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又遇好人
2024-04-29 05:30:08
作者: 久別的淺崖
季思思聽他這樣說,就知道她從前保準是認識這個男人的,可奇怪的是,她怎麼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就在她有點慚愧的想再問這男人的名字時,卻看男人從卡車上跳下來,手裡拿了一張票子:「給你。」
青綠的十元票子,是季思思來到八十年代後看到的面值最大的一張錢幣了。
這時候的十塊錢,可不能與21世紀的十塊錢同日而語。
八十年代在工地上的大工干一天活,才能得到兩塊五角錢的工錢,那已經是不菲的收入了!
這十塊錢,能買好多東西了!
季思思下意識的就想拒絕,男人卻不容分說的將錢塞到她的手心,轉身不留片刻的又上了卡車。
「大哥,大哥!!」季思思追著卡車走了幾步,「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我怎麼還你錢呢!!」
躍進卡車的發動機轟轟的如同一隻猛獸睡醒了一般,不多時便遠去了。
車窗里伸出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在空中搖了搖,是在沖季思思道別。
季思思沒辦法,只能盯著卡車的車牌子,記住了上面「遼南01 00003」的車牌號。
這錢,她一定要還給人家的。
季思思滿腹心事的從林南路上回來,走了一個多小時之後,終於看到了供銷社。
紅棗村村外二里地有個供銷社,從前,季思思連進都沒進去過。
供銷社邊上是一家中藥房,紅漆的木門半敞著,能看到裡面有個坐診的老中醫大夫。
季思思的腳步原本都已經路過了中藥房,就要直接去供銷社了,可在猶豫了片刻之後,扭身走來回來,她還是閃身進了木門去。
背後這傷越來越疼,她實在有些忍受不了!
買糧食之前,還是先把後背的傷治一治才行!
而中藥要比西藥便宜一些,最主要的是,她前世學的便是中醫,知道如何給自己配藥!
進了屋,老中醫大夫端坐在藥櫃前面,原本閉目養神的眼睛緩緩睜開,凝視著走來的季思思。
老大夫約莫六十多歲,戴著一副金屬框眼睛。厚厚的鏡片後面,是一雙充滿審視意味的雙眼。
季思思徑直走過來,還未與他說話,便聽老大夫開口了:「姑娘氣血俱虛,風邪併入,這些天是不是過一次寒涼,沒有好生養病,如今夜裡又落下了手腳冰冷的毛病?」
季思思清澈的眼睛睜的圓了一些,有些驚訝地道:「老先生,我是這樣!您是只看了我一眼,就都說中了麼?好厲害!」
老大夫淡淡然不理會季思思的夸捧,而是道:「你若是來看手腳冰涼這病的,便聽我說幾句,直接回去吧。每晚用兩錢麥冬兩錢五味子加在熱水中泡腳,這幾個月都不要飲冰水、碰冰水,你年紀小,過不了兩三個月,這毛病就消了。」
季思思鞠了一躬,「老先生,多謝您,我記下了。不過,我是來買別的草藥的,您這兒可有卷柏和血竭,是什麼價錢?」
老先生說:「有,卷柏價錢不貴,兩分錢一克;血竭則要貴一些,要五毛錢一克。」
季思思算了下,在她的那個年代,中藥房裡卷柏約莫七分錢一克,血竭約莫兩塊錢一克,這麼算下來,中藥材在幾十年間的漲幅都不是很大。
季思思想著,便說:「勞煩老先生了,五克卷柏兩克血竭,您幫我配好搗碎,謝謝您了。」
老大夫去取藥的時候,季思思在中藥房裡轉了一圈,看到約莫三十幾平方的屋子裡,角落堆著一些散落的中藥材,應當是還未來得及處理完畢的,零零散散的堆放在那兒,顯得有些雜亂。
帘子後面能聽到菜刀剁在案板上的聲音,空氣里飄來絲許米飯的味道。看來這藥房裡還有一個人,正在做飯。
老大夫將藥處理好,裝在一個紗布袋子裡交給季思思,「小姑娘,藥搗好了。」
季思思過來接了藥,道了聲謝。
老大夫卻盯著她問道:「這兩味藥,你是自己用?是什麼人給你配的?」
季思思不想隱瞞,就說:「是我自己用。這兩味藥是我自己配的。老先生,還要勞煩您,您這有人能幫我上藥嗎?」
老大夫眉頭皺的很深,沉聲問:「你哪裡受傷了?」
季思思猶豫了下,輕聲說:「後背。」
老大夫站起來,沖身後一個拉著帘子的屋裡喊:「素芬!錢素芬!」
一個五十上下的女人從屋裡走出來,嘴裡念叨道:「來了來了……催什麼?」
「你去給這小姑娘看看傷勢,把藥上了。」老大夫吩咐道。
錢素芬有些奇怪,看了看在屋裡站的筆直的季思思,莫名其妙,「這個小姑娘?也不像受傷的樣子。」
十幾分鐘之後,錢素芬從後屋走出來,心疼地擰緊了眉頭,小心扶著季思思:「是你爸打的你?他是個什麼樣的混蛋,下這樣重的手!你這孩子,傷的這樣重,連聲也不吭一聲,怪能忍的!」
季思思抿抿唇,感受著背後火辣的痛感,那是卷柏和血竭的藥效發作了。
她勉強笑了笑,「沒多疼的,大娘您給我上了藥,我應該很快就會好了!」
老大夫姓韓,同錢素芬是夫妻,兩口子在這兒開藥房有半年了。
韓大夫已經聽妻子說了季思思背後的傷,聞言深吸一口氣,聲音帶著幾分慍怒的道:「這樣乖巧的一個女兒,你爸怎麼捨得打!要是換了我,心疼還來不及!」
季思思聽得鼻子有些發酸。
季強民的確不是個東西,毆打妻子虐待女兒,在外還養著個滿肚子壞水的小三!
如果換在21世紀,這種人渣在網上一曝光,別說工作了,祖墳都有人給你刨出來!
她心裡雖是這樣憎恨季強民的,但也深知在外面不要說半句家裡長輩不好的話。
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一桿稱,是非對錯,無需多說,自有人衡量。
眼下,她沒說什麼,可這對老夫妻不就看出來,她爸不是個東西了麼?
「大爺,大娘,勞煩你們給我上藥啦,這是藥錢。」季思思遞過十元的票子。
韓大夫卻擺擺手:「塊八毛錢的,不要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