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自有雄心圖大業
2024-04-25 18:33:02
作者: 梁羽生
只憑一劍斗群豪
聶隱娘道:「不錯,就是這人。」忽地俯伏身軀,耳朵貼地上,史若梅道:「姐姐,你這是幹嘛?」聶隱娘道:「他的對頭已來了不少,所以不能來迎接咱們了。」史若梅詫道:「這是怎麼回事?」聶隱娘道:「他今晚約了幾家對頭,在這北芒山相會。現在還未曾動手,咱們正好趕上這場熱鬧。」原來聶隱娘常走江湖,經驗比史若梅豐富得多。她已學會了「伏地聽聲」的本領,聽出了山峰上大約有七八個人正在吵鬧。
史若梅恍然大悟,說道:「啊,敢情這人是你的朋友,你是要我來給他助拳的?」聶隱娘笑道:「不,他從來不要別人相助,哪怕對方來了一百人,一千人,他都是一個人抵擋的!」
這晚月光皎潔,史聶二女跑了一會,遠遠望去,山峰上的情形已經隱約可見。只見一個長身玉立的少年,面向月亮,在他周圍黑壓壓地圍著一堆人,史若梅一數,共有八個之多。聶隱娘跳上了一塊圓如明鏡的大石台,笑道:「這地方正合適,咱們就在這裡觀戰吧。」史若梅道:「剛才以嘯聲和你招呼的就是這少年人嗎?」聶隱娘道:「就是他了,你不見那些人都在圍著他嗎?」言語之間,似乎很為那少年驕傲。史若梅心念一動,暗自笑道:「這回大約沒有猜錯了,隱娘姐姐準是從心底里喜歡了這個少年,哈,原來她也有了心上人了。」但見聶隱娘已在聚精會神,準備觀戰,史若梅也就不便與她取笑。
忽聽得一個人喝道:「姓牟的,你約好了多少人來助拳,等他們到齊了,咱們再動手。免得你說我們恃強凌弱,以眾欺寡。」
聶隱娘道:「這個人就是我所說的那個金龍幫的副幫主了。那次我給他瞧出是女扮男裝,他就要搶我,他們人多,我打他們不過,幸虧這個姓牟的少年解救。」
那少年淡淡說道:「我倒要問你們的人來齊了沒有?」那金龍幫的副幫主道:「你是何意?」那少年道:「我並沒有約人幫手,不過有位朋友,大約想來看看熱鬧,你們不必擔心。」那人冷笑道:「我們擔心什麼,擔心給你逃跑嗎?哈,諒你也插翼難飛!」那少年道:「我再問一次,你們的人到齊了沒有?」那金龍幫副幫主道:「來齊了又怎麼?」那少年笑道:「來齊了才好動手呀,免得我一個個打發,那多麻煩。哈,倘若你們人還未齊,我還可以再等一會。」此言一出,登時把那些人激得暴跳如雷。
一個高個子大喝道:「你這小子膽敢目中無人,口出大言,待老子來教訓教訓你。我也不要別人助拳。」那高個子還沒有跳上去,又有兩個身材、服飾一模一樣的漢子攔在前頭,高聲說道:「楊大哥,請你先讓一場,我們太湖幫的人與他仇深似海。」這兩人各亮出了一支判官筆,說道:「在座諸位都知道我們秦家兄弟的規矩,不論對方是一個人或一百個人,我們兩兄弟都是並肩齊上,言明在先,免得你說我們以二敵一。咄,姓牟的小子你聽著:只要你在我們秦家雙筆之下過得五十招,我兩兄弟給你磕頭!」那少年側目斜睨,既不拔劍,也不回答他們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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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龍幫的副幫主道:「兩位哥兒別爭,諒這小子怎能在你們雙筆之下過得五十招,只怕三十招就沒命了。他一命嗚呼不打緊,我的這口悶氣可不能出了。還是請你們讓我先來吧。」
驀地一個軍官模樣的人物大踏步走上來,聲如洪鐘,喝道:「你們是些什麼人,都不許爭!這人是劫了御馬的欽犯,我要將他解回京師去的,怎容你們爭奪?都退下去,我一人拿他!」
史若梅悄聲說道:「我識得這人,他是虎牙都尉尉遲南,當今天子的禁衛軍統領——龍騎都尉尉遲北是他的哥哥。他們兩兄弟都是一身好武藝,名聞中外,兩人的脾氣也差不多。」聶隱娘笑道:「朝廷的將領竟與江湖上的幫會首領同在一起,同向一人尋仇,這倒出奇了。不過,聽這尉遲都尉的口氣,他與這些強人,似乎是不期而遇的。」史若梅道:「唉,可惜,可惜。」聶隱娘道:「可惜什麼?」史若梅道:「尉遲南是一條好漢子,以他的威名地位,和這些人同在一起,縱然是不期而遇,也總失了身份。」
不說這兩姐妹在竊竊私議,且說那一群強盜被尉遲南一喝,都不覺一怔,那高個子也是個性情暴躁的人,他又並不知道這個黑臉軍官就是尉遲南,當下便罵出來道:「你這黑炭頭在這裡擺什麼官架子,到了這裡,便要依照我們江湖的規矩,你們衙門裡的一套收起來吧!惹翻了我,教你先吃一拳!」
尉遲南大怒道:「豈有此理,你是什麼東西?」更不打話,刷的一鞭就掃過去,金龍幫副幫主識得尉遲南,大吃一驚,連忙搶快一步,把那高個子推開,陪笑說道:「尉遲將軍,你別生氣。咱們今晚是同仇敵愾,有話好商量,好商量。這位楊兄弟不懂說話,你擔待一些,擔待一些!」
幸而金龍幫的副幫主把那個高個子拉得快,沒有給尉遲南打著。尉遲南那一鞭打中了一塊大石頭,「吧」的一聲響,大石頭四分五裂,那高個子看在眼裡,觸目驚心,雖然性情暴躁,也不敢多說一句了。
那少年忽道:「諸位別鬧,請聽我一言。」看他的神氣,竟似不把面前這些人當作仇人,反而給他們勸架了。
尉遲南也覺出奇,說道:「好,且聽你這小子要說什麼?」那少年道:「尉遲將軍,我勸你還是讓他們先來和我交手的好。你應該排到最後。」尉遲南怒道:「這是什麼道理?你這小子偏袒他們。」
那少年指著「秦家雙筆」道:「你們說與我仇深似海,我倒有點糊塗了,咱們結的是什麼仇呀?」那兩兄弟「哼」了一聲,說道:「你這小子裝佯!也好,我就說出來,不是說給你聽,是說給這裡的幾位大哥聽。你們聽了,就知道我們為什麼要爭著先上了。」
秦家老大頓了一頓,繼續說道:「上個月我們與海陽幫的人爭碼頭,這小子是外人,偏要來多事,幫海陽幫打敗了我們的人,把我們設在太湖濱的十七個分舵都毀了。這不是仇深似海麼?」秦家老二補充道:「當時我們兩兄弟都沒在場,以致本幫吃了大虧。本來我們該先向海陽幫報仇的,但事後我們一查,本幫幫眾,十有八九,都是給這小子打傷的,所以我只好把海陽幫擱過一邊,先和這小子算帳。」
那少年道:「事情的經過你大致說得不差,但你卻把與海陽幫毆鬥的原因漏掉了,待我來補說吧。海陽幫是太湖沿岸漁民自組的幫會,你們太湖幫卻要勒收漁民的行稅,漁民納給官府的稅已經重了,哪禁得你們百上加斤,海陽幫為了保護自己和你們打起來,我不幫海陽幫難道反而幫你們欺壓漁民嗎?」
那少年又道:「做強盜也應該不失豪傑本色,哪裡不可以找飯吃,偏要去搶升斗小民的口中之食,你們羞也不羞?所以我讓你們太湖幫的人每人都掛一點彩,一來是為漁民兄弟出氣,二來也好讓你們牢牢記著這次教訓。我沒有打死你們一個人,已經是客氣了,你們還敢說我做得不對麼?」
秦家兄弟又羞又怒,正要發作,尉遲南忽地大叫道:「說得有理,做得對!」
秦家兄弟本已老羞成怒,但被尉遲南這麼一說,卻也不便馬上發作。那少年又指著高個子道:「你呢?我和你該說不上是仇深似海吧?」那個高個子道:「雖比不上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但也差不多了。我們要劫的一支鏢,已經是到口的饅頭,你這小子為什麼橫加干涉,將那支鏢救了?」那少年道:「你老兄大約還不清楚,那支鏢是治河總管李陽請長安鏢局給他押解的一批餉銀,劫不得的。」那高個子道:「為什麼劫不得?」
那少年道:「那批銀子是要發放給民工的。這姓李的官兒我也打聽過了,還算是個好官。」那高個子道:「管他是好官壞官,拿銀子來怎麼用,總之我只認得白花花的銀子。咱們干黑道營生的,不搶銀子,難道你要我們喝西北風?」那少年笑道:「老哥此言差矣,若是貪官的贓款,你老哥下手,我決不敢道半個不字。但你搶了這批銀子,不但民工要餓肚皮,黃河的缺口不能合攏,更會有千萬人家妻離子散。你們不劫這支鏢銀,不見得就要喝西北風,但那千萬人家,可真的是喝西北風了。我知道你也是窮人家出身的,怎能只顧自己呢?」那高個子是個戇漢,敲了敲腦袋,說道:「咦,聽你所說也似乎有點道理,但卻與我們綠林歷代相傳的規矩不同,你且等我再仔細想想吧。」那少年道:「好,那你就想想吧。」尉遲南聽得這少年保護了治河總管的鏢銀,不禁刮目相看。
金龍幫副幫主喝道:「咱們是來打架的,不是來評理的,囉哩囉嗦幹嗎?來,來!來!咱金龍幫三位香主再來領教你的劍法。」他是副幫主兼刑堂香主,另外還帶了兩位香主同來,聽他語氣,似乎並不堅持以一敵一了,而是要三人同上。
尉遲南忽道:「聽他說的倒很有意思,聽他說說何妨?」
那少年驀地一聲長笑,指著金龍幫的副幫主道:「你怕我說,我偏要說!你在潞博道上,要強搶一個少女,但又打人家不過,於是你就糾眾攔劫,又暗地裡偷放迷香,你這行徑,乃是貽羞綠林的下三流行徑,我只削了你半邊耳朵,就是盼你悔改,你竟然還不知感激,還要向我尋仇?」眾人一看,那金龍幫副幫主的右耳,果然只剩下半邊。
尉遲南大怒,喝道:「好,你這下流賊先吃我一鞭!」那少年衣袖一拂,將尉遲南的長鞭帶過一邊,說道:「尉遲將軍,你不要管我的事,他們是衝著我來的,要打架我自會奉陪他們。而且你和我也還是對頭呢。」尉遲南驀地省起,道:「不錯,我也是要和你打架的。」那少年道:「好,你現在該知道我為何要將你安排到最後的原因了吧?」
尉遲南也是個戇直的人,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當下不加思索,便即說道:「哦,我知道了,你是怕為我所擒,那就是沒有機會再打他們了。這也不要緊啊,我,我,我——」他想說的是:「這些人都是混蛋,我可以替你教訓他們。」但他忽然粗中有細,驀地想道:「不對,我這麼一說,這班混蛋強盜只怕都要跑個清光了。」
那少年笑道:「你不必說,我已經知道你的心意了。可是尉遲將軍,你估量你准能贏得了我麼?」尉遲南一想,他剛才隨便將衣袖那麼一拂,就能把自己的長鞭帶過一邊,這份功力,也確實不容小覷,於是說道:「這個麼,恐怕要打過方知。」
那少年道:「著啊,你沒有把握打贏我,我也沒有把握打贏你,怕只怕不論是誰勝了,都會精疲力倦,那時再要大打一場,就力不從心了。」尉遲南一想:「這話也說得對,莫要我和他拼個兩敗俱傷,反便宜了這班強盜。」
那少年淡淡說道:「尉遲將軍,你倘若想打贏我,只有一個法子,就是和這些人一擁而上,或者多少有點希望。」尉遲南大怒道:「咄,你把我尉遲南當作什麼人了,我豈能與這班混蛋強盜聯手?」他沉不住氣,終於把「混蛋」「強盜」等字眼罵了出來。群盜怒目而視,秦家兄弟道:「尉遲將軍,待我們打發了這小子之後,再請教你的鞭法。」
那少年道:「很好,你已經知道他們是些什麼貨色了,既是不願涇渭同流,那就先站過一邊吧。」尉遲南不懂「涇渭同流」即是「清濁相混」的意思,但那少年叫他「先站過一邊」,這話他是懂的。他搔了搔頭,忽地又說道:「唉,還是有點不妥!」
那少年道:「你不用給我擔心,這些人麼,再多幾個,也還不放在我的心上。我打了他們,還可以奉陪你再打一架。先打你嘛,再打他們,雖然還可以贏,那卻有點吃力了。」尉遲南給他一捧,轉怒為喜,大叫道:「對,你說得有理。好,那我就排在最後吧!」
那些強盜聽他們一唱一和,個個動怒,但除了金龍幫的副幫主見識過少年的本領之外,其他的人,個個都是在江湖頗有地位,甚為自負的人,那少年要他們齊上,他們倒有點躊躇。金龍幫的兩個香主忽道:「有外人躲在那邊,只怕是這小子的黨羽,待我們先去將來人打發了。」原來他們已發現了聶史二女在那大石上觀望。
金龍幫這兩個香主說是要去捉拿敵人的黨羽,其實還有另一層心意。他們深知這少年的厲害,所以藉故跑開,想等待秦家兄弟這一些人和那少年動手之後,他們再看風使舵。
哪知他們還未跑出幾步,忽覺腿彎一麻,「咕咚」一聲就摔倒了。那少年笑道:「你們跑不了的,回來吧!我說過要你們一齊上,你們沒有聽見嗎?」
秦家兄弟見那少年忽地一指戳出,不知他是在用「隔空點穴」的功夫去對付那兩個金龍幫的香主,只道他是突然發難。他們早已是聚精會神,如箭在弦,準備動作,這時不假思索,兩兄弟一左一右,兩支判官筆就橫插過來。那高個子也大吼一聲,喝道:「媽巴子的,老子還未動手,你就動手了嗎?」原來他也以為那少年在發暗器,不由分說,一拳就打過來。
那少年雙指疾彈,錚錚兩聲,把秦家兄弟的判官筆彈開,反掌一按,又把那高個子的拳頭按住,笑道:「你急什麼,等你們的人都來齊了,你再打也還不遲。我現在先讓你一招,免得你說我不顧前言。須知,你們的人未齊,你就動手,那是要大大吃虧的。」
那兩個金龍幫的香主爬了起來,又羞又怒,只好再跑回來,與眾人一道,圍攻那個少年。
那少年單掌一送,將那高個子推開,笑道:「好,你們的人齊了!再來,再來!」群盜見這少年武功如此神奇,這時哪還顧得身份,果然一擁而上。
少年一個盤旋,長劍倏的出鞘,只一劍就把一個強盜的鏈子錘削斷,再一劍又把一柄單刀磕飛,身形一晃,就到了那個高個子身旁。
那高個子叫道:「不好!」劍光耀目,知道無可躲避,索性閉了眼睛,大喝道:「我與你拼了!」雙拳高舉,有如牛角,彎腰就衝過去。哪料這少年忽然將他扶住,在他肩頭上一拍,說道:「你想清楚了沒有?你剛才答應過我,要好好想一想的啊!」
那高個子雙眼一睜,只見那少年早已從他身邊掠過,與金龍幫的副幫主相鬥了。那高個子呆了一呆,大叫道:「你的確是有點道理,我服了你了,不和你打了!」一轉身,飛跑下山。那少年笑道:「好,楊大哥,我交了你這個朋友了。咱們金雞嶺再見吧!」
金龍幫的副幫主一杖打來,那少年笑聲一收,驀地喝道:「至於你這個淫賊,我卻難饒你了。留你一命,廢掉你的武功吧!」話猶未了,刷的一劍,就穿過了他的琵琶骨!
群盜這一驚非同小可,尤其金龍幫那兩個香主更是嚇得魂魄不齊,要知道這位金龍幫的副幫主並非泛泛之輩,他的武功在幫中名列第三,僅在崔長老與史幫主之下,一套虬龍杖法,在江湖上也頗有聲名,哪知他的杖法還未施展到第三招,就給這少年一劍戳穿了琵琶骨,群盜焉能不驚?那兩個香主均是如此想道:「原來他上次削掉了馬副幫主的半邊耳朵,還當真乃是手下留情,副幫主尚且不堪一擊,我們還打什麼?」
這兩個香主不約而同地丟下了兵器,正想按照江湖規矩求饒,那少年已自笑道:「姑念你們乃是從犯,且又悔悟及時,從輕發落了吧!」「嗖嗖」兩劍,削掉一人的左耳,一人的右耳,說道:「讓你們稍稍受點痛苦,以後也好記著,走吧!」那兩個香主不至於像副幫主那樣被廢掉武功,已屬喜出望外,哪裡還敢再出怨聲,連忙扶了副幫主逃下山去。
秦家兄弟的武功要比金龍幫的副幫主高出一籌,他們平素又是驕傲慣了的,這時雖然心裡吃驚,卻不肯學那兩個香主所為,向敵人乞憐求饒,兩兄弟心思如一,都拼著豁出性命,展開了兩敗俱傷的打法,與那少年近身肉搏,一對判官筆招招都是指向對方的要害穴道。
他們兩兄弟自小一同習技,心意相通,彼此呼應,配合得絲絲入扣,緊密非常!只見兩支判官筆交叉穿插,恍如鳳舞龍翔,在這少年的身前身後身左身右,穿來插去,端的是驚險萬狀,令人咋舌。
史若梅看得緊張,悄悄問道:「你這位朋友為什麼只守不攻?他分明可以有餘力攻擊敵人的。」聶隱娘笑道:「他的行事每每出人意表,我也不知他打的什麼古怪主意,想來總有他的道理。」
忽聽得那少年朗聲道:「你們欺壓漁民,論罪本來不小,但你們的人品,卻似比那金龍幫的副幫主稍勝一籌,倘若也將你們的琵琶骨戳穿,我也覺得似乎刑罰太重;嗯,待我想想,要怎樣處置你們才最恰當?」他自言自語,自己和自己商量,竟似絲毫不把那兩兄弟兇狠的攻擊當作一回事。
秦氏兄弟氣得七竅生煙,但他們碰到的是有生以來從所未遇的強敵,用了全副精神,兀自提心弔膽,因此縱然有氣,也不敢罵出來。生怕分了心神,給敵人乘虛而入。
那少年忽地叫道:「有了,有了!我記得你們剛才自己說過的,倘若我接得你們的三十招,你們就向我磕頭。現在大約有三十招了吧。」尉遲南叫道:「早已過了三十招了!」正是:
豪氣干雲斗群盜,英雄原是重英雄。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