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怪胎
2024-04-29 07:25:55
作者: 蘇清黎
回了定國公府,蕭瑾時繞著院子裡的合歡、梓樹走了兩圈,時而抬頭,眉尖蹙著。終究是心煩地不能安寧,叫人備了馬就出府了,也不知去了哪裡。
紅素是看著他走的,對於他的離去也不介懷,盤玩著兩人從康雅軒帶回來的彩墨。
安靜中,靴子邁進的聲音傳到她耳朵里,隨之而至的,還有一句問話,「姑娘不關心世子去了哪裡麼?」
抬起頭,看著這個挺拔出眾的侍衛,紅素抿唇輕笑,「關心又如何?世子的事哪裡是我能知道的?」
墨離沒再說話,只是深深盯了這女子一眼,心中無比警醒。這女子突然就被世子帶入府中,可對世子又不見多麼熱衷,疑點重重。
一陣疾馳,顛簸的馬背一點也不舒服,嗅著燥熱的夏風。蕭瑾時眼前浮過寧芳笙的一張臉,他想再把這張臉扣到寧芳籬身上,卻再也不能。
他對寧芳笙的心思有異,自己也發現了。
跨過官道,取一小徑,直奔著陵園而去。
「吁——」
喝停馬,把韁繩系在樹上。
直到走到那小小的墓碑前,好似才尋到了片刻的安寧。
「是我失了魂,竟差點把他錯當成你。就算是雙胞胎,那也是不一樣的,你當生得比他還好才是。」
不一樣的。
黑眸浮浮沉沉,閃進一點光,又湮滅在最深處,化為濃郁的墨色。
倘若不是寧芳笙,寧芳籬尚且好好地活著,或許已經成了他的妻子。
過了大半個時辰,蕭瑾時才若無其事地回府了。
紅素親親熱熱地迎了他回府,意思地問了一句,「世子這是去哪裡玩去了?」
蕭瑾時突地抓起了她的手,眼似帶了攝人的勾子,看得紅素心肝顫動。
「怎的,乖乖以為我出去胡天胡地,醋了?」
輕佻地勾著她的下巴,迫她仰頭望他的眼睛,那雙眼深不見底,可見的只有無盡邪氣。
紅素莫名有些心慌,不承認也不否認,只輕輕地推他的手,害羞似的眨了眨眼,「您怎又拿人家取笑?沒來由地人家怎麼就拈酸吃醋了?」
摩挲著她下巴處的軟肉,蕭瑾時垂眸笑而不語,「你果真懂事。難怪高子寒對你多加讚賞。」
轉而伸手拍了拍她的肩,「你是個好的,今夜準備準備。」
紅素一時沒反應過來,「嗯?」
「嗤!」蕭瑾時更是笑,目光饒有深意地,從女子的脖頸掃到胸前,「這點東西,難道還要我教你麼?」
話落,松下手就走了,留下紅素一個人在原地。
過了片刻,紅素緩緩坐下,闔眼思忖。
這蕭瑾時也是個如高子寒一般的怪胎。
前些天還沒讓她進他的臥房,今日就說讓她準備準備,要幸她了。只是想到他那風流隨性,真真是與高子寒像了個十足,大概因為都是裝出來的吧。
紅唇輕勾,曳出些許的嘲意來。
許是因為晚上有事,天也晚地快了些。沒一會兒,橙紅的夕陽就斂盡了最後一點餘暉,取而代之的是墨藍的夜幕和閃爍的星辰。
紅素被府里的侍女服侍著沐浴焚香,換上一身輕薄又不失美感的薄紗寢衣。尚且算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到了此刻,竟不知為何有些緊張。
可是不管怎麼緊張,她還記著高子寒交代的事情。
沒一會兒,主屋那邊就過來請人了。
紅素是萬萬沒想到自己真的會進蕭瑾時的臥房,也不知他打的什麼主意,也不敢亂看。
蕭瑾時一抬眼就是垂眉低眼、一身「清涼」的貌美女子,唇很快抿了一下。揚聲道:「乖乖,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怎還呆在門口呢?」
他還穿著一身黑色繡水紋的常服,端坐在凳子上,一動不動。只有眼底點點的光暈顯出一點動情的神采來。
紅素順著他的話,蓮步輕移,走到他跟前。
蕭瑾時一把便摟住她的腰,急色似的讓人撞進懷裡,聽到一聲嬌哼,低頭又愉悅地笑出聲。
調戲了半天,蕭瑾時卻怎麼都沒有動紅素的衣服。
紅素心想,大概這貴族子弟驕矜慣了,只喜歡別人動手,索性就伸出手去。她碰到那濃墨的衣襟,男人也不阻止,於是她從善如流地解了下去。
蕭瑾時眸子微闔,眼裡一點亮。不知是倒映的燭光還是什麼。
待紅素故意敞開了衣襟,精瘦有張力的胸膛上,赫然留存著星點青斑。她故意伸手摸了摸,疼惜地問,「這是怎麼了?」
蕭瑾時攥住了他的手,曖昧一笑,「跟旁人這樣時留下的,只是那個太不識好歹,心太狠了。」
紅素抬了抬眉,不置可否。嘴上嗔了一聲,「那可真是心狠!」
「可不是!」
應了一聲,蕭瑾時失手碰倒了什麼東西。
「砰」一聲,怪響的。
蕭瑾時大手一揮,「沒事,咱們繼續!」
眼見著衣衫半褪,脖頸相交,正是要辦事的時候。
窗外忽地響起腳步聲,然後是壓低了聲音的通報。
「爺!墨離不是故意的!公爺那邊突然叫您,說是有什麼急事!瞧著是耽誤不得,您……」
一場好事就這麼作罷。
蕭瑾時黑著臉給紅素告罪,然後穿了衣服就急急出去了。
等過了耳房,兩個人的腳步緩下來,拐入了一個沒人住的偏房。裡頭已經提前收拾好了,也擺了蕭瑾時要換的衣裳。
低頭看了看身上,然後一把扯下,吩咐墨離:「那頭應付過去就是了。」
「是。」
墨離其實不懂,若是不喜,直接趕出去府不就是了,又何苦繞這麼個圈子?
寧王府。
許晴柔沒有留在許府,終究是和寧芳笙相依為命慣了,回來才覺得心安。
寧芳笙回想白天發生的事情,便把自己的顧慮和許晴柔說了。
「思來想去,外祖家的姑娘是最合適的。一是信得過,二是身份夠了,三是定親之後再退親也不會引起別的事端。至於那姑娘,事後我會好好安排,不會真的讓她吃虧。」
許晴柔有些猶豫,可又沒有別的辦法,也是愁得嘆了一口氣。
撫著「兒子」的手,思緒萬千。
「你外祖家……原就姑娘不多,庶出的也不可。倒是你二舅舅家的許櫻,年方豆蔻,你若早早定親,也不妨礙她以後。只是你二舅一家,如今遠在邊陲,這就有些麻煩。」
大舅舅許子安習文,任光祿寺卿;二舅舅許子銘習武,任都護,在外駐守,只有年前才能上京述職,闔家團圓。
寧芳笙沉吟片刻,「母親與外祖母商議好此事,再告訴二舅舅二舅母,若是她們同意了,您再接許櫻表妹上京,就說體恤表妹在外生活多艱,養在府里。到時候說是日久生情,也是名正言順。」
「那就這麼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