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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4章 凡障!生死千年,不若紅塵十載

2024-05-17 17:43:21 作者: 山河萬朵

  仙葬雪山,深處洞府。

  這裡有光可照三界,那氣息似乎兼有諸棺之長。

  黑袍修士,殺氣凜然。那正是魔郎。

  洞府的上方,一道天光傾瀉而下。天光之中,一口透明而飄渺的棺懸在洞府的半空。虛無縹緲,玄幻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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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棺影內,天女幻花安然而躺,容顏如生。金色仙文、七色光朵燦爛如同星辰。

  三年來,一切未變。其實,這裡的時間原本就是靜止的。因為,這洞府內有一道天棺之影。

  魔郎站在洞府內,什麼都沒有說。這是他三年來第一次到這裡來,也是相隔最久的一次。

  此時,魔郎眼中並無太多悲喜很是平靜,但是他眼中倒映的竟然不是幻花,而是那道天棺之影。

  要知道,那一道影或許便可敵其它諸棺。

  九棺圓滿,逆轉一切。

  多少萬年,魔郎的這一執念從未改變。只不過,一切多舛萬般艱難。如今,惡魔被封在阿木體內。

  雖然暫時無憂,但是魔郎不知道一旦阿木凡意圓滿會怎樣。惡魔會不會隨著阿木的恢復而破開封印?

  對於惡魔,一切都是未知。其實,魔郎也在做最壞的打算,只不過這一切他沒有對沈煙講。

  「若有情,便流淌萬年,不爭朝夕!」魔郎輕吟那曾經寫給幻花的詞句,然後聲音猛然一沉,「豈無恨?求輪轉百世,卻為劫緣!」

  魔郎、天女,是劫亦是緣!難道最後,竟然是劫要勝緣嗎?魔郎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然後盤膝在洞府之內。

  那一刻,沒有人知道魔郎心中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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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莊、白莊分別坐落在柳鎮的東南、西南。它們距柳鎮均是三十里。三個村子,成一個三角形。

  青莊、白莊都是不大不小的村落。

  它們各自在仙葬山脈的一處平原山谷,兩莊都有七八百的人口。村民基本上靠漁獵為生。

  仙葬雪山,長年不融。

  可是,如今的這一處地域每年只有六個月的雪季。其餘半年,竟然溫而如春。

  三個村子的中間,有一處永不結冰的大湖,方圓數里,成產魚蝦。三個村子的人,稱其為善生湖。

  因為,這座湖養活了諸多村民。

  其實,青白兩莊都是三年前才出現在仙葬山脈中的。只不過,現在無論是在柳鎮人還是青白兩莊人的記憶中,青白兩莊都一直存在著。

  仙術之下,天地大禁內別有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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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莊,正午。雪季已到,陽光卻是微暖。

  長街上村民來往,但是步履不快。偶有叫賣,清亮悅耳。整個莊子裡的一切,安然舒緩。

  這一天,正是阿木給白莊送棺的日子。

  柳三伯駕著牛車,拉著一口松木棺。車上一左一右,還坐著阿木和雪熊。其實,這是三年來,阿木第一次來到白莊。

  對於白莊,阿木感覺陌生而熟悉。陌生是因為從未來過,而那種熟悉的感覺確是說不清。

  阿木東瞧西望,頗為幾分好奇。

  雪熊則不是第一次來,幾乎每次他父親送棺,他都跟著來。此時,雪熊正一副想知道什麼儘管問的模樣,在給阿木講著什麼。

  口若懸河,洋洋自得。

  木棺沉重,牛車緩慢。

  兩道木輪,壓著雪路咯吱咯吱響。柳三伯算是白莊的熟人,一路上不停地有人和柳三伯打著招呼。

  柳三伯身材高大,聲音洪亮,很爽快地回應大家。

  「阿木哥,一會兒就要到刑三叔家了。刑家的姐姐,可漂亮了。」雪熊頗為興奮,然後壓低聲音道,「當然,她和沈煙姐比不了!」

  「哦!」阿木並沒有在意雪熊的話。

  車輪咿呀,不久就到了一家門前。青磚院牆、黑色大門。白莊房子的樣式和柳鎮的差不多。

  「雪熊,敲門!」柳三伯喚道。

  「好嘞!」雪影的身子一彈,似雪球一般下了車。對於敲門的事,雪熊貌似很熱衷。

  砰砰——砰——

  「刑三叔!刑三叔——」雪熊一邊叩門,一邊喚道。

  「來了!」院內有人應道,聽聲音竟然是個女孩。雪熊不由看向阿木,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很顯然,應門的便是雪熊口中的刑家姐姐。

  吱嘎——

  門開了。

  一個少女十五六歲,容顏清秀,婷婷玉立,落落大方。那一身紅衣,頗為惹眼。其正是刑家的女兒,名叫刑玉。

  「雪熊、柳三伯!你們來了!」刑玉笑道。對於柳家父子,刑玉都曾見過並不陌生。但是,阿木她還是第一次見。

  「刑家姐姐,這是阿木哥。如今王家的棺,都是他做的。王家老丈,幾乎不親自做棺了。」

  「阿木哥,這是刑家姐姐。」雪熊給兩個人簡單介紹。

  「阿木哥好!」刑玉微微一笑。那笑容很是溫暖。

  可是,再看阿木見了刑玉,竟然不言不語,只是呆愣愣地站在門口,眼中一片茫然之色。

  「阿木哥好!」刑玉再次問候。

  但是,阿木依舊不語。此時,阿木的臉色竟然有些泛白,他的雙眸里倒映的全是紅衣。那抹紅,曾經縈繞在阿木修仙之前。

  紅色!那是阿木為凡人時最重要的顏色。

  「阿木哥!」此時,雪熊也感覺出阿木的異常。

  「阿木!」柳三伯也不由喚了一聲。

  但,阿木完全聽不見。

  轟——

  阿木腦海中,似有什麼炸開一般。猛然間,阿木身子一傾,竟然仆倒在了刑家的門口。那是在柳鎮三年後,阿木第一次暈倒,但卻不是最後一次。

  那只是一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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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高天之上,青白之光迷離。

  青魔子、刑飛兩人竟然盤膝於雲層之上。一襲青衣,一道白衫。兩個人身上,散著不同的光。

  青莊、白莊其實都在青白之光的照耀之下。

  兩個人不必觀望一切,因為青白二莊便似他們掌心的紋路。實際上,這青白兩莊便是他們在王絕的授意下創生而出的。

  「阿木竟然暈倒了?」刑飛道。

  「呵呵!」青魔子淡淡一笑,「看來,紅衣是一道凡障。那貌似,是當年王羽的色彩吧?」

  「奇怪!那小丫頭,今天怎麼穿了一件紅衣,平日裡不是喜歡穿素嗎?」刑飛搖了搖頭。

  「你我已然不在安排兩莊的一切,那麼恐怕便開始衍生一些因果出來。那道紅衣,或許便因之而生。」青魔子道,「以後,誰也不知會發生什麼。若一切真是阿木的凡劫,那麼這或許是好事。真正的凡,便不該有人操控。」

  「凡障不破,凡心不生!」刑飛嘆息了一聲,「青白兩莊任其自由,但願魔郎所料不錯,能解阿木之難。」

  短暫的沉默。青魔子、刑飛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青魔,若是阿木恢復時惡魔隨之再生,該當如何?你我都知道,佛妖兩口棺未必真能封住惡魔。」刑飛打破沉默。

  「無妨!」青魔子搖了搖,輕笑一聲,「刑飛,咱倆若真是對上惡魔可有勝算?」

  「可以一戰!不過——」刑飛沉吟片刻。

  「沒有什麼不過!」青魔子笑著道,「萬不得已,我們可以化形一戰。大不了,魚死網破。滄海一脈,都是可以犧牲的!」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刑飛亦笑了笑。

  「只希望,如今的一切還在滄海仙尊的推衍之內……」青魔子俯視一切,眼中一片深邃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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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後,又七年。

  時值初春,這一日,柳鎮裡掌燈結彩,喜氣洋洋。沈煙伴著阿木亦站在王家門口,向鎮口張望。

  沈煙的容顏,似乎有了細微的變化,似乎多了一份風韻。其實,那都是術法的遮掩。

  因為,既然化身為凡人,那麼又豈能七載不變?沈煙穿著一件普通的紫衣。阿木則穿著一件新衣,看上去成熟了許多,身體更加壯實。

  但,實際上,這七年來阿木的身子並不好。

  七年裡,阿木還暈倒過三次。

  一次是他聽見了柳鎮一個嬰兒的啼哭聲,一次是他在青莊看見一個女子抱著自己未滿百日的侄兒,還有一次竟然是一群孩子在阿木身邊歡笑地跑過。

  那些事,似乎都觸動了阿木某一處神經。

  阿木的暈倒,似乎越來越沒有規律。因為,誰也不清楚,阿木心中的凡障到底都是什麼。

  柳鎮人都知道阿木有這樣一種怪病,已經不以為意。而每一次暈倒,阿木都會大病一場。

  少則十餘日,多則月余。

  而病好後,同樣的狀況下阿木便不會在莫名其妙的暈倒。只是,阿木的頭會時不時的疼痛。

  而且,這種頭疼症似乎年年加重,所幸一年之中,只不過幾日頭疼而已。

  除此之外,七年裡一切如常。

  王家做棺的數目,已經不再局限於九口。七年裡,或多或少,按需而來。

  阿木做棺的技藝,似乎有所提高,但是那些符文他還是記不住,後來索性不記。阿木也沒有再因為做棺的事挨過打罵。

  王絕對阿木的態度也平和了許多。空閒時,王絕沒事便去鎮上轉轉,曬曬太陽,與鎮上的老人拉拉家常。

  整個柳鎮、青白兩莊的節奏都是極為舒緩安適的。

  七年裡,似乎所有的人都成了真正的凡人。沈煙、王絕,甚至住在不遠處的離水、梨若。

  整整十年了,對於仙者來說那只是剎那。但是,對於凡人來說,可是一段不短的歲月。

  而今天之所以熱鬧,是因為雪熊在這一天成親。雪熊迎娶的乃是青莊的一個姑娘。

  「阿木,沈煙!」此時,兩個人向王家門口走來。

  一身古舊的白衣,一襲土布的青裙。那正是離水、梨若。柳鎮十年,他們一直在。只不過,他們都消解了身上的仙氣,與阿木一同為凡。

  「離水師兄,梨若!你們來了!」阿木笑道。在他的記憶中,離水也跟著師傅學過做棺,梨若則是離水的妻子。

  十年裡,他們交往甚篤,頗為親厚。

  「雪熊都成親了!」梨若笑道,「阿木、沈煙,這麼多年了什麼時候喝你們的喜酒?否則,人家都老了!」

  梨若牽著沈煙的手。

  那一刻,阿木心中莫名的一痛,五味雜陳。而沈煙臉上則浮起一抹紅暈。生死千年,不若紅塵十載。

  這十年,他們漸漸懂了,什麼叫凡夫凡婦。生與活,都不是那麼簡單。

  滴滴答答——咚咚鏘鏘——

  突然,喇叭聲脆,鑼鼓震響。接親的隊伍,已然回到了柳鎮。那一刻,一道春風輕輕拂過整個柳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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