,比如若若這個丫頭。」
姚太監在這個時候不敢接話,只是在心裡也覺得異常古怪,當宮中知道了范閒入京的準確消息之後,陛下昨夜第一時間將范家小姐請入了宮中,很明顯,陛下掐准了范閒的命脈,然而誰知道……昨夜范家小姐卻忽然間在宮裡失蹤了。
如果范家小姐是一位隱藏著的高手,那為什麼還會被內廷請入宮中,而不是在宮外便逃走?
……
……
皇城處的上萬禁軍,還在用自己的血肉與生命,頑強地阻擋著五竹的進入,一路皆血,卻沒有一位禁軍退後一步!便是四顧劍當年在大青樹下用木棍戮死螞蟻也還需要時間,更何況眼下殺的是人,五竹依然平靜的殺著,然而面前的人從來沒有少過,不知道還要殺多久。
「還有半個時辰。」皇帝陛下似乎總是能準確地把握世間的一切事物發展,他緩步走出了太極殿,站在了長廊之下,看著廊外越來越稀的雨絲,似有所思。
皇宮之中的太監宮女,滿臉緊張地退在遠遠的地方,皇帝的身邊只有姚太監一人,顯得是那樣的孤單。
皇帝的眉頭忽然皺了起來,輕輕地咳了幾聲,從姚太監的手裡接過潔白的絲絹擦拭了一下唇角,冷漠說道:「如果安之再不出手,這事情就有趣了。」
……
……
皇宮裡的氣氛異常緊張嚴肅,全無一絲生動活潑,自然相當無趣。此時的范閒,便在太極殿長廊盡頭的幾名太監之中,心情異常沉重複雜地注視著遠處那個中年男人,或者現在應該說是……老人。
昨天子夜剛過,在漆黑夜色的掩護下,范閒一個人來到了皇宮。這一次他沒有試圖再像那一年殿前詩會後那般,學壁虎爬進宮裡去。因為如今的京都,因為北方如火如荼的戰事,更因為他的歸來,防衛力量被提到了一個極其恐怖的層級,再想逾牆而入,已經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於是范閒動用了自己在這個天下埋的最深的那枚棋子,這枚棋子除了他之外,便只有王啟年知道,鄧子越也只是隱隱了解過一些,那就是洪竹。
如今的洪竹已經回到了御書房,重新得寵,在這位宮中紅人的暗中梳導幫助下,范閒看似輕鬆,實則極為兇險地經由浣衣坊方向潛入了皇宮。
范閒沒有想過如果洪竹將自己賣了,那會是怎樣的後果,他的第二次人生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還有什麼不敢失去的?
潛入皇宮之後,范閒便知道了妹妹再一次被接進皇宮的消息,他馬上明白了陛下的想法,看來到了今日你死我活的這一刻,這位坐在龍椅上的男子,終於撕下了一切虛偽的面具,準備直接用若若的性命來威脅自己。
這和當初若若做為人質不同,因為當時的皇帝陛下對自己有足夠的信心,所以依然可以保有聖君的面目,范閒也不擔心他真的會拿妹妹的生死來威脅自己。
而如今皇帝已然老了,纏綿的傷勢根本未好,只怕他也嗅到了那絲死亡的味道。
范閒咪著眼睛,小心翼翼地低著頭,在那幾名宮女的身後,通過她們衣衫的縫隙,注視著太極殿正門口的皇帝老子,一時間心情竟有些複雜。
他也知道了皇城處的異動,猜到了五竹叔的到來,然而他怎麼也想不明白,五竹叔是真的醒了?不過無論如何,范閒十分清楚這些絕世強者的實力和慶軍強大的戰鬥力,就算五竹異常強悍地突破了禁軍的防禦,只怕殺到太極殿前來時,也必然要受傷。
而面對著好整以暇,安然以待的皇帝老子,五竹叔又能有幾分勝算?
范閒的眼睛眯的更厲害了,看著遠方的皇帝陛下輕輕地咳了兩下,然後將擦嘴的白絹收入了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