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境界

  武道，可分為練法和打法。

  市面上如三體式、盤龍樁、五禽戲等，都屬於練法，用於錘鍊自身，增強體魄，延年益壽。

  而星神淬體拳，屬於頂尖練法之一，不止極限壓榨自身潛能，淬鍊身軀，更能蘊養精神，增強神經反應，令人耳聰目明。

  

  李求仙經一月苦練，身體素質已經不弱於健壯成年人水準，眼下得藥力淬體，體魄再度增強，儼然不遜色於軍隊中尋常特種士兵層次。

  但……

  武道一途，除了練法外，尚重打法。

  對於夏亞王國乃至於東協當中傳承的武道修行，李求仙不過道聽途說，知之不詳，只是大概聽聞明勁、暗勁、化勁的說法，和另一時空地球相似，只是這些說法是否真實，不可考究。

  不過，他也不必要考究。

  那個「李求仙」記憶當中有關於初學時期的打法數不勝數，李求仙這一個月里早已準備妥當，無非是尚未用自己的身軀好好的修行熟練罷了。

  赤家一戰對六位保安手下留情帶來的左臂傷勢給他上了一課。

  對敵人手下留情就是給自己遺留禍患。

  所以……

  他需要殺招。

  對敵時，一擊必殺的殺招。

  「極限九式、無限十式！」

  李求仙預熱著自己的身軀。

  目前他的身軀強度，只能支撐他修行極限九式第一式——崩滅！

  極限，顧名思義，將自身目前所能承載的力量發揮到極限。

  而無限……

  則是在極限的基礎上，打破這個極限，塑造無限可能。

  極限第一式……

  崩滅。

  李求仙腦海當中，有關於這一式的點滴記憶猶如溪流流淌，在精神層面不斷演練。

  良久，他豁然一動，渾身上下氣血洶湧，腳下發力，力道貫穿脊椎，自右手手臂轟然擊出，猶如炮擊……

  「嘭！」

  前方一株成人手臂粗般的樹木在這股崩滅性拳勁下咔嚓聲響，砰然斷裂，大量樹葉震落，飛灑四方。

  看著倒在地上的半截樹木，李求仙漸漸平息氣血，腦海中調整著剛才那一拳每一個細節上的發力。

  至於右手上蹭破的血皮，卻被他視若無睹……

  「嗯？」

  這個時候，微微自沉浸思緒中清醒過來的李求仙似乎感應到了什麼，上身猛然一轉，目光如劍，直刺四十米外一個拿著相機的女子。

  女子嚇了一跳，手上的相機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片刻，她臉上卻是有些興奮：「虛室生白？這是小雅說的武道境界虛室生白的徵兆？原來她說的是真的，真有人能夠將武術修煉到這種境界。」

  想到這，她大步上前，好奇中帶著一絲拘謹道：「這位帥哥……不知你是哪個武館，哪個門派的人？你已經到了武道至高虛室生白的境界了嗎？可不可以收我為徒啊？」

  「虛室生白？」

  李求仙聽過這種說法，乃是藍星本土的修行名詞，但他修行的星神淬體拳中不存在這一境界。

  搖了搖頭，李求仙道了一聲：「我不收徒。」

  言罷，轉身朝森林內部行去。

  趁著尚有體力，他需要再打一遍拳法。

  「別忙著拒絕呀，我叫歐晴，出身醫藥世家，算起來和你同宗同源哦，醫武本一家嘛是不是？我知道像你們這種高手收徒都要收費，我可以交學費呀，一千一個月，我先學三個月行不行？」

  女子追上有些不依不舍道。

  李求仙停了下來，目光落到女子身上，眼神淡漠的盯著他，漸漸冷厲，不言不語。

  向來有些自來熟的歐晴本想發動自己播音一姐的口才將李求仙說服，可在李求仙目光注視下，不知為何，她卻是心中一堵，氣血凝滯，笑語嫣然的表情漸漸僵硬，強撐著，都有種撐不下去之感。

  在這種壓力下，她不得不停下身形，聲音弱了一些：「好吧好吧，我不打擾你練拳了。」

  說話間，隱隱不敢和李求仙對視，快速轉身離去。

  待得李求仙重新轉身，深入樹林沒了蹤影后，歐晴才恢復過來，有些不滿的嘀咕：「不願意就不願意，那麼凶幹什麼，武林高手我又不是沒有見到過，以後有機會非得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真正的高手高手高高手……」

  嘀咕間她也有些奇怪，平日裡她不像這種被人一個眼神就會嚇退的性格，為什麼剛才……

  表現的這麼遜色？

  想了片刻，想不出來，她只能搖了搖頭，不再浪費精力。

  她卻不知道，像李求仙這等修行頂尖拳法的人，氣血強大，先天上對弱小者就會形成壓制，尤其是李求仙修行注重於精神的星神淬體拳，手上沾染過人命，這種生命壓迫更為顯著。

  就好像人類被猛虎盯上，即便被人告知猛虎不會傷人，仍會心跳加速、手腳發軟，再不敢大聲喧譁。

  ……

  歐晴一行人在平地上待了一晚離開了，但此地由於山清水秀交通便利之故，確是很得野營愛好者歡喜。

  歐晴一行人離去不到半日，又有一行人到來野營住下，而後這一行人未走，草地上又迎來了第三波遊客。

  李求仙練拳四日，已將藥力消化殆盡，但這片草地人來人往，讓他不能徹底心靜，於是在第五天早晨，他收拾好自己的行禮物品，往洛基山內而去。

  落基山縱四百八十公里，外圍尚有人煙，時不時可見一個個山間村落，可隨著李求仙深入山中，林莽漸深，人跡漸稀，一副充滿原始荒莽的自然面貌漸漸於他面前展開。

  落基山不是小山，卻稱不上人跡罕見的原始森林，相較於人類足跡不曾踏足過生活著凶獸、巨人、惡龍的十大禁地，它的面積只有五萬六千平方公里，森林覆蓋率為六成八。

  可由於未知原因，藍星中森林的猛獸比地球森林中的猛獸更多，面積五萬六千平方公里的落基山深處生活著野牛、野豬、熊、豹、赤紋虎等猛獸，時不時更有猛獸下山，造成駭人聽聞的襲擊事件。

  因此，山脈內部，人跡明顯罕見。

  深入山林近百公里，李求仙尋了一處靠近水源的開闊之地停留了下來，在接下來一段時間，他都將生活於這片森林，直至八月下旬趕赴夏爾大學。

  居於林野，他每日清晨感悟萬物復甦，仰望朝陽東升，光芒普照，集天地紫氣，精血流轉，練拳習武。

  夜幕時分則靜宿於星空之下，聆聽蟲鳥齊鳴，星光閃耀，至天地俱寂，神息內斂，閉目冥想。

  時光逝水，不舍晝夜。

  整整一個月，李求仙日夜擦拭，抹去心靈塵埃，直至內心澄澈，安寧如水，明心見性。

  這一日清晨，閉幕靜思的李求仙兀然，身形驟動，大步疾風，在臨近一棵樹木時身形往這株樹木上狠狠一靠，頓時，落葉紛飛。

  與此同時，一根樹枝被他摺疊入手，勁力一震，枝葉崩散，化為枝幹。

  迎著樹上飄散的漫天落葉，李求仙以木代劍，迅速刺出，簌簌飛落而下的諸多落葉在他木劍刺下，不斷飛舞，每每有一片落葉即將落地時，必然被他擊於虛空。

  漸漸的，落下的樹葉越來越多，被他擊於虛空中的落葉亦是越來越多，直至後來，木劍上似乎有數十成百的落葉環伺木劍旋轉。

  末了，李求仙身形猛然停頓，環繞於木劍上的數十上百落葉紛紛灑落，墜了一地。

  可如果有人這個時候仔細翻看就會發現，先前李求仙為保證樹葉不落地，劍擊落葉數十次，可被擊中的這些落葉卻不見任何一片損毀。

  八十九片。

  整整八十九片落葉完好無損。

  舉輕若重、舉重若輕、剛柔並濟、收發自如。

  這不是練法，不是打法，而是境界。

  武道第一重境界。

  能被尊稱為武道大師的境界。

  苦修一月，終得正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