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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問幾個事兒

2024-05-18 13:01:08 作者: 玖拾陸

  霍以驍出了府衙,靠著石獅子站了會兒,就見霍以暄小跑著出來了。

  「怎得不說一聲就走了,」霍以暄一把勾著霍以驍的肩膀,「迫不及待想游西子湖?」

  霍以驍沒有動,只道:「暄仔。」

  霍以暄一個激靈,下意識就收回胳膊站直了。

  見他如此反應,邊上候著的親隨噗嗤笑出了聲。

  霍以暄瞪了親隨一眼,佯裝隨意地摸了摸鼻尖:「你能別學我爹嗎?嚇死個人。一聽就覺得沒好事兒。」

  這是他的小名。

  

  母親自幼這麼叫他。

  隨著年歲增長,母親不再這麼叫了,倒是父親一直不曾改口,尤其是訓人的時候。

  自家兄弟幾個聽得多了,時不時也打趣兩聲。

  「有事說事。」霍以暄道。

  霍以驍道:「想游西子湖,你認得路嗎?渡口在哪兒?」

  「不認得,」霍以暄答,「問人唄,你不想開口,我還長嘴了呢。」

  霍以驍道:「叫人引上黑船,一壺酒百銀,一首曲子千金,我們兩個跳湖報官嗎?」

  聞言,霍以暄笑了起來。

  這是今夏京城裡最好笑的笑話。

  有幾家紈絝自詡風流,結果著了道,不得不報官了事,銀子雖然保住了,面子丟了個乾淨。

  西子湖上的花船,跳下去斷不了腿,但絕對更丟人。

  霍以暄笑著道:「那你說怎麼辦?」

  霍以驍朝府衙大門抬了抬下顎:「問他們要個引路的。」

  衙內,霍懷定正品嘗著臨安佳肴,就見霍以暄去而復返。

  霍以暄道:「都說西湖四季晝夜景色各異,不游西子湖就白來了趟臨安……」

  霍懷定睨他:「說重點。」

  「我們不認路,」霍以暄忙道,「缺個嚮導。」

  李知府一拍胳膊。

  他這是在臨安城當官當糊塗了,竟然忘了這一條。

  巡按到了,衙門辦事要乾淨漂亮,把公子們照顧好,也是重中之重。

  霍家的公子,不說能稱兄道弟,就交個朋友、結個善緣,也是極好的。

  李知府忙道:「年輕人游湖,還是同齡人結伴的好,我家沒有這個歲數的兒子、侄兒,溫同知府上倒有一位,只是家中遇險,不便消遣,這樣,讓孟同知的長孫給公子們引個路?」

  霍懷定應了,只是道:「就看個景,吃盞酒,不許胡來。」

  孟同知的長孫孟鈺被叫了來,他個頭不高,說話溫和,看著是個實誠人。

  既是引路,孟鈺就老實引路。

  霍以驍不怎麼開口,孟鈺便不搭話,只與好脾氣的霍以暄說些城中趣事。

  臨安城熱鬧。

  渡口漸近,人也越發多了起來。

  孟鈺正要打發小廝去尋只小船,突然聽邊上人問起了季究。

  「那人怎樣?」

  孟鈺定睛一看,問話的是一路上幾乎沒有開過口的霍以驍。

  「季公子……」孟鈺斟酌著用詞,道,「我與他只是面識。他是順平伯夫人的麼孫,很受家中喜歡,平時與自家表兄弟一道,很喜歡游湖。」

  霍以暄替他換了個直白點的說辭:「被寵得無法無天,狗腿子一堆。」

  孟鈺顯然不是個會在背後說人壞話的,乾乾笑了笑,借著備船先走開了。

  「你問那季究做什麼?」霍以暄見此,偏頭問霍以驍,見後者沒有回答,又自言自語,「那人跟你半點干係沒有,硬說關係,因為夏太傅家那小丫頭?」

  霍以驍的目光落在渡口的燈籠上,淡淡道:「為了成安,成安若知道有這麼個不識相的盯上了溫宴,她准生氣。」

  「你什麼時候還管公主生氣不生氣的了?」霍以暄道。

  霍以驍不再開口。

  孟鈺尋了只小舟,船夫把一行人送到了一家船上酒肆。

  船不大,酒菜味道極好,一面品酒,一面游湖,別有一番趣味。

  遠處,各色大小花船,絲竹聲陣陣。

  霍以暄靠著欄杆吹夜風,問孟鈺道:「你說季究愛游湖,哪條花船是他家的?」

  孟鈺搖了搖頭:「湖大船多,不好認。」

  待船隻靠岸,孟鈺想把人送回驛館,卻不想,岸上已經尋不到霍家兄弟了。

  四更天,星子都叫雲層隱了。

  一艘小舟搖晃著靠近了季家花船。

  大抵是都已經醉了,花船上已經沒有唱曲吃酒的動靜了。

  小舟上,霍以暄嘆著問霍以驍:「你找了一圈難不能是就想看看這家花船長什麼樣?你得動手是吧?回頭我爹問起來……」

  「暄仔。」霍以驍喚了聲。

  霍以暄捂了把臉:「行,您是爺,您說了算。我就想問問,驍爺您把人綁了,是想做什麼?」

  「不做什麼,問幾個事兒。」霍以驍說完,翻身躍上了花船。

  船內酒氣濃郁。

  霍以驍不認得季究,但季究的衣著是船內最講究的,他一挑一個準,提著對方的後領子又躍回了小舟上。

  季究渾然不知攤上事了,半醉半醒著罵罵咧咧:「老瘋婆子,吐藥說成吐血,她倒是吐兩口血看看!」

  霍以驍面不改色地把季究的腦袋按進湖水中,又提起來。

  季究嗆了水,酒霎時間就醒了,還未等看清楚狀況,就叫一塊黑布蒙住了臉。

  他叫了起來:「什麼人?敢劫我?不知道我是誰嗎?」

  「誰啊,」霍以驍懶懶道,「季究嘛。」

  「知道你還敢……哎呦!」季究被踹了一腳,痛得直喘氣。

  「想娶溫宴?」霍以驍問道,「什麼家底啊?」

  季究道:「順平伯府!哎——」

  「問你自己呢,」霍以驍道,「有功名嗎?功夫怎麼樣?」

  霍以暄坐在一旁,聽了這些,手裡的酒壺差點倒歪了。

  這都是什麼問題?

  老丈人考女婿?

  霍以驍把自己當溫宴的爹了?

  季究亦是回不過神,下意識地答了「沒功名」「不會武」之後,才品出不對勁兒來,叫道:「你又是什麼人?你爹娘誰啊?」

  「我娘早死了,」霍以驍道,「還有一個,他沒認我這兒子,我也沒想認他那個爹。家裡有人當官,僅此而已。」

  季究掙紮起來:「原來是個小雜種!我家有爵位,你——」

  話說了一半,霍以驍一個抬手,把季究扔下了水。

  噗通一聲,乾淨利落。

  翌日。

  定安侯府中。

  溫宴出了屋子,就見黃嬤嬤和一婆子在院中說話。

  那婆子說得眉飛色舞,待見了溫宴,才趕緊正色,問了聲安,匆匆走了。

  溫宴好奇:「媽媽與她說什麼呢?」

  黃嬤嬤上前來,替溫宴理了理衣擺,道:「說惡人有惡報,那季究,又是大半夜的落入西湖,渾身濕透著被人撈起來了。」

  溫宴噗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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