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9 我也是
2024-04-29 07:21:54
作者: 舞月踏歌
官子心裡的石頭落了地,這些年醉心棋道,越往上走越覺艱難,尤其這頭痛,但凡思考,痛楚便難以遏制。
如今得了靈藥,只需三天便可以根治,怎能不叫人欣喜?
身體是本錢,頭不疼了,咱才能升二品坐照、爭一品入神呀。
燕禎和官子謝過三浦父子,秋元取了溫水來,燕禎從玉瓶中拿出一顆藥丸讓官子服下。三浦父子又去忙著收拾藥房,歸置用過的物品。
不到一盞茶功夫,官子打了個哈欠,困得眼睛都睜不開。燕禎忙去問老三浦,三浦友朋笑道:「這就對了,這藥每次服用,必要酣睡半個時辰以上,安神養神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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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燕禎這才鬆了口氣,再看官子,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她呼吸均勻,睡得極其香甜。
燕禎顧不得別的,打橫抱起官子就往客房去。秋元又嚇傻了,這倆人之前還曉得避人耳目,如今豁出去了麼?還好離得不遠,不然得有多少三浦家僕人被嚇傻啊。
見他正發呆,老三浦一巴掌拍他腦袋上:「快去裡面幫少爺收拾。」
秋元應了一聲,到藥房裡間幫三浦浩收拾藥材。他覺得少爺傻乎乎的真好,什麼都瞧不出來,什麼都不操心。
秋元不由得嘆口氣:我才多大點兒,人生閱歷已經如此豐富了,我剛換牙就經歷了大反派殺害家主,我老爹也折在那場變故中,我跟藝伎混過,還對海盜戳過三槍……這些經歷,在我知道顧先生和遲少爺是一對之後,都變得不值一提,我幼小心靈受得衝擊太大了!
三浦浩見他走神,問道:「小破孩,你怎麼心事重重的?」
秋元嘆了口氣:「少爺,你覺得顧先生和遲少爺怎樣?」
「叫什麼顧先生,該叫尊主啊!」三浦浩瞪眼睛。
秋元道:「這稱呼不能隨便叫,若是明秀知道尊主是我家少主的尊主,那可就麻煩了。」
三浦浩點點頭:「你這繞口令太繞,好在少爺我聰明,一下就明白了。你問顧先生和遲少爺,他倆挺好的啊,顧先生人中龍鳳,遲少爺艷冠群雄。」
秋元道:「我是問他們倆之間,呃……少爺你覺得怎樣?」
三浦浩皺著眉想了一會兒,道:「四個字!兄弟情深!肝膽相照!」
行吧,秋元心道,少爺你就永遠傻下去吧,挺好的,沒煩惱。
這邊燕禎將官子抱回客房,小心放在榻榻米上,又幫她蓋好被子。初春天氣尚有料峭寒意,燕禎擔心她踢被子受涼,取了一本書坐在她身旁,一邊看書,一邊看著她睡覺。
官子睡得舒服,還做了一個夢。
那是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在一間寬敞的禮堂里,有一張漂亮的棋桌,自己正坐在桌子前對弈。
她的對手是一位穿著正裝的中年男子,表情嚴肅,一絲不苟。在他的身側,有一張立起的棋盤,上面顯示的是自己正對弈的棋譜。官子每落一手,男子都會看一眼眼前棋盤,等待上面自動出現的應手,然後在棋盤上落子。
官子絞盡腦汁,每落一子,男子身邊的棋盤都能迅速顯示應手,世上最天才的快棋手,都及不上它的速度。
阿法……
機械臂黃先生……
官子記起中年男子是誰,也回憶起當時的情形。自己殫精竭慮,百般思索,卻怎麼也解不開眼前難局。那曾經的挫敗感再次湧上心頭,那般無可奈何……
那一張張變化圖重新展現眼前,黑白交錯,構成繁複難解的局面。官子被網在其中掙脫不得,連呼吸都變得困難。她想停下思考,但根本控制不了,多年下棋的習慣,讓她不停計算不停思索。
短暫湧出的大量信息,使她的腦袋要爆炸一般,劇烈的疼痛再度出現,太陽穴的血管跳動起來,額頭流下汗水,眉頭緊皺。
燕禎一直照看著她,見此情景嚇了一跳。右手撫上她的額頭,熱得燙手,他一邊給她擦汗一邊輕輕搖搖她,在她耳邊輕喚:「阿芷,醒醒。」
官子朦朧中聽到他的呼喚,更想掙脫那個夢境,可是身體如同被繩索鎖住,根本動彈不得。
各種變化著的圖形,鋪天蓋地的黑白棋子,愈加瘋狂地涌了出來。
突然!
只聽「嘭」地一聲,官子心裡湧上一股清涼,帶著花草香氣瀰漫全身。疼痛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有如清泉的涼爽通透。那些對局的困頓、鬱悶與無奈一掃而空。
空靈了。
一直關注她的燕禎也察覺到,她眉頭漸漸舒展,額頭也不燙了。她抓著他的手,又舒服地睡去。
他鬆了口氣,終於放心。
夢中,官子眼前的黑白圖譜並沒有消失,它們自動排列組合,由繁瑣龐雜變得井井有條。
算清楚了!
現局面下,一個最好的應手呼之而出!
官子落了一子,竟然逼得阿法陷入混亂,算法走入一個死角,又撐了十幾步,居然自動認輸!
這時耳邊有沸騰的聲音在喊,神之一手,神之一手!
贏了啊……那導致她崩潰的那局棋,竟然贏了啊。
官子笑出聲來,越笑越開心,又想到自己如此不容易,鼻子又是一酸,居然就這樣又哭又笑地醒來。
燕禎放下手中的書,問道:「那麼高興,又贏銀子了?怎麼又哭?銀子丟了?」
官子道:「銀子丟了我才不哭,有你呢,不會沒得花。」她坐起身,腦袋靠在燕禎肩頭:「燕禎,剛才跟阿法下棋,我走出了神之一手,逼得它中盤認輸了。」
燕禎一手攬著她,另一手倒了茶端來,官子就著他的手喝了。燕禎問:「做夢也在下棋,剛才又頭痛了吧?」
官子點頭:「當時疼得不行,棋局計算一下子湧入腦中,卻沒有那麼大的腦容量,簡直要被擠爆了!我以前頭疼,肯定也是因為這個。」
燕禎擁緊她,吻了吻她的額頭:「恨不能替你疼。」
「不用不用,」官子道,「這事兒咱倆就別共享了,我一個人把罪遭完,以後都好好的。」
燕禎笑笑,道:「後來見你好多了,似乎夢到了高興的事兒。」
官子道:「就是吧,突然間血脈被拓寬,腦容量增大,雖然計算還是很繁雜,但是空間夠、能算得清,頭就不疼了呀!想來這是三浦家丹藥的功效。」
燕禎緊緊抱著她,輕聲道:「那就好,總算不虛此行。」
官子回抱著他:「我就是個坐享其成的,這一趟都是你在辛苦。仔細想想,到東嶼這些日子,你一個安穩覺都沒睡過。」
「只要治得好,多辛苦都值得。」他拍拍她的背:「空腹吃藥,又睡了這麼久,早就該餓了。走吧,去吃飯。」
官子點點頭,燕禎拉著她起身,推開拉門,外面是大好春光。
「燕禎,」她從後面抱住他,「我是那麼的喜歡你呀。」
他笑著回身拉了她的手:「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