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糰子的喪氣
2024-05-17 18:05:29
作者: 籽幾
「打你……你確定嗎,心愛?」凜寐神色微凝,他既然聽到了凜軟軟的話,自然也看到了心愛被軟軟按到地上的畫面,但有了上次的教訓,他沒有再輕易去下結論。
「真的啊……哥哥,你看我,衣服和臉都髒了QAQ!」凜心愛指了指自己的小臉蛋,哭得悽慘,她拽緊凜寐的白色西裝,將上面拽出了幾個黑印子,哭得好不悽慘。
心裡卻在想,一定、一定要讓凜軟軟離開南城。
五嫂嫂說得沒錯。
凜軟軟的到來,真的會搶走她的一切,她就是為了取代自己而來的!
……
此時,凜軟軟和夜云云並不知道他們走後發生的事情。
夜云云聽著凜軟軟的大致描述,將她帶到了一個湖畔旁邊的小木屋旁。
「這個湖是我們家搬來之前就有的人工湖,建造房屋的時候,有一小部分劃分給了我們。」夜云云站在波光粼粼的湖畔旁,一手牽著凜軟軟,一手伸向著湖畔畫個了半圓,給凜軟軟介紹,「湖畔旁那個小木屋,本來是放漁具雜物的地方,但夜墨來了我家之後,他就經常跑進去了,那是他的一個秘密基地。」
之前夜云云的母親說,夜墨算是半個他們家看大的也不為過。
夜墨少時喪母,父親又忙碌不堪,日理萬機,根本沒辦法照顧他,就把他四處丟了一段時間。
夜云云家裡,算是他呆得最久的地方之一。
「他如果心情不好,十有八九是來這裡了……」夜云云領著凜軟軟往前走,在濕潤的湖邊看到了一排新鮮的小腳印,她低下頭,指著地上的腳印,對凜軟軟小小聲道,「看起來沒錯了,就是這裡了。」
「嗯。」凜軟軟如臨大敵看著面前的屋子。
她板著小臉,正兒八經地整理身上的衣服,把金兔嘰徽章拿出來,重新掛回領帶上,咳了幾聲。
小軟軟知道,這樣夜墨就能聽到她的聲音,可以提醒他,如果有什麼不能見人的事,就趕快做完。
咳完之後,小軟軟伸出小手,拍了拍自己奶呼呼的小臉,而後換上一個開開心心,仿佛什麼都沒經歷,什麼都不懂的表情,向著小木屋跳去。
「小墨!」她開開心心,無憂無慮地喊道。
「哇……」夜云云雖然知道她是不想給夜墨心理壓力,還是為她的變臉能力表示了讚嘆,「厲害呢!」
……
「小……!」凜軟軟快快樂樂地跳到門口,推開小木屋的門,又快樂地跳進去,準備喊夜墨的暱稱。
但剛進去,她就頓在了原地,笑也笑不出,快也快樂不起來了。
「墨……」第二個字,被她化成一陣輕霧,吐了出去。
眼前的夜墨,和她見過的夜墨都不一樣。
他置身在雜亂且滿布灰塵的小木屋裡,蹲在窗口處的一條木頭板前,守著面前一個已經破舊不堪的盒子,一個,一個地在往外掏東西。
他每個東西拿地都分外珍視,沒有平日裡的淡漠不語,也沒有似乎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胸有成竹。
他就仿佛一個孤獨的,被拋棄的孩子,渾身布滿了脆弱不堪,仿佛隨時都會碎掉一般。
「小墨……」在這種情況下,凜軟軟不知道怎麼再裝作無所謂,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她知道,那一切夜墨都聽得清清楚楚,並且已經放在了心上。
凜軟軟的聲音從夜墨的背後,和夜墨放在一旁的收聽裝置里傳出來,應該是清清楚楚地傳到了他耳朵里。
他卻沒有動,只是一件件,把東西往外拿。
凜軟軟站在他身後,握著胸前的小兔子徽章,仿佛做錯事一般,低下頭。
就這樣,相顧無言。
過了一會,夜墨先開了口。
「……這是,我小時候,媽媽送給我,說洗澡時,如果害怕,可以陪伴我的小鴨子。」夜墨聲音乾澀的出了聲。
他拿出一個已經斑駁褪色,布滿灰塵的小黃鴨,放到一旁。
「這是……我第一次畫畫,她送我的畫筆,那個時候,她握著我的手,教給我怎麼一步步,去畫出一個小汽車。」夜墨又拿出一個,只剩下半截拇指大小的藍色蠟筆。
「這是她送給我的平安福,說要保護我一生……」
「這是她給我的小寶劍,說男孩子,要堅強……」
「這是……」
夜墨一件一件,把他的珍寶,從已經破舊的寶箱裡拿出來。
就像是惡龍清點自己的財寶一般,每一個東西的出處,每一個的去處,他全部都知道。
將所有的一切都拿出,最後,他抱住了那個木箱:「這是,她最後一件送給我,說要守護我所有重要東西的寶箱。我在被迫到云云家後,就將它帶了過來,將我所有的寶物都帶了過來,陪伴我住在這裡,很長很長一段時間……」
夜墨回過頭,看向凜軟軟。
他仍然是那副樣子,除了雙眸發紅,冷清漂亮得,甚至看不出情緒。
但凜軟軟卻總覺得他在哭,在無聲的,痛哭。
「軟軟,你說……」夜墨向她求助,「世界上,真的會媽媽,不愛自己的小孩嗎?」
在聽到今天的話之前,夜墨從未想過,他記憶里,唯一那點溫暖,竟然是給他撒下世界上最毒最毒的毒藥的人。
她真的,就那麼恨他嗎?
「……我不知道。」小軟軟握著拳頭,在夜墨的逼視下,垂頭喪氣地低下了頭。
她不知道。
凜軟軟自出生被人拋在荒山野地後,就被藥家收養了。
但是藥家的主母,也在收養她之前就去世了。
而她回到凜家,也沒有見到凜母。
凜家人,都知道她會回去,凜母沒道理不知道,但是,她沒有在……
或許,她和凜家大哥一樣,也不想見自己罷。
凜軟軟從未體會過母親的溫暖,所以,她也不知道。
沉默在兩人之中散開。
夜墨和凜軟軟兩個小孩,一個站,一個跪在其中,各自舔舐著自己小小的傷口。
就這樣,兩相無言了很久。
不知多久之後,夜墨站起了身。
「走吧。」夜墨將拿出箱子裡的東西,又胡亂塞了回去。
他抱著箱子,從凜軟軟的身邊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