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四章 千枝百花朝東指

  這一日，大唐長安之中出現了立國以來罕見的異象。

  正值歲月寒冬，長安城之中，卻是百花盛開，萬千樹木遍布翠綠。

  若非天上已然有著雪花飄飄不止，怕都要以為一夜之間長安便到了春意嫣然時分。

  「為何會如此？」

  如此異象，自然亦是驚動了唐皇李世民，率領著文武百官到了城牆之下，放眼看去，無數綠色點綴於皚皚白雪之上，說道。

  「欽天監，天象為何會有這麼變化？天庭可是另有布置？」

  「回稟陛下，天象如常，並非是上天正神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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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莫非是有什麼異人又或者妖物潛入了長安之中動用神通？」唐皇李世民撫了撫頜下長須，帝皇威嚴逾盛，問道。

  京兆府官員聞言，小心地從百官後排位置之中走出來，躬身應道。「微臣已動員下屬在長安範圍之內徹查。」

  「陛下……」

  跟在唐皇李世民一側的魏徵細細打量了一番，開口說道。「這等意象雖怪，卻是春回大地，生機勃勃之意，應是吉兆，或是近期即將有什麼喜事發生，故以在提示我等。」

  「父皇，你看……」

  就在這時，聽聞這等異象跟隨著唐皇李世民一併離宮的高陽公主美眸忽然發現什麼，朝著長安城外最大的那株撐天大樹道。

  「那樹，所有的枝頭、葉子，全部都朝著東面指著了。」

  李世民聞言，先是一愣，隨即連忙翻開內襟，看著其上所書的一行字：「待來年松枝頭向東之日，便是貧僧歸來之時。」

  「莫非，莫非是御弟要回來了？」

  李世民此言一出，跟在身後的百官不禁為之一靜，諸多曾經見過唐三藏的百官腦海之中再度清晰無比地浮現起那個儒雅俊俏，如聖似佛一般的僧人身影。

  隨即，李世民與百官定了定心神，朝著長安環視一圈，卻是果真發現長安城內外，不僅僅是松枝，而是所有樹木的枝頭都在朝著東面舒展，百花亦是在朝著東面綻放緩緩綻放，似乎在歡迎著什麼存在的歸來一般。

  「快！」

  此刻人至中年，兩鬢初顯斑白的唐皇李世民激動得雙目含淚，手掌止不住地在拍著城牆說道。

  「御弟，御弟終於回來了，朕的兄弟，終於回來了，他不負朕，不負朕，哈哈哈。」

  魏徵見狀，不禁連忙開口勸道。「陛下前陣風寒初愈，城牆冰凍，易引風邪入體，還需注意龍體，稍後若是聖僧歸來，方能與聖僧一敘十年離別之情……」

  頓了頓，魏徵轉頭朝著尉遲恭和秦瓊說道。「兩位將軍，還請速速派遣兵士朝西而去，代陛下迎回聖僧。」

  「不！」

  唐皇李世民卻是毫不猶豫地打斷了魏徵的建議，大手一揮，面露激動地說道。「備馬，給朕備馬，給朕備馬，當年是朕親自送別御弟，今日朕自然也要親自將御弟迎回來。」

  「陛下三思。」

  一下子，諸多百官紛紛跪倒，勸說道。「陛下請以龍體為重，如今大雪紛飛，天寒地凍，貿然離開長安實在不妥。」

  「住嘴，朕乃御弟兄長，御弟孤身離別長安，不知經歷了多少酷暑嚴寒，他曾經亦不過是長坐廟宇誦經念佛的瘦弱僧人罷了……」

  說到這處，唐皇李世民的眼眶微紅，有盈盈淚水，說道。「朕無數夜輾轉反側之間，徹夜難眠，深深後悔當年被御弟所勸，任由其孤身西行，即便入眠，每每入夢之間，皆似乎聽到御弟在向著朕訴說西行之苦。」

  「而且前陣子王玄策愛卿送回的書信之中，言及御弟西行不足百里便不得不拋棄馬駒，只得憑藉雙腳攀爬行走於山嶺之間，何其苦哉？」

  「更有甚者，御弟孤身一人在外，竟只得靠收養一山野猴子相伴，以解孤寂愁苦，而朕……卻是居於皇宮之中，唉……」

  「一念至此，朕便是心如刀割，悔恨不已，恨不得傾舉國之力一路向西，天竺在何處，那便打到何處，直至尋回御弟為止。」

  唐皇李世民深深地吸一口氣，任由著那冷冽寒氣入腹，這才將自身那激動得失態的情緒壓制了下去，掃了一眼面前跪倒在地不再言語的百官，說道。

  「朕意已決，諸位愛卿勿要相勸了，若是深感天寒，可回府邸等候消息，待朕將御弟迎回，再來見駕就是了。」

  一言說罷，唐皇李世民一甩身後披風，匆匆地朝著城牆之下而去，而尉遲恭、秦瓊等將領連忙起身，護衛在李世民左右。

  至於那諸多依然跪在城牆之上的文官們，感受著些許雪花飄落在脖子處的冷冽冰寒，不禁縮了縮脖子，相互對視之間，不少文官面露苦澀之色。

  畢竟可不是每一個文官都能身負大氣運，得天庭主動授予正神之職，如魏徵那樣成為人神之臣。

  這等歲寒氣候，讓他們策馬奔騰，那可當真是要他們的老命了。

  只可惜，李世民雖然言語上充分體諒了他們，容許他們回府邸之中歇息，但他們自然不敢當真是讓陛下騎馬出城，他們卻是繼續在府邸之中溫玉在懷。

  很快，長安城響起了一大片馬蹄落地的身影，萬馬奔騰之間，飛快地朝著西面而去，其中一馬當先的，卻是一身明黃色龍袍的中年男人。

  十里，轉瞬即過……

  二十里也也遙遙在望！

  唐皇李世民沒有絲毫動搖，此刻的他激動得渾身都是熱騰騰的，一念及今晚或能與御弟抵掌而談，抵足而眠，只覺得有著使不完的力量一般。

  然而，那吊在浩浩蕩蕩隊伍後方的諸多文官卻是感覺自己的骨頭都快散架了，然後掛在寒風裡吹一般。

  「嘿，諸位大人……」

  一旁巡查著軍伍，路過諸位文官身旁的尉遲恭見諸多文官鐵青的臉色，開口說道。「這馬兒可比『平康里』的馬兒要烈得多，假如身子骨不行，還是莫要勉強。」

  「哼！」

  幾名離尉遲恭最近的文官艱難地冷哼了一聲，哆嗦之間，說道。「我等禮、樂、射、御、書、數皆精，就不勞煩尉遲將軍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