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7章 留心

2024-05-18 13:29:11 作者: 玖拾陸

  徐家兄弟作為伯府子弟,在京中也頗有人脈。

  徐其則是世子,除了校場操練,他喜好交友。

  徐其潤在京衛指揮使司當差,更是與不少勛貴打交道。

  如此之下,他們怎麼會不知道至晉呢?

  大殿下的親隨,以前在京里也打過交道。

  聽殿下與戴天幀的交談來分析,至晉的表叔年百戈在寧陵縣驛館做事,被自家表侄兒瞞在鼓裡,還認真準備接待殿下一行人,而至晉早離京後不見蹤影,恐是要在驛館弄出些事兒來。

  說到底,就是大殿下暗悄悄地要對殿下動手,卻被殿下察覺到了,提前做了不少準備,只等「人贓俱獲」。

  

  徐其則抿了抿唇。

  徐其潤直接問道:「大殿下真的還要生事?我還以為他想開了呢!沒想到,原是在皇上跟前做戲?」

  霍以驍道:「他在皇上和德妃娘娘跟前裝老實,實則趁著探望皇子妃的機會,在莊子上做謀劃。皇子妃和項淮都不想摻和,皇子妃病著,牽扯不到,項淮是躲不過,我猜,我們一離京,項淮都得裝病躲得遠遠的,免得被牽連、還害了自家上下。」

  徐其潤驚訝不已。

  連莊子那兒都摸得一清二楚,這麼確鑿的消息,殿下是如何得知的?

  他張口要問,看到那隻黑貓兒搖晃的尾巴,一下子就悟了。

  還能是怎麼知道的。

  定然是黑檀兒建功。

  當初,黑檀兒能一路摸到柒大人的所在,把宅子裡頭的狀況都探明白,現在這活兒,又有什麼難的。

  徐其潤嘖舌。

  若是戰場上,斥候有黑檀兒這麼厲害,那可真是無往不勝!

  徐其則想得更深。

  殿下當著他們兄弟的面,與戴天幀說這事兒,顯然是沒有瞞著他們的想法。

  也就是說,他們都是一條船上的。

  若大殿下真的在寧陵縣做什麼,他們不止得順藤摸瓜、直接把人揪出來,而且,回京稟報時該裝傻就裝傻,決不能說一早就備了反制之策,甚至,是在等著大殿下出手。

  這倒也不是什麼做不得的事。

  不說先前的眾位殿下,只說現在,眼前這位與大殿下,他們顯然與這位更加熟悉,也更加親厚。

  他徐其則的命,都是霍以驍救下來的。

  這位將來更進一步,是合了聖意,合了三公與其他大臣的想法,對惠康伯府亦更有利。

  這一切,來自於信賴。

  不僅是上一輩延續下來的深厚情感,亦是他們年輕一輩這兩年結交的情誼。

  君王與領兵的將軍,最不能少的,就是信賴。

  領兵在外,朝中失了君王信任,對將士、對江山的打擊都是毀滅性的。

  因此,對徐家而言,坐在龍椅上的那位是信他們徐家的,最為要緊。

  再說了,在皇上已經有了明確的表態之後,大殿下不僅沒有吸取設計三殿下時的教訓,還繼續對殿下出手,那麼,就別怪被人將計就計了。

  成王敗寇,很簡單的道理。

  霍以驍與戴天幀交流了一番,轉而問徐家兄弟:「如今還不知道,大殿下準備在寧陵縣如何動手。」

  徐其潤想了想,道:「我若是他,更想要一場意外。」

  如今局面,霍以驍能有幾個「仇家」?

  最迫不及待想要他出事的,只有朱茂。

  除非,朱茂能把事情蓋到其他皇子以及他們的母妃身上。

  可是,那些殿下年紀太小,娘娘們也未必會孤注一擲,極有可能是嫁禍不成,還惹了一身麻煩。

  大殿下是斷不想要麻煩的。

  皇上已然因三殿下之事惱了他,他再對霍以驍動手,皇上絕不會饒了他。

  再者,至晉與年百戈的親戚關係擺在明面上,一旦出事,朱茂是首當其衝被懷疑的那一個。

  如此狀況下,意外反而更安全。

  皇上疑心他,但只要沒有證據證明是謀害而非意外,朱茂就能暫且過關。

  逃過這劫,在朱桓跛了的狀況下,朱茂只要摁住一眾幼弟,就勝券在握了。

  徐其潤又道:「意外嘛,下毒不好用,他若有那麼神不知鬼不覺、不會被太醫發現的毒藥,根本不用特地選在寧陵動手。還是要走水、山石滑坡,不然就打雷劈了屋子。」

  徐其則贊同徐其潤的想法,對打雷劈屋子很是哭笑不得:「哪有劈得這麼準的?山石滑坡、寧陵驛站邊上有山嗎?」

  戴天幀答道:「背後有山,若要滾石,倒也可以一試,只是……」

  只是,能砸死人的滾石,並不是一兩個人推一推就能成的。

  石頭滾下來,落在哪間屋子,亦說不得准。

  若是砸偏了,驛館裡的眾人發現山石滾落,肯定就要換地方,哪有傻乎乎站在下面等著被繼續砸的道理。

  「要一次成事,最好是有火藥,」徐其則斟酌著道,「只是那火藥動靜頗大,除非是先行把驛館裡外的人都下蒙汗藥,要不然,反應快些的,許是就逃出來了。再者,一旦動用火藥,山上必定留下端倪,等衙門事後查看,就知道是人為了。」

  霍以驍道:「這麼說,八成還是走水。」

  蒙汗藥許是悄悄摻在飯菜里,許是像小狐狸一樣點迷藥。

  年百戈剛翻修了驛館,房裡絕不會有漏風之處,迷藥很好發揮。

  人睡死了,再一點火,把驛站燒得面無全非……

  「我記得,天幀哥之前提過,那寧陵驛館的廚子擅長釀酒?」一直靜靜聽著他們說話的溫宴忽然開了口。

  戴天幀道:「是,年百戈提著酒來過衙門,我和宋大人都嘗過,確實不錯。」

  溫宴輕笑一聲:「那驛館裡定有酒窖,存了大量的酒,若準備放火,連火油都能省下。」

  一堆酒罈子,並庫存的菜油,以此來催火勢。

  事後衙門查驗走水狀況,發現了助燃的痕跡,也不能斷言酒罈和菜油就是有人別有用心。

  從製造意外上來說,這是極好的布置的。

  看來,他們得在探討其他的可能的狀況下,著重留心走水這一點。

  人命關天的事兒,必須得做好各種應對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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