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藥奴

  潺潺水流，綠樹成蔭，一頭地龍在澄淨的小河邊飲水，身上掛滿了大大小小的包裹。

  在地龍旁邊，十幾個身形彪悍的武者正在大快朵頤，吃的不亦樂乎，講著少兒不宜的話題。地龍身後，同樣有十幾個瘦骨嶙峋的人，這些人手腳都帶著沉重的鐐銬，蹲在地上，目光無神的低頭吃著沒什麼營養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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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龍身上的一架轎子內，一個神情陰冷的老者，著一身黑灰色的長袍，長袍的胸口位置繡著五個精巧的白藥瓶，老者身形消瘦，頭戴發冠，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那些帶著鐐銬的人，像是在挑選待宰的豬樣。

  老者目光游弋不定，有時會落到那些大吃大喝的武者身上，露出耐人尋味的陰森眼神，每一個被他注視到的武者，都會臉色巨變，噤若寒蟬，似乎非常懼怕他。

  「吃完了沒？吃完了就繼續上路。」墨顏玉提著石岩，寒著臉從灌木叢中走過來。

  眾多武者乾笑著收起手中未完的美食，連連道：「吃好了，吃好了。」

  墨顏玉板著臉，滿臉不耐，等來到了那老者身旁，才勉強露出笑臉，道：「卡魯大師，您也吃好了吧？」

  老者冷淡地點了點頭，哼哼道：「墨小姐，離商盟還有三個月的路程，可你們找來的藥奴卻只剩下十六人了，我怕支撐不到商盟啊……」

  「大師放心，路上我們會繼續為您補充藥奴。」墨顏玉一臉正色，隨手將石岩扔到地上，微笑道：「你看，這不是又多了一個藥奴麼？」

  「嗯。」卡魯不冷不熱地點了點頭，目光如毒蛇一樣在石岩的身上遊蕩了一遍，皺眉道：「這小子身子這麼瘦，怕是支撐不了幾天吧？」

  「他身子的確瘦弱，不過，他體內有精元……」墨顏玉解釋道。

  「武者？」卡魯眼睛微亮，明顯有了點興趣。

  「的確是武者！」墨顏玉肯定。

  「這還差不多。」卡魯陰森森地笑了，開始更加仔細地打量石岩，半響才緩緩點頭：「很好，墨小姐給我餵飽他，我要他身體先強壯起來，一個重傷的武者可經不起我折騰，要是因為身體太弱早早就被我給藥死了，那可就太浪費了。」

  「大師放心。」墨顏玉黛眉煞氣凝聚，輕叱道：「強森，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點給這傢伙手腳戴上鐐銬！」

  「來了！」一個身高將近兩米，滿臉橫肉的光頭大漢，應了一聲，迅速從地龍身上取出一副嶄新的鐐銬，粗暴地將鐐銬夾在石岩的手腳上，根本不顧石岩會不會疼痛。

  大漢身著重甲，重甲外裸露出來的肌肉鼓鼓脹脹，充滿了驚人的爆炸力，他那一身暗黑色的重甲在他身上似乎輕如無物，一點不影響他的速度。

  「強森，你給我好好照顧好他，別讓他從隊伍中拉下來了。」墨顏玉仇恨地望了石岩一眼，旋即直朝著隊伍最前方行去，似乎不想在石岩身旁多呆一秒鐘。

  「小姐放心，這種事我最拿手了。」光頭大漢強森咧嘴獰笑，捶胸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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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岩渾身酸麻，冷眼看著事態的發展，一言不發。

  他知道在這種境況之下，說什麼都是無用，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沒有人會和你講什麼道理，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去適應這個世界，他將會很快成為一具無人問津的白骨，沒有人會可憐他。

  體內微弱的精元緩緩流動，手腳的酸麻感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歇息，已經好了許多，然而，手腳上多出來的鐐銬卻拖累了他，使得還沒有恢復過來的身體像是背著一座鐵山，讓他舉步艱難。

  「啪！」

  後背突然被皮鞭狠狠地抽了一鞭，那一鞭來的極為迅猛，力道極大，令他後背皮開肉裂，火辣辣的疼。回過頭來，他就發現了那個名叫強森的大漢手提著皮鞭，正滿臉獰笑地看著他。

  「該死的藥奴！還不快走！想再吃一鞭子麼？」強森裂嘴，哈哈大笑。

  石岩沒有回話，而是異常冷靜地看了強森幾秒鐘，在強森再次舉鞭之前，才步履艱難地默默跟上前方的藥奴，只覺每一步都重逾千斤，需要消耗他很大的力氣。

  石岩轉身後，強森臉上的狂笑漸漸收斂，反倒露出古怪的表情。

  這一路行來，有很多不老實的藥奴一開始都是被他「照顧」的，因為他手段殘暴狠毒，有兩名藥奴還未經過卡魯試藥，就在他的「照顧」下被活活打死了，所有藥奴在看向他的時候，眼睛中顯露出來的表情無非兩種。

  要麼是恐懼，要麼是刻骨的仇恨。

  只有這人，剛剛在看向他的時候，既沒有絲毫恐懼，也沒有表現出應有的仇恨，而是異常的冷靜，是那種帶著點絲絲涼意的冷靜。

  這人似乎沒有一點身為階下囚的覺悟，不知道是因為還沒有分清形勢，還是別的原因。

  那種冷靜的目光，讓強森有種自己成為了別人獵物的奇怪錯覺，這讓他很不舒服，但因為石岩已經老老實實往前走，他一時也找不著發作的藉口，只能作罷，卻在心底暗暗發誓，一定要在後面「照顧」的這小子對他露出恐懼之情。

  他很享用別人看向他時，所顯現出來的恐懼目光，這讓他有種自己是別人生命掌握者的美妙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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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幾天，石岩沉默寡言，卻極其配合，讓他走就走，讓他停就停，不做絲毫反抗，也沒有一點情緒，似乎對周圍的事情漠不關心，在那些不配合的藥奴當中，石岩顯得非常另類。

  就連想要好好教訓石岩的強森，都很難找到藉口對付他，石岩實在是太配合了，配合的讓強森都覺得不合常理，卻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石岩只有在歇息吃飯的時候，才會開口講話，每一次也都是索要食物，在卡魯大師的吩咐下，他這個要求每次都給予滿足。

  很快，那些武者便發現石岩非常能吃，就連那些藥奴專用的劣質食物，他都吃的津津有味，他第一次吃的食物大概就是七名藥奴的總和，之後每過一天，他的食量都會增進一份，並且還有繼續增加的趨勢。

  這讓很多武者都覺得不可思議，他們想不通石岩那瘦弱的身體，怎麼能夠裝下那麼多食物，一開始這些人都擔心石岩會消化不掉，但他們很快便發現自己錯了。

  石岩瘦的皮包骨頭的身體，竟然在幾天時間悄悄強壯了一些，雖然強壯的並不特別明顯，但觀察敏銳的武者都發現了這個現象。

  很顯然，石岩不但消化了那些劣質食物，還讓那些食物成為了他身體強健的養分。

  石岩的身體變化，讓卡魯大師很高興，這個眼神陰森的老者特許石岩可以放心大膽的吃，能吃多少必須給多少，不能少一分。

  眼見石岩一天天強壯起來，強森隱隱有些不安，每次看到石岩那帶著點絲絲涼意的冷靜眼神，強森都覺得這小子會是個禍害，但他又不敢違背卡魯的吩咐，也只能沒有剋扣的為石岩奉上足夠的食物。

  還好強森知道卡魯大師的手段，這讓他多少有些放心，暗暗盼望卡魯能早點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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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連吃了十二人份的食物，石岩才停下了手中動作，將嘴角最後一塊米粒捲住咽下，無視旁邊那些藥奴驚異的目光，石岩慢慢閉上了眼。

  十二人份的食物，在腸胃中被迅速消化，他身體像是一個無底洞，又像是最為精密的儀器，將那些食物一一研磨分解，轉化為血液筋脈、骨骼、五臟六腑、肌肉細胞的養分，令他原本瘦弱的身體在悄聲無息間強壯起來。

  胸口的創傷，很早就恢復了，那麼長的傷口，癒合只用了一天半的時間，並且沒有留下一點疤痕，神奇無比，讓他意識到自己的確和以前不同了。

  也只有他自己清楚，在這短短几天的時間內，他的身體發生了多麼巨大的變化，這種變化，他每一時每一刻都能夠清晰的感覺體會到！

  吃下去的食物化為身體的養分，令他身體漸漸精壯起來，存在體內的那一縷微弱的精元，在這幾天日夜不休的運轉流動之下，竟然壯大了一倍！

  他明顯察覺到身體中有了不小的力量，那原先沉重如山的鐐銬，也早已經不再是他多大的負擔了。

  精神集中，他清晰的感覺到體內的精元，自然而然地從下丹田開始，循督脈而上，順任脈而下，過三關溝通任督，使心腎相交，水火相濟，一個小周天結束後，他體內精元再次壯大一分。

  對氣功常識多少有些了解的石岩，知道大小周天的區別，小周天只走任督二脈，不走十二正經，也不走其餘奇經的另外六脈，但大周天不但要走十二正經，還要走另外六大奇脈，極其不易。

  他十二正經、八大奇經中只通了任督兩脈，只能進行小周天，大周天難以循環，從另外一個石岩的記憶中，他也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先天之境的武者，才能夠做到十二大正經和八大奇經暢通無阻，進而進行大周天循環。

  石岩並不氣餒，他知道只要體內的精元足夠強大，早晚是可以將這些閉塞的筋脈全部打通的。

  「又死了一個，六天時間，已經有兩人試藥而死了。」

  「我看見了，那人還沒死的時候，身體已經開始腐爛了，慘不忍睹啊！」

  「與其這樣死法，還不如自殺算了，活著也看不見希望，我們註定會和他們一樣。」

  「不能自殺！我們如果是自殺而死，我們的親人連一個藍晶幣都得不到！哎……熬吧，熬過半年我們沒死也就自由了，還能得到一筆錢，為了老婆和孩子，我們必須繼續要熬下去！」

  這個藥奴的這句話一出，別的藥奴一一沉默了下去，自殺的念頭像是被打消了，都強忍著心中的恐懼，暗暗叮囑自己必須撐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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