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9、南一之死

  金三角。

  王磊帶著南一成功越境。

  這是一片雨林，南一鼻子貼著地面，尋找著馬清的氣味。

  王磊有趣的看著南一，嘟囔著，「沒想到，你竟然接受過這樣的訓練。」

  南一嗅了一會兒，最終看向西南方向。

  王磊起身，拍了拍南一的頭。

  「走吧。」王磊笑道。

  南一在前頭，王磊走在後頭。

  雨林荒無人煙，沒人的地方，就沒路，王磊一邊走著，一邊撥開擋在前方的樹枝和雜草。

  

  一人，一狗，前行著。

  一個小時後，南一有些挺不住了。

  它老了，體力不在從前。

  王磊看的有些心疼，看了一眼頭頂炙熱的太陽，伸手拍了拍它的頭，輕聲道，「歇息一下，不急，你已經為我節省很多時間了。」

  南一伸著伸頭，氣喘吁吁，抬頭看了一眼王磊，緩緩趴了下來。

  還不等休息五分鐘，南一好像發現了什麼。

  它猛地起身，咬住王磊的褲腳，拽著他就要走。

  王磊奇怪的看著南一，問道，「這才五分鐘……」

  南一已經開始跑了起來。

  沒辦法，王磊只能跟著跑。

  一邊跑，王磊察覺到了不對勁，之前的南一是走的，這次竟然跑了起來，能看出來南一著急了。

  可是，王磊不明白的是，究竟是什麼讓南一如此心切呢？

  沒有路，到處都是雜草和樹枝。

  王磊還好，腳下有鞋子，可南一不同，它的爪子可是骨肉啊。

  石子、樹枝、尖銳的雜草……這些對於南一而言，無一不是一把尖刀，刀刀入肉，刀刀見血。

  王磊看著南一爪子上面的血跡，看得他揪心。

  「別跑了，歇息一下吧，你的爪子……」

  南一不理，依舊在奔跑。

  越跑越快，王磊不再敢說話，他擔心跟不上南一的速度。

  到底是怎麼了？

  王磊內心開始擔憂了起來。

  五公里，很快就過去了。

  王磊隱約看到南一的爪子已經磨沒了，已經是血肉模糊的狀態，可就算是這樣，它的速度絲毫不減。

  王磊看的揪心。

  又是五公里過去了。

  王磊慌了，狗子的身體結構和人類不一樣，它們的排熱能力十分有限，或許一條狗可以持續奔跑二十公里，但中途是需要散熱和補充水分的。

  總得而言，人跑不死，狗是能跑死的。

  更何況，南一還是一條生命不多的老狗……

  「南一……」王磊喊道，「別跑了。」

  這是王磊第一次喊南一的名字。

  南一回頭看了一眼王磊，朝他叫了一聲，它的眼裡有急切的淚光。

  王磊見狀，一咬牙，不再廢話，再次跟了上去。

  五公里……

  十公里……

  終於，南一摔倒了，那是一聲痛苦的悲鳴。

  王磊趕緊跑到南一身邊，感受著它劇烈的心跳。

  「我去給你找點水。」王磊心疼的說。

  南一咬住了王磊的褲子，不叫他走。

  王磊回頭看向南一，再看南一時，王磊驚住了。

  但見，南一兩眼死死的盯視著前方的路，哪怕是摔倒了，也不肯浪費一分一秒的時間。

  忽然！

  天空黑了下來。

  王磊抬頭一看，天的另一邊卷過來烏黑的雲。

  轟隆隆——

  滾滾雷聲！

  要下雨了……

  意識到要下雨了，王磊驚覺，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艱難爬起來的南一。

  王磊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麼南一會如此焦急，因為雨水會帶走馬清的氣味！

  在南一痛苦的悲鳴中，它又重新爬了起來。

  王磊看著南一那血肉模糊的爪子，於心不忍的閉上雙眼，鼻子有些酸。

  雨下，雨點砸在林中，吧嗒吧嗒的。

  南一看著前方的路，低吼了一聲，再次沖了出去。

  王磊猛地睜開雙眼，心一狠，再次追上去。

  又是五公里。

  南一又一次摔倒在地！

  它躺在地上，看著前方的房子，嗓子裡發出不甘心的悲鳴。

  老了，累了，沒力氣了，就連悲鳴都是軟弱無力的。

  南一看著王磊，悲鳴著，好似在告訴他，馬清就在那裡！

  王磊淚流，堂堂七尺男兒，竟然被一條跑到奄奄一息的狗子虐出了淚水。

  「嗯。」王磊跪在南一身前，撫摸著它身上的絨毛。

  南一還在悲鳴，好似不甘心。

  它不會說話，但情緒告訴王磊，它在著急。

  終究是有感情的物種，王磊讀懂了南一的心思。

  王磊重重的點頭，咬著牙，抿著唇，狠聲道，「我會把馬清帶到柳伊身邊。」

  忽然！

  南一沒了聲音。

  它緩緩閉上雙眼……

  似乎，南一等的就是王磊這句話。

  或許，南一死前最想聽到的就是王磊這句話。

  南一不需要停歇，不怕流淚，不怕跑沒了爪子，更不需要王磊那句「歇息一下吧」，他需要的只是王磊最後那句「我會把馬清帶到柳伊身邊」。

  或許，南一早就該離開人間，一直不肯走，不是放不下大哥，也不是放不下柳伊，而是它擔心自己走了，沒人陪大哥了；擔心自己走了，沒人陪柳伊了。

  在生命只有十幾年的狗狗眼中，人類是長命百歲的精靈，它的忠誠可以換來自己家人幾代的安全。

  南一知道，自己陪不了柳伊一輩子。

  所以，南一需要把能陪柳伊一輩子的人帶到她身邊。

  ……

  ……

  王磊心有不甘。

  剛結交的好朋友，就這麼死了。

  王磊將南一抱入土坑中，一把土一把土揚在南一的身上。

  他有些意難平，才叫南一一聲他的名字，卻沒想到那卻是最後一聲。

  ……

  ……

  葬了南一。

  王磊閉眼祈禱。

  良久，王磊再次睜開雙眼時，已然是一位滿臉堅毅的男人。

  他起身，緩緩朝前方的營地走去。

  看得出來，這裡是不法之地，前方是破舊的樓，樓層不高，只有三層，但上面不乾淨的顏色告訴王磊，這是一個危險的地方。

  在樓的周圍，是柵欄，私人領地，是有人看守的。

  王磊摸了過去，看了一眼前方，打定好主意，站起身來，剛走出去兩步，不慎，腳下絆倒了樹枝。

  「我透——」王磊驚聲。

  為了穩住身形，王磊踉踉蹌蹌的超前頭跑了幾步。

  身形的話……確實是穩住了，可是整個人也暴露在守衛面前。

  守衛手捧著步槍，看到王磊的時候一愣，明顯沒想到竟然能有白痴以這種方式出現在自己面前。

  王磊的白痴已經超乎了守衛們的認知。

  王磊看著他們，尷尬一笑，「抱歉，絆到了。」

  守衛們立即圍了過去，用步槍逼著王磊，嘴裡說了一些王磊聽不懂的話。

  聽不懂是聽不懂的事兒，王磊規規矩矩的跪下，抱頭。

  咚——

  一名守衛用槍把敲暈的王磊。

  此生，王磊暈倒過兩次。

  第一次，有人綁架馬清，王磊讓馬清獨自離開，被那神秘的女兒綁走。

  馬清救走王磊的時候，問，「以你的伸手，不至於被綁吧？」

  那時，王磊點了點頭，笑道，「我想一鍋端！」

  第二次，便是今天這次。

  還是一樣的目的，他要進去，一鍋端，救出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