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身前示威
2024-04-29 06:03:50
作者: 黃嫦
安義伯府,洗秋苑。
已是深秋時節,洗秋苑如同其名,淒冷清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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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門尚未落鎖,透過敞開的朱色大門望去,依稀可見院中樹木凋零花草謝,主院正中央的池子裡的芙蕖早就乾涸,水已經發臭了,整個院子顯得死寂沉沉。
此處不同於安義伯府內的其他院落,說是門可羅雀都是客氣的,荒荒涼涼的,根本不像是人住的地方,更別說是世子夫人的院落了。
趙婉寧獨自坐在院子裡放著的搖椅中,搖椅上面的朱漆都已經斑駁剝落了,她枯瘦見骨的手用著泛黃的白手帕捂著嘴,止不住地咳嗽。
「夫人,您怎麼大冷天的就出來了,也不多穿幾件衣服,這樣下去,身子怎麼能好?」
百合滿臉急切地從屋裡奔了出來,手中搭了件已經泛白褪色的藍色棉襖,就要往趙婉寧身上披。
棉襖已經漿洗了太多次,裡面的棉花都已經成了棉絮,哪裡擋得住凜冽的秋風。可是,這卻是這院子裡最好的衣服之一了。
百合將夾襖披在趙婉寧的身上,趙婉寧勉強止了咳,無力地擺手說道:「不礙事的,我自個兒的身子我還能不知道?都習慣了。」
趙婉寧從武成侯府嫁到安義伯府五年,嘗盡人情冷暖,百合是她身邊唯一剩下的丫鬟,陪著她在這洗秋苑受盡了苦,也是她在這世間僅剩的依靠了。
百合看到自己夫人清瘦疲憊的模樣,哪裡有半分當年那個驚艷京都的武成侯府大小姐的影子。
她硬生生地將眼中的淚水逼了回去,強顏歡笑道:「夫人,奴婢今日從陳管事那裡領了些粥,這就去熱熱端給您喝。」
說著百合就要往屋裡回去。
「慢著,百合……」
趙婉寧喚住了她,「伯府今日有什麼喜事?」
「哪、哪有什麼喜事,夫人多心了。奴婢去給您熱粥」百合面上有幾分緊張,她不等趙婉寧再問,快步跑進屋子。
趙婉寧阻擋不及,口中的疑問被堵了回喉嚨里去。
等到百合將熱好的粥送到趙婉寧嘴邊小口小口地餵她的時候,趙婉寧這才擺擺手,勉強支起身子,無奈道:「陳管事哪裡會無緣無故送百合粥過來,怕是哪房的主子有什麼喜事吧。我不怪罪你,你且說與我聽就是了。」
「夫……夫人。」
百合再也撐不住了,一下子就跪了下來,撲在趙婉寧的羸弱的雙腿邊,眼淚嘩啦啦的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止不住地往下落。
「奴婢……」
百合言語間有些遲疑,但咬咬牙,還是說了出來,「夫人,今日……今日是綺羅那賤婢生的孩子的滿月酒……」
原來是這樣……趙婉寧閉上了雙眼,嘴角邊閃過一絲諷意。
綺羅和百合一樣,都是從小陪趙婉寧在武成侯府長大的丫鬟,可以說是她身邊最信任的人了。
後來趙婉寧嫁到安義侯府,兩人也跟著陪嫁了過來。她身子不好,暫時不能受孕。綺羅便趁此機會爬上了她的夫君、安義侯府世子賀連宣的床。
綺羅面容嬌美,皮膚白皙,而且手生得格外好看,又慣會哄人,很快就抓住了賀連宣的心,當上了姨娘。
「此事與你無關,百合你趕緊起來,別跪著了,地上怪涼的。」趙婉寧晃了晃神,低頭對百合溫聲說道。
百合順從地站了起來,趙婉寧伸出清瘦見骨的手,抹去了百合臉上的淚痕。
「你這傻丫頭,這種事兒有什麼不敢說的。這幾年來我經受的大風大浪還不算多嗎,就這事兒還不足以讓我傷心。」
趙婉寧朝著百合安撫地笑了笑:「別難過了,趕緊扶我進屋裡吧,我這坐久了還真有些冷。」
百合趕緊點頭,過來把趙婉寧扶了起來。
「慢著,我讓你們走了嗎?」
驕矜的聲音從兩人背後兀的響起,一個盛裝打扮的美婦人帶著一行丫鬟僕婦浩浩蕩蕩地走了過來。
女子鳳眼丹眸,眼角微微向上,卻是稍顯凌厲,破壞了些許美感。
百合回頭看清來人,神色驚慌,一下子站到了趙婉寧的身前把她擋在後面,深怕這些人要對自家夫人做些什麼。
「前幾日侯府把喜帖送來了國公府,我想著與大姐也是久未見面了,就讓綺羅帶我過來,順便拜訪下大姐。」
女子正是趙婉寧同父異母的妹妹——趙婉音。
趙婉音頭戴琉璃紫金冠,耳邊綴著翠玉耳環,身著二品誥命夫人的朱色禮服,通身上下皆是富貴逼人,與窘迫的趙婉寧站在一起更顯分明。
趙婉音美眸環顧四周,眼底盛滿了不屑,嘴裡卻是笑道:「看來大姐住的還算不錯,也是夠清靜,適合養病呢。」
趙婉寧對她的話置若罔聞,甚至連看也不看她一眼,示意百合扶她緩緩往內室里走。
趙婉音見她要走,連忙向旁邊使了個眼神,馬上就有丫鬟上去立即把趙婉寧和百合攔下了。
百合的臉上儘是忿忿的表情,但她知道自己不是這些人的對手,也不敢給自家夫人惹事,就沒敢說話。
趙婉音繼續說道:「大姐久居深院,恐怕不知道大姐夫已經得償所願喜得麟兒呢。」說著用帕子捂著嘴咯咯地笑了起來。
趙婉音見趙婉寧還是面無表情,便略頓了頓,又加了把柴:「大姐姐以武成侯府嫡長女的身份低嫁給安義侯府庶子,好不容易苦熬了五年,大姐夫成了世子,卻沒想到到頭來便宜了你身邊的丫環呢。」
趙婉寧聽到趙婉音這話才握緊拳頭回頭,將趙婉音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漠然地回道:「誰說不是呢?不過二妹妹可別忘了。」趙婉寧頓了一下,語帶譏誚地繼續說道:「你身上穿著的這身二品誥命夫人禮服還是我讓的。」
「你……」趙婉音氣結,「趙婉寧,你還真把自己當成當年的侯府大小姐了!你身子有損不能有孕,憑什麼嫁給安國公世子,這誥命夫人當然得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