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本心

  耀陽日報。

  

  時間，曙光歷一零二零年五月九日，夏爾時間下午三點三十分。

  距李求仙離校一個月。

  此刻，他站在報亭一側，低頭看著手上的報紙。

  報紙頭條，核彈之父羅傑去世，後面是他一系列事跡，如三十六年前主持核彈研發，歷時四年於曙光歷九八八年成功引爆夏亞第一顆核彈等等。

  第二條信息，夏亞王國自聯盟引進光纖技術，預計將在未來三年全面推廣，替代目前較為緩慢的寬帶網絡……

  李求仙尋覓良久，最終在報紙一個角落看到他想要查看的信息……

  赤海集團掌舵人赤玉彤車禍事件最新進展，事故認定為乙方全責……因乙方搶道、跨欄等一系列違規行為導致車禍發生……

  目前乙方親屬已表明不再上述……

  媒體呼籲廣大民眾遵守交通規則，避讓車輛……

  ……

  不到兩百個字，是赤玉彤駕車撞人致死事件的所有報導。

  從頭、至尾。

  將此事徹底劃上句號。

  李求仙放下報紙，抬頭，望著頭頂上晃眼的陽光。

  正是下午時分，烈日高懸，可卻終究照耀不了大地上所有的黑暗。

  不同於平行時空地球，這裡，自媒體尚未盛行，網絡剛剛發展，報社通報了此事將此事告於段落，事情……

  就真的結束了。

  不會再有人對這件事有半分關注。

  「一個人的性命……」

  李求仙收回那被太陽刺得有些生疼的眼睛，低下頭：「一個多月，就解決了……死了……白死了……猶如被河流中的浪花打沒的浮萍，是那麼的脆弱……」

  李求仙儘可能讓自己平靜。

  讓自己的心化為一塊冬日寒冰。

  冷靜、理性。

  可他躁動的內心……

  卻無法平息。

  「我能做些什麼……」

  李求仙對著自己說。

  可是，只是一個高三學生的他，什麼都做不了。

  最終……

  他低頭，目光望著雙手。

  一雙相較於一個月前握筆時不再細膩的手。

  他能做什麼。

  他那可憐的「智商」想不到……

  不，不是想不到。

  而是想多了，理性了，那麼事情可能將會走向另一個結果。

  一個……

  他絕對不想要的結果。

  所以，他明白了。

  不要想，不要聽，不要看，安靜……遵循本心，便好。

  「啪！」

  李求仙將手中的報紙丟入一旁的垃圾桶。

  報紙只用了不到兩百字將此事劃上了句號。

  但對李求仙來說……

  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

  他向前走去，神色一臉平靜。

  可在那張帶著一絲稚氣下的平靜面孔下，卻是隱藏著一顆燃燒著熊熊烈焰的心。

  燃燒、不斷燃燒、再燃燒。

  在這股火焰燃燒下，他渾身燥熱，卻偏偏壓抑的難以自已，胸口仿佛被什麼東西堵著，讓他難以喘息，似乎……

  唯有放聲高亢，仰天大喊，才能將這種壓抑，將這種擁堵，將這種無力，將這種窒息，徹底驅散！

  用那盪徹蒼穹的狂嘯，方能將頭頂上的陰鬱徹底撕裂、擊散、粉碎！

  ……

  藍星作為一顆直徑十萬公里的星辰，物種豐富，人類不曾涉足的荒莽古林中隱藏著食人魔、樹精、凶獸、巨人，以及……惡龍……

  星體巨大，受磁場影響，藍星不存在衛星技術。

  沒有衛星，全球監控設備不存在，李求仙可以盡情的行走在街道、走在小巷、走在馬路，不用擔心自己被某個攝像頭錄下身影。

  走著走著，他走出了市區，來到了靠郊區的一個大型高檔小區。

  而後……

  在一棟小城堡般帶著數千平米院子的別墅樓前不遠停了下來。

  時間來到下午六點整。

  夕陽西下，為這片風景秀麗的小區灑下一片迷人餘輝。

  李求仙抬頭，仰望著天際盡頭帶著一抹赤紅的雲彩。

  天清氣朗。

  而在他仰望著天際盡頭的雲彩時，一輛高檔轎車從不遠處的小道行駛過來，在即將入別墅院子時漸漸減速。

  不需要驗證，在車輛即將駛入院子時，自有一個一身西裝的門童迅速將院子的鐵門打開。

  李求仙看著。

  藉助尚未搖上去的轎車玻璃，他能看到一個戴著流蘇耳飾，留著一頭淡金色齊肩捲髮，充滿著雍容貴氣的婦人正坐在后座上，低頭查看著文件，在她前面，則是駕駛車輛的司機，注意集中的盯著那漸漸開啟的鐵門……

  赤玉彤。

  一切，一如既往。

  和她先前回家時似乎不曾有半分異常。

  似乎……

  她根本不曾犯下開車撞人的罪惡。

  李求仙靜靜看著。

  沒有人注意到這個站在兩車道道路旁那個打扮的猶如學生般的少年。

  沒有人明白他的命運，和眼前這個貴婦人的命運迎來了一生中最大的轉折點。

  不……

  並非如此。

  坐在轎車當中看上去三十上下的赤玉彤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突然抬頭將目光自手上的文件當中收回，轉過頭，落到了一側的少年身上。

  而後……

  她眼神變化，似乎認出了這個少年的身份。

  幾乎在她將目光落到這個少年身上的剎那，這個前一秒還是平靜站著、看著的少年，突然動了！

  「吼！」

  虛空中，似乎傳出一陣無聲的咆哮。

  就仿佛盯住了目標突然爆發捕食的猛虎，在動身的剎那，迅如閃電，撞破空氣，捲動雷音。

  「嘭！」

  李求仙身形快步踏出，自身和車輛不到三米的距離被他瞬間跨越，抓住正緩緩行駛的轎車車門，一把拉開，車上的赤玉彤不曾有半分反應前，扣住她那白皙纖細的肩膀，將其自車上狠狠拉下。

  「啊！」

  悽厲的尖叫自被車上強行拉下來的赤玉彤口中痛苦喊出。

  重重摔在地上的赤玉彤瞬間失去了自己前一秒維持的貴婦人風度，膝蓋由於碰觸地面，儘是鮮血，劇烈的疼痛更是讓她慘叫不止。

  「滋！」

  「住手！」

  行駛的車輛一把停下，伴隨車門打開，一臉憤怒的司機迅速衝下車來。

  「嘭！」

  司機尚未來得及有半分阻止之舉，猛然轉身的李求仙已然一步虛踏，右拳轟出，拳崩半步，重重擊打在司機腦戶穴上，當場將其擊暈。

  「你幹什麼！來人，來人，快來人啊。」

  正在開門的門童看到這一幕頓時大聲叫喊了起來。

  李求仙對於門童的叫喊視若無睹，一步上前，走到捂住膝蓋，磕磕絆絆想要站起身來的赤玉彤目前，一腳踹在她那修長大腿的內膝眼，伴隨一陣輕微的「咔嚓」聲響，赤玉彤的慘叫聲再度響起，她整個人更是滾到地面，滿臉痛苦和驚恐。

  「啊，我知道你，你是那個賤人生的小雜種，你居然敢這麼對我，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劇烈的疼痛讓本就心狠手辣的赤玉彤凶性大發，癲狂的叫喊起來。

  李求仙面無表情，一把拽住赤玉彤白皙的右腳小腿，拖著她一步步朝赤家大院走去。

  細膩的肌膚和粗糙的地面摩擦，磨得她白皙的膝蓋一片殷紅。

  門童見得李求仙兇殘，驚恐交加，大喊著「快來人」之餘迅速朝別墅內跑去。

  李求仙拖著赤玉彤，前行六米，將其丟在道路中心。

  而後李求仙迅速轉身離去。

  看到這一幕，赤玉彤還以為他想要逃走，臉色因為劇烈的疼痛慘白之餘更是充滿惡毒：「你死定了，小雜種，你死定了，我一定會像撞死你那個賤人母親一樣將你活活撞……」

  赤玉彤的話還沒有說完，原本那充滿惡毒的臉上表情豁然凝滯，下一刻猛然被湧現的驚恐所替代：「你要幹什麼……你想幹什麼！？」

  卻是轉身離去的李求仙直接上了停在馬路上的轎車上，而後掛上倒擋，退出二十米，後退之際，轉動方向盤，一個甩擺，車頭已然對準赤玉彤。

  這一幕，頓時讓赤玉彤亡魂皆冒，甚至連被拖得傷痕累累的身軀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驚恐的大喊著邊朝家中爬去：「不！不！你瘋了嗎！？你敢撞我，你這一輩子都毀了，我的家人也絕對不會放過你……」

  李求仙眼中閃過一絲痛苦。

  但剎那間，這一絲痛苦以及隱藏在痛苦中的猶豫已然被冷酷和決然替代，他直接將這輛價格不下百萬的高檔轎車油門踩到極致。

  「滋滋！」

  車輪胎和地面摩擦的聲音徹響街道。

  「不要，求求你，不要……」

  赤玉彤發出尖銳的叫聲。

  「住手！」

  「停車！」

  遠處，聽到外面動靜的赤家人終於從那棟仿佛城堡般的別墅中跑了出來，足有十幾人，其中保安人員占了一半。

  但……

  對於擁有著一個小花園，一個噴泉阻隔的幾十米距離，不是那麼簡單容易就能跨越。

  「不，啊……」

  在赤玉彤那充滿絕望悔恨的叫喊聲中，兩者間二十幾米的距離，剎那間被跨越。

  「嘭！」

  這輛轎車帶著恐怖的動能，狠狠的撞上了赤玉彤的身軀，而後，再將她捲入車底，碾壓而過。

  鮮血……

  灑滿一地。

  「滋！」

  車輛順著慣性，前行了十幾米，而後停了下來。

  李求仙下車，完全無視憤怒夾雜著驚恐的赤家眾人，轉過身，來到了被碾壓的渾身鮮血的赤玉彤身側。

  這個時候的赤玉彤居然還未死亡，仍然彌留著意識，可看到李求仙到來，她的眼中驚恐擴展到了極致，向來霸道狠辣的她從來沒有一刻能夠想像得到，有朝一日她居然會落得這種下場。

  「不……求求你……求……」

  赤玉彤虛弱驚恐的哀求著……

  但沒有用。

  李求仙面無表情，高舉右手，握拳，在赤家人憤怒的咆哮聲中，傾盡全力轟向赤玉彤的太陽穴上。

  「嘭！」

  「死！」

  一聲咆哮。

  巨大的力量打擊得她的頭顱狠狠砸在地面。

  「咚！」

  鮮血飛濺。

  太陽穴！

  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