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相邀康雅軒

  蕭瑾時帶了個女子回府的事很快就傳出去了，倒不是別人有心外傳，實在是他摟著女子入府門的行為過於張揚。

  

  如今他跟寧芳笙斷袖的事正在熱議中，此事一出，就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何況兩個人從那天被抓到後就不再來往，倒是有些急於撇清的意思。

  坊間傳聞，蕭瑾時對寧芳笙求愛不成，一氣之下便尋了個煙花之地的女子；也有說兩個人如今疏遠不過是掩人耳目的行為。世家子弟里傳得熱鬧，連帶著貴女千金們也知道了這事。

  大將軍府里，孫玉雪在閨房急得坐立不安，一會兒咬著手帕，一會兒又氣得跺腳。丫鬟也不知道她急什麼，只能勸她消消氣。

  孫玉雪能不急嘛？

  她中意寧芳笙，寧芳笙就成了斷袖。偌大的燕京城再也找不到像寧芳笙一般溫潤可親，又沒有曖昧女子的世家子了。

  不行，寧芳笙一定不能是斷袖！

  咬了咬牙，孫玉雪使了個花招，用自己哥哥的名義給寧芳笙下了個請帖，邀他去康雅軒。

  寧芳笙收到拜貼的時候很意外，她與孫將軍的兩位公子是半點交情也無。

  青茗也是摸不著頭腦，「莫不是孫家的人遞錯了？我去把這貼扔了。」

  翻了個白眼，寧芳笙賞他個爆栗，「你以為孫家的人跟你一樣蠢！」

  青茗：「……」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

  「噗……」青萍在一邊掩唇笑，半點不心疼自己親哥哥。

  手捏著拜貼，寧芳笙垂眸思忖，孫將軍一貫為人正直，又是手握重兵。況且……當年寧家軍在父親逝後，是編入他的旗下的。如此，即便沒有交情，也是要好好往來的。

  站起身，寧芳笙就準備去了。臨走不忘囑咐青萍，「今日你帶王妃去外祖家吧，若是有王妃喜歡的小姐，請回來玩幾天也無妨。」前些天她陪著母親，倒忘了打聽外祖家有幾位小姐了。

  「是。」

  康雅軒是有錢人家喜歡來的地方，燕京的有錢人當屬官家貴族子弟。在這裡，喝茶、下棋、彈琴、作詩……做各種雅事都是很好的。寧芳笙一來，就吸引了許多目光。因著她跟蕭瑾時的事，許多人的目光都頗有深意，曖昧之中又有說不清的鄙夷。

  寧芳笙目不斜視，掌柜看見她殷勤地打了聲招呼，壓低聲音道：「寧大人，孫公子正在樓上等你呢。」

  「多謝。」

  主僕倆走了，留下大堂的人竊竊私語。

  過了片刻，整個大堂突然就安靜下來，齊齊看著門口的方向。蕭瑾時摟著紅素，時或用手去勾她的下巴，紅素就乖巧一笑。

  兩個人一進來，對上好些眼睛。

  蕭瑾時擰眉。

  他發現，有幾個人看了看他，又仰頭往上看了看，怕不是脖子扭了。

  嘴角一扯，拉著紅素的手，調笑道：「乖乖，都怪你長得太惹眼，瞧瞧這些人目不轉睛的樣子！」

  紅素扶著胸口笑，「您就胡說吧。」

  以她看，那些人分明是在看他的。

  男子確實俊，女子確實媚，但愛美之心抵不過八卦的天性。

  相熟的幾個人對了對眼，興趣盎然。

  瞧瞧，寧太傅才過來，蕭世子就跟來了！下面還會發生什麼？！

  蕭瑾時不再管這些人，他今日是來買墨的。

  本來要給紅素作畫，玩一玩情趣，書房裡的彩墨卻沒了。心下又突地想出門，所以就自己來了。

  寧芳笙上了樓，找到房間，才進門只見一個纖瘦的背影。眉頭挑起，孫家兩位公子生的都是高大健壯，而眼前這位……嬌嬌小小，倒像個女子。

  孫玉雪對窗坐著，聽見了寧芳笙的腳步聲，緊張地捏起了裙角。等了許久，那人也不說話。

  腮幫子氣得鼓起來，站起來就轉過身去。

  正對上一雙含笑的眼睛，大而亮，溫柔似一汪潭水。

  「我就說，怎麼孫家公子如此纖瘦了呢！」

  寧芳笙打趣了一句，向孫玉雪作揖，「孫小姐。」

  登時紅了一張俏臉，孫玉雪氣也消了，膽子也小了，捏著裙角羞羞怯怯地道：「寧大人請坐。」

  這副神態……

  青茗齜了齜牙，這孫小姐是看上咱們家太傅了呀。

  寧芳笙眼微動，也沒挑破。

  兩個人一時無話，孫玉雪為了緩解氣氛，把糕點往寧芳笙面前推了推。

  「寧大人，這康雅軒的茶店做得很不錯的，你嘗嘗！」

  說著，怕寧芳笙不信，自己取了一塊認真地吃起來。

  她這副小女兒嬌態，看得寧芳笙好笑，聽她的話嘗了一塊。

  一塊點心下肚，寧芳笙抬眸，對面的人正在看自己，被發現以後慌慌張張低下頭，兩頰慢慢爬上紅雲。

  寧芳笙知道她害羞了，索性主動開口：「寧某冒昧，不知孫小姐特意這般約我，所為何事？」

  「我——」

  孫玉雪急急止住了話頭，低下腦袋繞手指。

  她作為一個外人，怎麼能問他的感情私事？而且問了，不就是說明自己對他有意麼……可她是個女子呀。

  小姑娘全然不知自己的心思幾乎是擺在臉上了。

  寧芳笙沒法，柔聲道：「是有什麼不方便？我不會亂說話，請小姐放心。」

  低沉的，又有其餘男子沒有的磁性柔和，孫玉雪的心「噗通噗通」，似揣了只不安分的小兔子。

  終於，做了個深呼吸，她抬起頭小心翼翼地問：「我近來聽聞寧大人和蕭世子……」

  她後面沒有說，糾結的表情卻說明了一切。

  寧芳笙一愣，沒想到她會問這個，笑了一聲，解釋道：「並不是的，只是有些誤會，我也並不是斷袖。」

  哇！

  孫玉雪的表情如釋重負，一瞬間笑開，笑容燦爛。「我就知道，寧大人怎麼可能是斷袖，定是別人嫉妒你，故意誹謗你！」

  小姑娘揚著粉嫩嫩的臉蛋，下巴微抬，話語之中有些得意，維護之態仿佛寧芳笙是她家裡的人。

  寧芳笙失笑，「多謝孫小姐關心。」心頭有些微的暖意。

  她一口一個孫小姐，孫玉雪撇撇嘴，有些不大高興。「你我也算相熟了，不用總小姐小姐的叫我，直接喚我名字也好。」

  垂下眼，寧芳笙思量了片刻，選擇了一個最委婉的說法。「女兒家的名聲不能胡來，被有心人聽到對你不好。還有孫小姐這般特地約我出來，說來也不大合禮，只怕於你名聲不好。」

  「……」

  孫玉雪瞪了眼，她人如其名玉雪聰明，當然明白對方話里疏遠的意思。如方頭一盆冷水，潑得她發愣，說不出話來。

  這回寧芳笙頓住，看她一臉錯愕受傷，大叫不好，可是她更明白，不能回應的感情，不如趁早掐滅才好。

  「你……你討厭我麼？覺得我輕浮無禮？」

  小姑娘泫然欲泣，光是看著那雙眼，寧芳笙就覺得自己有罪。

  「怎麼會！」寧芳笙有些無奈，「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希望你待自己好，不要做這些冒險的事。」

  看著眼前遞過來的帕子，還有對方誠摯的眼，孫玉雪還是難受。他拒絕她了……

  「那……那你有喜歡的女子了？」

  「這……」寧芳笙苦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應答。只能反將一軍，「孫小姐這莫不是對我……」

  「……」孫玉雪紅了臉，眼裡還含著泡淚，有些撒氣的意思，「你怎如此不知羞？」

  青茗看著是默然無語，這孫小姐倒打一耙還是挺厲害的。

  「是我的錯，我的錯，你莫要生氣。」寧芳笙給她到了杯熱茶，就此跳過剛剛的話，「我看你出來也不早了，你家裡人必然擔心，用完點心，我便送你回去吧。」

  「……」

  一拳打在棉花上，孫玉雪只能把話都憋回去，悶悶不樂地「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