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退場
2024-05-18 13:00:46
作者: 玖拾陸
溫宴原以為,動嘴就差不多了,畢竟,曲家兄弟哪裡敢和季究動手,她趁著他們打嘴架時丟出幾隻耗子,添個彩頭。
季究很怕耗子,前世曾在京中鬧出過大笑話,溫宴也有所耳聞。
只是,酒可真是個比計劃之中還要厲害的「好東西」。
溫宴用酒讓季究失去判斷,怒氣衝天,而曲家兄弟也因為酒,壯了膽子。
他們打起來了。
溫宴又看了眼籠子,唔,還是丟吧。
畢竟,抓都抓了。
黑檀兒格外懂事,抓來的耗子又肥又大。
她今生讓黑檀兒辦的頭一件事情呢,不派上用場,黑檀兒不就白辛苦了。
這麼一想,溫宴掀開了黑布,籠子裡困著三隻耗子,她特意弄得很擠,叫它們連轉身都難。
耗子最初的鬧騰勁兒過了,這會兒顯得奄奄的。
溫宴抽出匕首來,控制力道,在竹籠子上劃了幾下,而後,迅速揚手一拋,連鼠帶籠子丟到了花船上。
為了讓耗子在這時候順利出籠,籠子並不算特別堅固,又添了那麼幾個劃口,很快就散了。
耗子吱吱叫著,摔得暈頭轉向,也顧不上往黑暗角落處躲,傻乎乎在甲板上沖了起來。
溫宴扯著嗓子,驚呼道:「有耗子,好大的耗子啊——」
歲娘正聚精會神等著耗子大顯神威,突然間被溫宴嚇了一跳,連連拍著胸口。
而花船上,東一拳西一腳的季究愣了愣。
鬧哄哄的,又擠作一團,季究不知道耗子在哪裡,但他的汗毛全立起來了:「都離爺遠一點!」
曲家兄弟此刻不會聽他的,小廝們左擋右擋的,一時也散不開。
花船上一大半的人都擠在了一處,混亂之中,還真有人看到了大耗子,尖聲大叫。
季究被叫得腦袋都要炸開了,仿佛那耗子已經順著他的褲腿衣擺爬上了他的身,很快就要一爪子按在他的脖子上,牙齒對著耳朵咬下去……
恐懼之下,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
季究撞開了人,直直從船上跳了下去。
噗通……
船上的人呆住了,仿佛是被夜風吹散了滿頭酒氣,頃刻間,所有人都回過神來。
曲滸看著在水裡撲騰的季究,吞了口唾沫,轉頭惡狠狠對著小廝道:「趕緊下水救人!」
說完,曲滸沉著臉,也跳下了水。
「一個、兩個、三個……」歲娘一面數一面咋舌,「四個、五個……這是下餃子呢!還都是自個兒往水裡跳的。」
溫宴道:「只那位濕漉漉地從水裡撈起來,他們誰都不能跟府里交待,可不得一塊跳嘛。」
雖然,跳了,也不見得能交代。
畢竟,季究身上還有他們豪邁的拳頭印子。
這廂水面鬧騰,不遠處的船隻眼看著要靠過來,溫宴讓船夫悄悄駛離。
氣出過了,該退場了。
萬一叫人抓個正著,那就虧了。
歲娘依依不捨,直到看不見了,才收回了視線。
小船靠岸,歲娘塞了賞錢給船夫。
船夫指了指自己的嗓子。
敢算計順平伯府的人,眼前這一對主僕,想來也不是什麼好惹的身份。
尤其是這俊俏郎君,一開口學好些人說話,若不是他就在邊上,哪裡會信?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是啞巴,什麼都不說才是正途。
途徑渡口,這裡一切如常,顯然湖中有人落水的事兒還未傳到這裡。
溫宴回到熙園。
歲娘抱著黑檀兒好一通誇獎。
黑檀兒眼皮子都懶得抬。
「明兒給你弄條魚來。」歲娘道。
黑檀兒這才揚起脖子,咕嚕了聲,以示滿意。
歲娘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黑貓真是成了精了。
溫宴睡了個好覺,神清氣爽地往長壽堂去。
桂老夫人讓溫宴落下,轉頭問曹氏道:「二郎今兒不是休沐嗎?怎麼一大早又往衙門去了?」
曹氏的丈夫,也就是溫宴的二叔父溫子甫入仕多年,任臨安同知。
正五品,不算高,但臨安是舊都,當地官員還是很氣派的。
一聽這問題,曹氏險些沒有壓住臉上幸災樂禍的笑容,她趕緊清了清嗓子:「昨兒夜裡,季家那究哥兒和曲家兄弟游湖,自家人打起來了,全落了水。順平伯夫人氣得不行,說要把娘家那幾個侄孫兒關大牢里,老爺就去衙門了。」
桂老夫人眉梢一揚,很是驚訝。
溫宴也裝作吃驚,道:「多行不義!」
桂老夫人心裡樂開了花,嘴上卻端住了:「我們定安侯府該以順平伯府為戒。」
坐在的紛紛應下。
到底是在順平伯府那兒吃了幾次虧,溫家上下,哪怕不落井下石,也想看一場熱鬧。
曹氏摸透了桂老夫人心意,自然不叫她老人家出面,讓身邊的胡嬤嬤去渡口打聽,想知道那幾個混帳小子上岸時是怎麼一個狼狽樣子,回頭好說給老夫人聽。
只是打聽著打聽著,竟是隱隱有些怪異了。
尤其是,胡嬤嬤為圖方便,出入都走的西北角門,門房與她嘀咕,說是白天有順平伯府的人來問,府里姑娘昨兒可有從西北門出去的。
「門房上自是說沒有,也的確是沒有,」胡嬤嬤稟道,「只是不懂伯府為何有這麼一問。」
曹氏也弄不明白,道:「我們家姑娘出入,還得報給他們家不成?手伸的這麼長!什麼破毛病!」
傍晚時分,溫子甫回來,曹氏才知道這問題來由。
原來,順平伯夫人堅持要關曲家兄弟,他們臨安府卻不能稀里糊塗就把人下獄。
曲滸說沒有找人算計季究,季究道真有那麼一個扮男裝的丫鬟來傳話,衙門只能去找「約定相會」的花船。
船娘依著印象畫了「溫三姑娘丫鬟」的畫像。
衙門裡不就得對著畫像尋人了嘛。
溫子甫把畫像給桂老夫人和曹氏看:「我當然是罵他們信口開河,可是,母親、夫人,你們看看,這好像真的是宴姐兒身邊那小丫鬟。」
曹氏看得認真,在像與不像之間來回糾結。
桂老夫人只掃了一眼,冷哼了聲:「哪裡像了?兩隻眼睛一張嘴,這個歲數的小丫鬟,但凡容貌上沒有特別之處的,著男裝,不都是這麼一個樣?」
話音落下,曹氏把那個將將要出口的「像」字給咽了回去,堅定地道:「老夫人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