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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五章 累死閒了

2024-05-17 17:08:12 作者: 閒聽落花

  李小麼恍過神來,連呼了幾口氣笑道:「我有些緊張,真是頭一回。」

  紫藤』噗』的笑出了聲:「瞧姑娘說的,出嫁這樣的大事,一輩子就一回,可不是頭一回。」

  李小麼笑著接過凝在細絹上的胭脂,用指肚蹭了蹭,一點點細緻的均到兩頰,又取了一片潤了唇。

  三更剛過就起,卻一直忙到時近隅中。

  范大娘子和水蓮、張大姐等人忙得臉色微紅的進到半畝園,水蓮前一步笑道:「姑娘今天真跟天仙下凡一樣。外頭都準備好了,和禮部說好了,我和大娘子跟過去給姑娘送嫁,算是應了姨母和母親送嫁請新婿的例。

  本來送嫁兄弟是四爺一個,可呂二爺非要跟過去送嫁,二郎勸了他沒勸住,不過倒也沒大事,二爺也是個明白人。」

  李小麼凝神聽了,想了想,點了點頭。

  這一趟皇室婚禮是國禮,一步步都是禮部和宗正寺管著看著,來往通禮的,也都是禮部官員,李府的答禮,一字一步都依著禮部的規矩事先演過數遍,嚴謹威嚴有餘、卻少了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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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隅中過半,從宮裡領醮出來的新郎蘇子誠一行就進了柳樹胡同。

  李府狹小,禮部只好拆了影壁,將喜帳設在大門東邊,禮部司儀引蘇子誠在喜帳內端坐。

  半畝園正屋門外,李小麼滿頭沉重的珠翠,寬服大袖,端正的面南而立,張嬤嬤一身大紅喜服,垂手站在右邊,紫藤帶著眾丫頭,低頭垂手站在後面,李宗梁一身嶄新官服立在台階下。

  禮部諸吏前引著,李小麼出了半畝園,進了正堂門口專門為她設的喜帳,在榻上端正坐了,象徵性用了酒菜。

  喜帳外,蘇子誠的聲音傳進來:「某受命於父,以茲嘉禮,躬聽成命。」

  「某固願從命。」這是李宗梁依禮儀規定的答覆。

  沒多大會兒,四對喜娘整齊進來,引著李小麼站在李宗梁和范大娘子面前,長兄如父,長嫂如母,李小麼出嫁的醮禮,就由兄嫂代行。

  李小麼辭了兄嫂出來,蘇子誠已經上了馬出了胡同。李小麼端坐在巨大的步輦中,聽著外面的鑼鼓喧天,車子走的極穩,也極慢,可還是沒多大會兒就到了梁王府門口。

  下車,撒谷豆、跨馬鞍……一路進了喜房,旋而被紅綢牽出拜了祖位,再倒牽著蘇子誠進了正院,一切規矩到一絲不苟,除了那長到極限的倒行累得李小麼頭暈目眩,這一場婚禮,並沒有預想中的讓人筋疲力盡。

  眾人客氣的擁著蘇子誠離了新房,就往前院喝喜酒聽戲熱鬧了。

  李小麼舒了口氣,在榻上挪了挪,紫藤和淡月幾個忙上前七手八腳侍候李小麼去了滿頭珠翠,脫了一層接一層的大禮服,往後面淨房進去。

  李小麼轉身打量著淨房,這間淨房看著足有她半畝園正屋的東西廂加起來那麼大,中間一掛厚重的帘子一半拉開,淡月跟在後面低低的笑道:「這正院和兩邊廂房,都是走的地火龍,熱氣從腳底下升起來,可比咱們原先用的火牆舒服。」

  李小麼感覺著透過薄薄的拖鞋底傳上來的熱氣,輕輕呼了口氣,再舒服,她也不想長住這裡。

  沿牆垂手立著的一排小丫頭動作利落輕巧的放好腳踏,託了各樣東西上前,淡月和海棠侍候著李小麼去了衣服,李小麼舒服的泡在熱熱的水裡,由著兩人洗了頭髮,又泡了一會兒才上來穿了衣服。

  淡月給李小麼絞乾頭髮,重又綰起,插了支赤金鳳釵,換了身大紅吉服,一會兒還要坐帳、結髮、合卺等不少禮數,轉進正屋,屋裡已經擺了滿桌飯菜。

  張嬤嬤上前虛扶著李小麼坐下笑道:「後面的禮數還早著呢,姑娘安心吃點,從三更天到現在,還什麼都沒吃呢。」

  李小麼笑應了,轉頭看著紫藤等人笑道:「你們也去吃點東西,歇一歇,我好歹還是三更天起來的,你們可是忙了一夜一天了。」

  「忙了一夜一天?我怎麼一點也沒覺得累呢?」青橙笑道。

  海棠盛了半碗排骨蓮藕湯遞給李小麼笑道:「姑娘嘗嘗這個,是照咱們的法子做的,我剛嘗了嘗,和咱們做的不差什麼。」

  李小麼接過湯,看著青橙笑道:「你既然不覺得累,讓她們歇著去,回頭這些差使都讓你領。」

  眾人跟著說笑起來。

  李小麼吃了五六分飽,就不敢再多用,漱了口,看著人撤了飯菜,盧嬤嬤出去看了一回,回來一邊笑一邊低低的稟報導:「爺是真歡喜,一路笑進笑出,要不是太子爺遣人看著,今晚上非得喝高了不可!」

  外面院子裡,天色未晚,高高的燈籠已經明晃晃各處點起來。

  蘇子誠一身大紅喜服,滿臉笑容讓著眾人,他平時積威過重,這會兒,笑成這樣,還是只有他勸別人,沒人敢上前勸他酒的。

  呂豐送了嫁卻又轉回來,也不管禮部這席是怎麼排的,叫人搬了只椅子來,和水岩擠在一張桌子上,大呼小叫的見人就灌酒,也不管對方是誰。

  水岩拖了幾回,哪裡拖得住他,又不敢放手不理,只好一手執杯,一手拿壺一路緊跟在他身旁,四處打圓場。

  蘇子誠端著杯子,後面跟著拿著壺、托著托盤的幾個小廝,喜氣洋洋的進來,呂豐正捉著尉九公子叫著拼酒,尉九公子被他又拖又灌,正狼狽不堪,見蘇子誠進來,忙舞著手叫道:「新郎倌來了,你有本事跟他拼酒去,那才是今天的正主兒。」

  呂豐搖晃著身子,轉身對向蘇子誠,蘇子誠看著呂豐,皺了皺眉頭,水岩忙舉壺往自己和呂豐杯子裡虛點了點些酒,用肩膀推著呂豐,沖蘇子誠舉了舉杯子笑道:「今天是王爺大喜的日子,這杯酒,王爺無論如何得幹了。」

  蘇子誠將手裡的空杯子遞給南寧,接過只滿了酒的杯子,沖水岩舉了舉杯子,卻看著紅醉著一張臉,說不出什麼表情,狠狠瞪著自己的呂豐。心裡微微一動,沖呂豐笑道:「敢不敢跟我滿飲三杯?」

  水岩連連眨了幾下眼睛,看看蘇子誠,又看看呂豐,再看看蘇子誠,再看看呂豐。

  呂豐搖晃著站直,瞪著蘇子誠仰頭先喝了一杯,一邊直瞪著蘇子誠飲酒,一邊伸手將空杯子遞到水岩面前,水岩正要斟酒,南寧一步搶過來,伸手取過呂豐手裡的杯子,將一隻至少大了一圈的杯子塞到呂豐手裡笑道:「二爺,您請這杯。」

  呂豐根本沒覺出杯子換了大號的,只管縮回手,又滿飲了杯中酒。

  水岩往後退了半步,忙示意著尉九公子等幾個愛胡鬧的,尉九公子等幾人圍過來。

  蘇子誠轉頭看著尉九公子笑道:「呂二爺可是海量,你們都領教過了?」

  「正要領教。」尉九公子聽話音聽的明白,笑接一句,轉頭看著呂豐笑道:「二郎,咱們剛才還沒喝痛快呢,我讓你,你一杯,我兩杯,敢不敢?」

  「小爺用你讓?放馬過來。」呂豐踉蹌了一步,豪氣十足。

  尉九公子嘿嘿笑著,和呂豐重重碰著杯子,滿飲了三杯,後面幾位一路跟上,不過半刻鐘,就把呂豐灌得醉倒在小廝背上。

  蘇子誠笑著搖了搖頭,看著水岩吩咐道:「天師府就他一個人住著,只怕諸事不便,你把他帶回你府上安置,明天酒醒了再放他回去。」

  水岩忙答應了,讓人抬了呂豐,先告辭回去了。

  正院新房裡坐帳的李小麼很是自在,她嫁的不是一般人家。梁王府沒有女主人,若是寧王沒有晉位太子,寧王妃作為長嫂,倒是很應該在梁王府代行一天女主人之責,招待眾賓。可如今晉了位就是半君,有了君臣分際,不能再過來主持,甚至觀禮,也只能依著禮部定的規矩,出了宮就回府了,不能到梁王府來。

  李小么喝了碗紅棗湯,看著張嬤嬤低聲問道:「明天什麼時辰到宮裡認親?」

  「這會兒臘月里,天亮得晚,欽天監測的認親時辰是寅正一刻,從咱們府上到宮裡,得走半個時辰,明天是大禮,不如平時,車輛得依著規矩走,走得慢,進了宮還得走小半個時辰,還得沐浴,換大禮服,姑娘明天子正就得起來。」張嬤嬤詳細答道。

  李小麼轉頭看了眼已經黑沉沉的窗外,這麼說,她明天真是半夜就得爬起來了。

  「要不要……」張嬤嬤順著李小麼的視線瞄了眼窗外,聲音低的幾不可聞的建議道。

  李小麼有些尷尬的搖了搖頭,她明白張嬤嬤的意思,去催新郎,豈不成了笑話兒了?

  張嬤嬤也抿嘴笑起來,她不管別的,只管照著姑娘的心意做事,姑娘嫁人前說一不二,嫁人後,看姑娘這心性脾氣,王爺那個樣子,也不過換個地方,接著說一不二。

  張嬤嬤瞄著明顯有些無聊的李小麼,想了想,帶著笑低聲說起王府的人事來:「姑娘也知道,從前王爺若在府里,白天在外書房處理政務,晚上多數時候,是宿在內書房院內,很少到內院來。

  如今成了親,和從前不一樣了,昨天送嫁妝時,長近和盧嬤嬤提過這事,說是等姑娘進了門,就得過來請姑娘示下,這正院得給爺收拾間書房出來,還有姑娘理事的地兒,也得重新安置,內書房院兒離正院有些遠……」

  李小麼垂著眼帘、心不在焉的聽張嬤嬤說著家務事。

  紫藤則帶著眾丫頭輕手輕腳的將各處收拾妥當。

  剛到戌時,外面遠遠的一陣腳步聲起,小丫頭清亮的聲音在外面恭敬稟報:「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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