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命運

  「月狼神死了。」

  儘管出手的是他李求仙。

  但在這一刻，他明白了。

  

  當即，他不再閒逛，身形穿梭，剎那間來到了先前他一直做著試驗的那些世界中。

  由於已經有幾十個星年沒有盯著這些世界了，這些世界中不少天命之子的命運都發生了不小的變化，一些天命之子更是已經隕落。

  隕落……

  在某種程度上仍然代表著命運的改變！

  因為李求仙給他們編輯安排的命運中，他們不應該隕落在這個時刻。

  「能脫離命運，就相當於改變命運的一種！」

  李求仙看著這些半途夭折的命運之子。

  這些天命之子的失敗，並不是被命運所擊潰，而是因為他受到了干擾。

  無上依山盡突然出現，稱浩瀚星空中一位位無上心懷不軌，放縱手下掠奪星空，於是，他將目光移開了，結果，命運之子失敗了。

  「凡人，對抗不了不朽，我挑選的天命之子，同樣對抗不了我這個天命，只能順應天命而行，但……凡人對抗不了不朽，我卻能夠輕易對抗，同樣，我選擇的天命之子對抗不了我這個無上級的天命，可如果有第三位無上出面，干擾了我對命運的繼續安排，就會讓那位天命之子的天命產生偏差，哪怕他接下來繼續順應天命，最終能否達到順應天命的高度仍然是個未知之數……」

  「命運！」

  事實證明，天命不在他李求仙，而在於永恆湛淵。

  他只能算是命運棋盤上的一顆棋子、一個背景板、一個NPC，一個永恆湛淵成就永恆的陪襯，永恆湛淵才是真正的天命之人。

  甚至，作為一個陪襯，一個NPC，一顆棋子，他已然被命運打上了標籤，永遠不可能超過命運，甚至永遠不可能超過天命之人。

  然而……

  讓他慶幸的是，他是一顆棋子，一個NPC，一個有名有姓的存在，而不是連身份、名字都不曾出現的路人甲、背景板。

  而且他這顆棋子在天命之人永恆湛淵成就永恆的道路上，占據著舉足輕重的份量。

  換句話說，他就是天命安排給天命之人永恆湛淵最大的對手。

  「我未必不能撥弄命運，前提是……我這一次的猜測，不會再出問題……」

  李求仙手上出現了一塊玉符。

  這是很久以前，鴻鈞至尊曾說要去上古世界了解命運的真相時留下來的東西。

  有朝一日，如果他心中也生出了疑惑，覺得冥冥中確實有一種叫「命運」的東西存在，在左右眾生，那麼，他也可以去試一試，看一看……

  而眼下……

  就是他揭曉這一幕的真正時刻。

  李求仙的神念直接投射到了這塊玉符當中。

  「你也感覺到了麼。」

  首先迴響在李求仙腦海中的是一句話。

  鴻鈞至尊留下來的話。

  「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感應到了一種冥冥中的存在，我等不知其名，強曰為道，為天道，為大道，我身合天道，就是想要窺得這種冥冥中的存在真意，洞悉這一冥冥中的真理……不過最終證明，我錯了。」

  鴻鈞至尊自顧著重複著這番話。

  當年，李求仙聽不出這句話的真正內涵，但是現在再度聽來，卻是感同身受……

  因為……

  他已經不止一次用自己的意志化身為世界的意志，以自己的意志運轉世界的意志，讓世界按照自己的意志去推進，去演變，去做著自己想做的試驗。

  「天道也好，大道也罷，都只是構成這個世界的規則之一，維持著世界運轉的正常結構，而真正推行著整個世界，讓整個世界往復輪迴，周而復始的是另一種偉大意志……這種意志……塑造了世界，塑造了世界的進度，讓世界遵循著他的安排在限定的規則當中運轉，我們不明所以，窺不明，看不透，故而，將其稱之為……命運！」

  「命運是什麼？命運是『存在』！」

  「當命運『存在』，於是，世界就存在了。」

  「當命運『不存在』，世界便隨之凝固，甚至消亡。」

  「凝固、消亡，存在，不存在，種種特徵讓我想到一點，那就是墟界……墟界，是不是『命運』先前所眷顧的世界？因為它失去了『命運』的眷顧，所以，墟界凝固了，所以，那個世界當中的一切變得『不存在』了！」

  「所以，我選擇回到上古世界，這裡，是『不存在』的世界，同樣也是沒有命運的世界，或許這樣，我就能擺脫命運……」

  「『存在』和『不存在』麼……我們看著一個人，只有在看到他這個人時，他才會『存在』在我們的記憶中，在我們腦海中誕生屬於『他』的概念，若是不曾看到他，不曾認識他，那麼他們對我們來說就相當於『不存在』！但如果他先前看到了一個人，但卻忘記了，於是，他跌落到我們的潛意識區，凝固，靜止，我們不能說他完全『不存在』，因為他被看到過，確實『存在』過，只不過後來被忘記了……從而在記憶中變得『不存在』……」

  李求仙看著，聽著，腦海中漸漸有了一種全新的明悟和理解。

  「觀察者。」

  李求仙自言自語著：「命運，是觀察者，而我們，都只是他看到的，聽到的，最終所衍生出來的思維漣漪，他的思維，孕育出了永恆，孕育出了無上，孕育出了諸天萬界，孕育出了多元宇宙……孕育了一切，他就是所有生命、物質、能量、時間、空間的源頭，他就是多元宇宙、億萬萬時間線的起始、源點，每一刻，每一個不同的念頭，都將衍生出一個個多元宇宙，衍生出無數條時間線……」

  這種存在……

  李求仙以前甚至難以想像。

  他們……

  就是「命運」的真身！

  他們……

  就是所有的源頭。

  接下來再細緻化一點……

  天命之子和非天命之子的區別……

  無非就是那位「觀察者」是否將目光落到了那人身上的差異。

  因為「觀察者」將目光落到了那人身上，於是，整個世界圍繞著那個人而運轉，所有的一切，都以那個人為中心，詳細、周全，而除了那個人以外，剩下的一切，都變得模糊化，簡略化。

  被「觀察者」注視的那個人可能只是簡單的修煉一個小境界，都能讓那位「觀察者」誕生無數的思維，盡善盡美，而非被「觀察者」注視的那個人，即便是連續突破十幾個境界，都只是一念掃過。

  而由於「觀察者」仍然觀察著那個人，那個人必然不會死亡，不會隕落，反而會不斷向前，不斷突破，因為一旦他隕落了，就等於不存在了，就等同於他漸漸的被「觀察者」從腦海中剔除了，而在「觀察者」仍在觀察著他時，這種現象卻不可能發生。

  就好像人永遠做不到忘記自己正在看著的東西。

  「『李求仙』……」

  李求仙看著鴻鈞至尊對「命運」的理解，再結合著自己這些年來觀測到的，接觸到的點點滴滴，最終思維飄到了原本的源界之主「李求仙」身上。

  他就是「觀察者」概念的最佳注釋。

  上古世界，因為「他」思維的存在而存在，地球世界因為「他」思維的變化而變化。

  且上古世界數以萬年計的漫長歲月，在他腦海中居然只有一個概念，反而是他經歷的那短短几十年，卻是盡善盡全。

  「因為，星空至尊『李求仙』就是命運，從小成長的『李求仙』則是命運的主角，世界都圍繞著他的成長而運轉，一旦他遭遇不測死亡，世界都會隨之重啟，整個世界當中的幾十億生靈都將隨之而陪葬……」

  命運……

  他早該意識到這一點了。

  可惜，源界時，他只是外來者，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但是現在……

  他就處身於命運的棋盤中。

  他，要如何以一個地球世界虛擬出來的人物身份，超越永恆湛淵呢？

  甚至，超越永恆湛淵，他還得預防一個問題，那就是……

  他們的世界會不會重啟！

  因為，世界都是圍繞著永恆湛淵而旋轉，而衍生的。

  如果世界真的會隨著永恆湛淵的隕落而重啟，那他所做的一切，都將沒有任何意義。

  事情進展到了這裡好像形成了一個死結。

  「命運、觀察者……」

  李求仙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腦海中總結著自己對「命運」的理解，總結著至尊鴻鈞對「命運」的理解。

  如果將這個世界，將這條時間線當作那位「觀察者」的一道目光，當作他一種思維的衍生，永恆湛淵就是他所「觀察」的目標，而他李求仙，則是這個目標一生中遭遇的最大反派！

  事實上似乎也正是如此。

  無上湛淵被他困入源界忍辱負重，靠著自己的智慧和他李求仙鬥智鬥勇，甚至在他李求仙成為無上之上後，還合縱連橫，聯合幾十位無上來對抗他這個終極反派，襯托永恆湛淵的偉岸和智慧。

  於是……

  被觀察的永恆湛淵「存在」意義變得豐富多彩起來。

  那麼，他要逆轉命運，要超越永恆湛淵，首先必須得讓「觀察者」將「目光」移開。

  但一旦「觀察者」將目光移開後，世界就會漸漸為之枯寂、凝滯。

  就好像人不再看某件事時，對它的記憶就會漸漸淡去，又好像一本書，一旦結束了，人們自然懶得再去翻第二次。

  在這種情況下讓「觀察者」將目光移開就相當於同歸於盡，相當於世界重啟，相當於自掘墳墓。

  真正破局的方法，只有一個！

  「等一等，命運、觀察者真的是一種存在？如果命運和觀察者一體，至尊李求仙隕落後源界仍然運轉一事如何解釋？」

  將至尊李求仙當做觀察者，他的意志為命運，源界主角「李求仙」為天命之子……

  「命運和觀察者，或許根本是兩種存在，而觀察者，說不定就是我一直想要尋找的那種可干擾命運運轉的不可言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