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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七章 瘋了嗎

2024-05-18 02:30:20 作者: 黑山老鬼

  「瘋了嗎?」

  聽到太白宗主那一聲大喝,整座仙殿,便像是水沸騰了一般,轟隆一聲所有人都跳了起來,一顆心止不住的狂跳,傻傻的轉頭看向了太白宗主,一時間竟驚得魂不守舍。不知有多少人,第一個念頭,便是想要大聲喝斥,甚至阻止,可是太白宗主一身血氣,瀰漫四方,森森然站在了那裡,身上便有無盡鋒利的氣機瀰漫開來,竟是懾住了眾人,無人開口。

  而在此時的仙殿之外,仙軍總將宮商羽,也已經得到了仙殿之內的傳令,此時仙殿之中,皆是一片愕然,倒是惟獨這位仙軍總將,卻神色淡然,像是早有準備,甚至在那仙令剛剛傳來之際,便已揮手之間,撒出了數十道仙符,分別向著諸路仙軍將領處飛了過去。

  「十七路仙鋒,率軍攻入關州,推平十門鬼神陣,不得有誤!」

  「畏戰不前者,斬!」

  「不遵軍令者,斬!」

  

  「妖言惑眾者,誅滿門,滅道統!」

  「……」

  「……」

  轟隆!

  先鋒大軍,立時摧動,如同黑壓壓的龐然大物,開始了沉重而浩蕩的變化,有仙軍飛上了半空,有仙軍齊齊祭起了法寶,也有一排一排的仙軍,手持遁地符,已然隨時準備好了遁入地下,更有一群一群,身披重甲,體格龐大的妖獸,被驅到了陣前,揚蹄刨土,抵角悶吼,身後雷鞭噼啪作響,前首陣光瀰漫攔截,隨時都可以放將出去,摧垮身前遇到的一切。

  「瘋了嗎?」

  也是在此時,關州群山之上,蒲團上面的元辰子聽到了仙殿之中太白宗主的大吼,也看到了仙盟大軍準備衝鋒的架勢,同樣也是猛得坐直了身體,滿面驚愕:「不可能,趙真湖這等陰沉心思,苦算至此,怎麼可能最終選來這等蠻橫的舉動,他這簡直就是在找……」

  不待他說完,雪女與鬼王便已起身,急道:「他們真要大舉攻陣?」

  「不可能!」

  元辰子斬釘截鐵的道:「他們若攻陣,便有一個致命的弱點,趙真湖不可能想不到……」

  話猶未落時,仙盟大軍後方,忽然戰鼓轟隆響起。

  於此同時,宮商羽再撒一片仙符,諸方仙軍,皆已得令。

  空中雷鞭爆響,陣光收去,那些已經積蓄了無盡的勁頭,早就等著沖將出來的重甲凶獸們,立時轟隆作響,悶頭向前衝來,遠遠看去,像是一片鋼鐵洪流,直向關州撞了過來。

  而在後方,諸路仙軍齊聲呼喝,一片一片,或飛或沖,結成陣勢,隨之趕來。

  與仙殿之中的諸位長老或是高人大修們不同,這些仙軍,如今反而是興奮又暴躁的,他們之前便已覺得,自己仙盟一方,足有百萬,人多勢重,更有高手如雲,氣勢勝過尊府,不知凡幾,看到這所謂的十門鬼神陣攔路,心下雖然有些敬畏,但也未必不可摧垮。

  而到後來,見得方貴與東土歸人,連破三陣,更是對十門鬼神陣輕視了不少。

  再到方貴被困在陣中,雖然無法脫困,很是嚇人,但卻看到這一方大陣,煉了三天,也沒能將方貴煉死,心下雖然擔憂,牽繫,但卻也沒有被這一方大陣給嚇破了膽量……

  便如仙殿之中的人所猜的,方貴若是被煉死了,仙軍士氣,便會大受影響。

  但如今,方貴畢竟還沒事。

  所以,好不容易聽到了可以衝鋒的命令,他們反倒是興奮的,尤其是太白宗主之前那番話,還是對他們說的,話里對十門鬼神陣極為輕蔑,認為那不可是鬼域伎倆,不堪一擊,大軍一到,定然崩潰,這樣的話,作為決策者而言,是糊塗,是輕敵,是孤注一擲。

  但聽在了仙軍耳中,卻是正合軍意,鼓舞士氣!

  ……

  ……

  「天啊,這般沖入陣中,誰知要死多少人?」

  而見得仙軍居然真的向前衝鋒,仙殿之中,也終於有人顧不得太白宗主的一身煞意威壓,急聲大叫道:「那可是足以困殺化神的鬼神大陣,等閒仙軍,多少血肉才填得滿?」

  這一聲喝,正是仙殿之中大部分人最擔憂之事,無數人急向太白宗主看去。

  此前他們為什麼要收住大軍,尋人破陣?

  不就是因為那十門鬼神陣太過可怖,能夠絞殺無盡仙軍?

  有句話倒是說的沒錯,世間有無敵的人,沒有無敵的陣,甚至陣道,都有極限,也都有破綻,便如十門鬼神陣,就算是陣勢再強,再可怖,但只要摧動大軍向前壓去,也總可以將他陣基拔掉,徹底摧毀,只是要拿人命來填就是了,一萬個不夠,便填十萬個……

  但仙盟不可能拿人命去填,所以才要破陣啊……

  誰能想到轉了一圈,居然最終還是採用了這個最野蠻的方法?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而迎著這疑問,惟有太白宗主,一身血氣,立於仙殿之前,不動聲色,只森森然看向了那方大陣,聲音里竟似帶了些魔意:「區別只在於,我仙盟有沒有這個敢死人的膽量!」

  此時的他,與平時太不一樣。

  再加上他剛才說過了妖言惑眾者滅家族,斬道統,讓人心寒,不敢硬去阻止。

  ……

  ……

  「他們真的攻過來了……」

  而鬼王與雪女,在這時候也皆已豁然起身,死死的看向了仙殿方向。

  「來的好!」

  元辰子冷冷的看向仙殿一方,低聲道:「我倒沒有想到,趙真湖真敢揮起大軍來攻,只不過,你未免也太小瞧了我的大陣,這種野蠻的方法,若真有百萬不畏死的仙軍衝鋒,不,甚至是凡人,那也確實有可能會破了我的陣,可問題在於,你手底下的,是北域啊……」

  「北域不是英雄地,焉有百死不畏軍!」

  「你要衝我的陣,我便殺人給你看!」

  「就憑北域這些無膽之人,我倒要看看你死上多少,才會崩潰,一萬不行,我殺你十萬,十萬不行,我殺你二十萬,總能殺破了他們的膽,殺到他們無膽再戰,大軍崩潰,呵呵……」

  「不過依我來看,北域仙軍這等烏合之眾,都不必十萬,殺你一萬,大軍便自潰了……」

  「……」

  「……」

  說著話時,已揮動陣旗,飛向了四方。

  十門鬼神陣,頓時轟隆作響,門戶大開,陣中地火沖天而起,宛若地獄之門。

  如此一來,迎著眾仙門的,竟是一方著了火的門戶,衝鋒在前,像是要衝進地獄之中去。

  而果然如同元辰子所料,見得十門鬼神陣盪起無盡凶威,也見到那關州群山之上,大陣之側,無盡鬼神與神衛兵齊齊升在半空,凶威激盪,衝鋒在了最前首的仙盟大軍,心下已然有些驚懼,元辰子甚至還高估了他們,不必殺到一萬,甚至都不必開始殺……

  只是讓他們感受到了強烈的危機感,這些人便已經開始怕了……

  不過最一開始怕的,是前首的先鋒,他們的前面,乃是不知恐懼,蒙頭衝鋒的披甲凶獸,身後,則是不明所以,轟隆向前壓來的大軍,被裹挾在了中間,卻是想掉頭都不能。

  當然,這也不重要。

  元辰子已做好了準備,大軍進來,便是被瘋狂絞殺的結局。

  只要殺得人夠多,這種恐懼情緒便會蔓延,會染到百萬仙軍的身上。

  到了那時候,任是太白宗主威勢再重,也阻止不了大軍潰散!

  畢竟只是殺人而已……

  元辰子早已做好了準備,甚至期待著這一刻的到來……

  ……

  ……

  「太白宗弟子方貴,該破陣了……」

  但也就在仙軍向前衝鋒,眼看便要衝到第四陣地火陣之前,然後被那地火狂涌的大陣威勢給波及到,成片死傷之時,此時立身於仙殿之前的太白宗主,忽然一聲厲喝,聲音宛若凝質,滾滾蕩蕩,掃向了四野八方,震得天地嗡嗡作響,似乎與他的聲音形成了共鳴!

  而在這時,一直在地火陣內,謹守自身的方貴,猛然睜開了眼睛。

  他知道該怎麼做,早在阿苦師兄給自己送丹之時,他便已經明白了宗主的想法。

  因此,聽得此時的陣外,先軍衝鋒,轟隆作響之際,他也猛得咬牙,體內法力急急運轉,將滾滾丹藥之力化開,使得一身氣機,飛速暴漲,甚至化作了一片無法形容的洪潮。

  他已連服九顆神丹,絕大部分藥力,甚至都沒有開始煉化。

  旁人以為他撐得三天時間,是靠了神丹之力,但實際上,他的根基比別人想像中更堅穩。

  神丹他服用了,但神丹的威力,卻還沒有動用。

  而在這一刻,他咬緊牙關,急急催動藥力,同時自己左掌一揮,一隻金燦燦的蛤蟆出現,大嘴一張,便將阿苦師兄、郭清師姐、龍女敖心等人,都給吞了進去,護在體內,然後自己一身的神通與法力,連同諸般大道遺寶,盡皆催動了起來,形成了一片瀰漫天地的洪流。

  嘩……

  整片地焰轟隆的地火大陣,這時候都已經被他給壓制了下去。

  他以一人,鎮住了一方大陣!

  不是破掉,而是鎮住,暫時使得整片大陣,都地火收斂,全無傷人之力,這就和此前他撐住大陣,幫著那幾位老修衝出陣去一般的道理,雖然沒有將整方大陣給破掉,但是他卻一人撐住了大陣,使得這一片地火陣的神威,暫時集中到了他一人的身上,大開門戶。

  而這麼做的結果,則是沖在了前首的仙軍喜出望外。

  他們還真的以為地火陣已經破了,大喜過望,膽氣更壯,紛紛呼喊著,大叫著,直直的追在那些披甲凶獸之後,衝過了地火陣,然後向著大陣更深處涌了進去,若說這十門鬼神陣以及周圍的無盡鬼神與神衛軍,包裹起了一片戰場,如今,他們便有了進入戰場的門戶。

  「他們這……」

  望著這一幕,半空之中的元辰子整個人都呆了一下,甚至覺得古怪。

  這是在做什麼?

  某種程度上,簡直就是對手在將自己的腦袋,主動往自己的刀下湊過來……

  若說之前百萬仙軍沖陣,是在送死。

  那麼,現在的他們冒冒然揮動大軍深入這片戰場,便是在求死!

  「這……」

  就連鬼王與雪女兩個,望著這一幕,都忍不住驚喜起來:「天佑尊府,這些仙盟大軍是在自投羅網,深入吾陣,前後無路,便是被絞殺之局,那太白宗主,莫不是我們的人?」

  「麻煩大了……」

  可與之相反的是,元辰子臉色雖然變得有些恐慌。

  迎著雪女與鬼王的驚喜之色,他聲音微微發寒:「他們確實深入了我們的大陣,確實非常容易便可以將他們絞殺,可問題在於……」他微一沉默,像是鼓足了勇氣才說了出來:「圍三放一,才算是包圍,才可以讓他們軍心崩潰,可是連條後路都沒有留下的話……」

  「這所有的仙軍,便只剩了一條路……」

  他忽然大喝,聲音里有憤怒,更多的則是恐懼:「趙真湖,你究竟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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