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笑臉

  三年前……救凜寐……原來是這事……他終於問了。

  聽到凜寐的話，凜心愛懸著的一顆心放了下來，她一直就等著凜寐說這話了，可自從事情發生後，他只有在開始問過，後來除了對她的態度變好了些，其他都沒問過，導致她的心偶爾懸著，懸了快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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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記得。」凜心愛點點頭，小蝴蝶一樣飛到凜寐身邊，「那次哥哥要進山里辦事，我偷著跟了過去，後來哥哥不知道怎麼摔下了山崖，我就回去找醫藥箱，想救哥哥，結果等我給哥哥剛清理好傷口，哥哥就醒了。」

  凜心愛說著，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那次真的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哥哥醒不過來，差點就哭了。」

  「嗯。」凜寐面無表情的點點頭，看不出情緒的悲喜，也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只能看到他散開手上系起的紗布，將手上的紗布取了下來。

  紗布一層層落下，裡面是他傷了好幾道口，以及帶著淺淺白印，修長無比的手。

  他將手放到凜心愛面前，「我剛才從山上摔下來，受了點傷，需要換藥，心愛幫我換一下？」

  「好。」凜心愛欣然答應。

  自從三年前那次事件之後，她早就練好了普通的上藥和系紗布的本事。

  醫藥箱被她找出來，紗布被她剪開，在細細的給凜寐上了藥後，她又一圈圈，將紗布纏了回去。

  從上到下，從左到右，她雖然纏得比軟軟差很多，但也可以稱得上是乾淨漂亮，而最後系的結，也是小巧可愛，且不礙事。

  【啊，沒想到心愛也會這個啊。】

  【其實心愛並沒有大家想得那麼壞吧！凜寐都說她之前救過他了！】

  【我覺得我可以理解凜寐哎，如果是有人救了我，我肯定也更偏向救了我的人啊？】

  三三兩兩的洗白彈幕，飄了過去，然而沒濺起一點水花。

  凜寐在凜心愛給他包裹好後，動了動手。

  「比以前包得好多了。」他平淡地給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誇獎的話。

  「那是當然！」凜心愛挺起小胸膛。

  要知道，為了這個，她可是練了好久，就怕哪天凜寐突然要試她。

  「恩……」凜寐點點頭，沒說話，只是認真地看著那個潔白無比，什麼都沒有的紗布。

  他看了一會，抬起頭，看向凜心愛：「心愛，你帶筆了嗎？」

  「筆？」凜心愛不解。

  「恩，畫筆，出水多一點的那種。」

  凜心愛：「……沒有，但我好像帶水筆和本了。」

  「嗯。」凜寐看著凜心愛，「我前段時間，收到詹姆斯的信息，說他的孩子前段時間生病了，我之前就想讓你給他一些東西表示一下，不過給忙忘了。」

  詹姆斯？

  聽到這個名字，凜心愛揉了揉腦袋：「是喬瑞生病了嗎？」

  「恩，對。」凜寐站起來說，「原本我還想不知道讓你送些什麼，現在覺得你可以寫個祝福，畫個笑臉，去攝影機前直接展示，給他送去一段祝福，效果應該比直接送東西來的好。」

  「好！」詹姆斯是國外一個大牌的創始人，而喬瑞則是他的獨生子。

  這種和別的大家族交好的機會，凜心愛肯定不會放過。

  她立刻就拿起紙筆，跑到殘破的桌子上，寫寫畫畫起來。

  而凜寐則看著她的背影，一直沒有說話。

  等凜心愛寫寫畫畫完了，她回頭，將稿子遞給了凜寐：「哥哥，你看，這樣寫可以嗎？」

  這個時候，她笑得天真又可愛，臉上都仿佛在發光，終於帶上了一股孩子應該有的青春活潑氣。

  「恩。」凜寐沒說些什麼，將稿子交給凜心愛，讓她去拿著念。

  「Hello……」凜心愛站到攝影機前，一串流利的英文脫口而出，開始了個人秀。

  凜寐不知道這是直播，凜心愛卻知道，她並不吝嗇將自己美好的一面展現給眾人看，一段祝福說得尤其順暢和真心。

  而凜寐，則將手放到額頭上，慢慢攥起了自己的頭髮。

  他回憶著剛剛看到的那個小臉。

  無論習慣，筆法，和他三年前紗布上的那個笑容，全都不同。

  凜心愛無論是寫字，畫畫，或者其他用筆表現的，都喜歡帶一個彎彎繞繞的勾或者尾巴。

  而三年前……乃至於他剛才摘下去的那個紗布上的表情，都是乾乾爽爽，直來直往……

  這是落筆筆鋒的習慣，如果不去刻意模仿，很少會有一致的。

  三年前，去尋找妹妹的那座山，還有會醫術，包紮得很好看的凜軟軟，以及認識他，似乎在為軟軟出氣的古湖……

  呵呵……

  呵呵呵……

  幾個點連成一線，凜寐突然就捂著臉笑了起來。

  然而他的笑聲悽慘，就仿佛在哭一樣。

  正在秀自己的凜心愛被他嚇了一跳，回過頭來：「哥哥？」

  然而凜寐似乎沒聽到似的，一直在笑。

  這一刻，他的形象蕩然無存，就仿佛被世界，被生活擊敗了一樣，身上帶著一股失敗者的氣息，讓人看上去感覺悽慘無比。

  「哥……？」凜心愛被嚇得要死。

  【怎麼了？】

  【凜寐瘋了嗎？】

  【失心瘋？？？】

  【我還以為他想凸顯一下自己「妹妹」的好呢，怎麼凸顯凸顯著，自己瘋了？】

  【天啊，這是發生什麼我不知道的事了嗎？不就是包紮了個傷口嗎？】

  【啊，我查到了，詹姆斯和喬瑞是M國聯瑞食品有限……咦？怎麼了這是？我就是去查個資料，怎麼回來之後，人瘋了？？？】

  不止凜心愛，看直播的人也被凜寐驚到了，發出了一大段的問號。

  但，這些問號凜心愛看不到，凜寐更看不到。

  他的腦海里不住地迴蕩著從遇到凜軟軟開始，發生的一樁樁，一件件事情。

  從開始遇到，他就在厭棄她，給她不公平的待遇。

  讓她為莫須有的事道歉，讓她為不公正的事道歉，一次次把她推開，讓她遠離自己和自己的領地……

  而這一切，都源於他當年因為那件事，鑄下的「信仰」。

  可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那他做這些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他還那麼多次，強調過，不會讓凜軟軟成為自己的家人。

  甚至，他還不允許那個小姑娘，喊自己哥哥呢……

  凜寐捂著臉，又哭又笑，嘴角勾起了一抹，喪家犬似的嘲笑質疑。

  「哥……」凜心愛則遠遠地看著他，一動都不敢動。

  她看著自己哥哥這樣，全身上下只剩下害怕，不敢接近的感覺。

  她甚至一度感覺，自己的大哥，是不是從山崖上摔下來的時候，摔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