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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西域戰記 第十七章 請降

2024-06-21 12:29:44 作者: 風華爵士

  次日中午,勃勃爾部營地。

  巨大的營地上,升起了裊裊的炊煙,牧民們開始做午飯了。

  營地西側有一條河,河邊,有很多馬匹、牛羊在飲水,嘶聲一片。

  在牧群中,則是很多不大的孩子,穿著皮衣,拿著皮鞭,愜意地騎在馬背上,看著牛兒打架,瞧著羊兒撒歡,一邊笑著,一邊拍著手。

  而在營地四周寬曠的草原上,不時的有三三兩兩的游騎奔馳而過。這些人都是勃勃爾部派出去的斥堠,在這種非常時刻,呼蘭達爾自然不敢大意。

  忽然間,不遠處的天際,忽地馳來一匹快馬,撒著歡兒向營地奔來。

  不過,看樣子,這馬跑得已經有著吃力,腳步略有些虛浮,顯然,肯定連續跑了很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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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馬上,似乎也伏著一個人,不過,看上去,全身血糊糊的。

  正在玩耍的孩子們頓時驚訝起來,忽地想起爹娘們的警告,不禁大喊起來:「有人來了,有人來了。」

  一下子,有幾個還在河裡洗澡的孩子,頓時嚇得從河裡跑上來,赤條條的拿著衣服就向營地奔去。

  本來,已經高度警惕的營地一下子就驚動了,忽啦啦,蹄聲雷動,有十餘名勃勃爾騎兵翻身上馬,向來人奔去。

  撲近河邊時,還大聲衝著孩子們大叫:「都回去,都回去,我們大人去看看。」

  孩子們連忙趕著畜群向營地奔去,而越來越多人的勃勃爾人發也現了這邊的動靜,營地霎那間躁動起來。

  十幾名勃勃爾騎兵迅速接近渾身是血的來人,在三四十步外勒馬停了下來,領頭的一名小頭目大喝起來:「你是什麼人,快快停下。」

  可來人伏在馬背上,似乎沒有聽見,座馬仍然不停地向前奔來,看看就要撞上勃勃爾騎兵。

  小頭目一瞪眼,一揮手,做了個手勢,十幾名勃勃爾騎兵迅速向兩側分開,各扯出一條長長的套索。

  在來人的座馬奔過身側的時候,忽然十幾名勃勃爾騎兵一齊呼喝一聲,將套索都拋了出去。

  「嗖嗖嗖……」空中霎那間織成一片天羅地網,至少有七八條套索更好套住了奔馬的脖子。

  眾勃勃爾騎兵們大喜,一齊用力:「咴——!」奔馬一聲長嘶,頓時將七八條套在脖子上的套索拉得筆直,掙扎了數秒後,許是力氣已經用盡,四條一軟,整個身軀撲通一聲栽倒在地。

  馬上血拉拉的騎士也就勢一頭摔倒在地,在地上毫無知覺地打了兩個滾,就無聲無息地躺著不動了。

  勃勃爾騎兵們愣了,湧上去一看,頓時都嚇了一跳,連忙跳下四五個人來,將來人小心翼翼地抬著,向營地奔去。

  ……

  呼蘭達爾這時,正靜靜地坐在大帳邊。

  上身裸露著,強健的肌肉一塊塊突起,油光水滑的非常健美。

  手中拿著一把彎刀,正細細地在磨刀石上打磨著,不時地停下來試試鋒芒,雙目中沉穩而耐心。

  忽地,有一名親兵奔了過來,臉色惶急:「首領,不,不好了。」

  呼蘭達爾不動聲色地道:「慌什麼,慢慢說。」

  「首領,慕、慕傑回來了,不過,渾身是血,已經暈死過去了。」親兵喘著粗氣道。

  「什麼?」呼蘭達爾臉色忽地震驚起來,手中的動作也立時停了下來。

  「快,帶我去看。」呼蘭達爾很快回過神來,『噌』將彎刀入鞘,然後拿起外衣向身上一披。

  「首領,這邊來。」親兵連忙引起呼蘭達爾向西邊奔去。

  一會兒功夫,來到一處營帳邊,便見一大群人圍在一起,親兵大喝道:「首領來了,都讓讓。」

  人們連忙分開一條通路,呼蘭達爾進去一看,便見慕傑渾身是血,氣息奄奄的躺倒在一塊毛毯上,一名年老的部族祭司正緊張地用草藥塗抹他的傷口,一邊止血,一邊包紮。

  「尊敬的薩烏祭司,慕傑怎麼樣了?」呼蘭達爾連忙來到慕傑身邊,彎下腰。

  「首領,情況不妙,這孩子身上受了六七處傷,流血過多,最後能不能活下來,也許要看崑崙神的意思了。」薩烏祭司憐憫地嘆了口氣。

  呼蘭達爾眉頭一皺,他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問慕傑,畢竟慕傑去請兀延哈部前來會盟,卻為什麼會這樣渾身是血的回來。

  「尊敬的薩烏祭司,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問慕傑,您能想辦法讓他現在就醒過來嗎?只要喝一杯馬奶的時間就行。」呼蘭達爾焦急地道。

  「有是有,可是,這會讓這孩子活下來的風險更大。首領,您確定嗎?」薩烏顯得不太情願。

  「尊敬的薩烏祭司,這事關到整個部族的存亡,我必須要他現在就醒來,請看在崑崙神的份上,幫幫我吧。」呼蘭達爾揮手在胸,向著在部族中地位超然的薩烏祭司彎了彎腰。

  薩烏猶豫了一下,嘆了口氣,從懷中摸索了一下,取出一隻小小的盒子。

  打開,盒裡面有幾根乾枯的黃色野花,不知是什麼東西。

  「取火來。」薩烏祭司忽然道。

  馬上,有人取來一根燃著的木條,薩烏祭司拿出一根黃色野花,在火上烤了烤。

  乾枯的野花立時著了起來,薩烏祭司一口將明火吹滅,但殘留的火星仍然在慢慢炙烤著乾枯的花杆,冒出裊裊的白煙。

  薩烏祭司將花杆小心翼翼地放到慕傑的鼻子下面,馬上,白煙順著鼻孔竄進了慕傑的身體裡。

  很快,「咳咳……」暈睡不醒的慕傑猛然咳嗽起來,眼睛漸漸睜開。

  呼蘭達爾大喜,連忙湊上前,大聲道:「慕傑,慕傑。」

  「首、首領。」慕傑吃力地說道,眼神中露出驚喜。

  「為什麼會這樣,你不是去兀延哈部的嗎?」呼蘭達爾知道沒有時間,連忙問道。

  「首領,我、我到了兀、兀延哈部以、以後,說、說服了桑、桑昆首領,前天一、一早就率整個部族前、前來會盟。但、但是在黃、黃草灘,夜、夜裡我們遇、遇到了大、大批秦軍的突、突襲。兀、兀延哈部完、完了,小、小人見、見機得快,拼、拼命才殺、殺出了重圍。對、對不起,首領,我、我沒有完成您交、交託的使命。」慕傑吃力地斷斷續續地說明了經過。

  一下子,如同晴天霹靂,不僅是呼蘭達爾,便連四周圍觀的長老、頭領,以及所有的部族都愣了。

  『風狼』完了,兀延哈部完了,剩下來一個額爾只斤部離得最遠,那麼,首當其衝的便是勃勃爾部要嘗嘗秦軍銳利的兵鋒了!

  可怕的寒意,在這些勃勃爾人背後升起。

  「慕傑,這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呼蘭達爾滿臉失望,呆呆地說了兩句,忽然站起,對薩烏祭司道:「尊敬的薩烏祭司,請照顧好慕傑,現在,我必須為勃勃爾的生存做下考慮了。」

  「首領請放心,我們盡力保住這孩子的生命。」薩烏祭司鄭重地點了點頭。

  呼蘭達爾大聲道:「全部長老和頭領到大帳集會,其餘人保持警惕。」

  一下子,人們都惴惴不安地散去了,只有幾個長老和頭頂腳步沉重地跟著呼蘭達爾向大帳走去。

  進了大帳,眾人神色灰敗的坐下,一時沒有人說話。不過,臉上那種焦慮和恐懼的表情,卻是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了的。

  良久,呼蘭達爾咳嗽了一聲,有些沮喪地道:「各位長老,各位部族的兄弟,本來我想請兀延哈和額爾只斤部前來會盟,共抗秦人。但沒想到,兀延哈部中途即遇不測,額爾只斤部的額爾賽思黑老奸巨滑,卻又膽小如鼠,聽到這消息,那自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再來的。這麼一來,就只有我們勃勃爾人單獨對抗秦軍了,情況不容樂觀啊。」

  眾人做聲不得,其實,這點誰都想到了,只是,沒有一個人願意先說出來。

  忽地,垂垂的默古長老站了起來,聲音沙啞地道:「首領,那多還沒有回來,不要太悲觀了,再等等看吧。或許,那額爾賽思黑知道唇亡齒寒的道理,會來會盟的。這樣,我們多少也有了跟秦人搏一搏的本錢。」

  眾人聽了微微苦笑,依眾人對額爾賽思黑的了解,十有八九是不敢來的。

  呼蘭達爾苦笑道:「默古長老,我看額爾賽思黑不會來了,與其在這裡乾等,不如想想辦法,怎樣為部族謀個生路。」

  「首領,以前,額爾賽思黑膽小、狡詐,那是有原因的。因為秦人當初並沒有逼我們太緊,他們部族相對來說又比較富裕一點,自然用不著太冒險。不過,秦人先後滅了『風狼』,還有兀延哈部,遲早會輪到他們額爾只斤部的。如果坐看我們完了,他們的日子也就不多了。所以,我覺得額爾賽思黑即使知道路途危險,也還是可能會考慮前來會盟的。不過,或許我們為了安安額爾賽思黑的心,可以主動靠攏過去,這樣也減少他們被秦人趁路突襲的風險。」默古到底年長,慢慢地說出了一番與眾不同的見解。

  一下子,呼蘭達爾和眾人又有些猶豫起來:可能嗎?那個膽小如鼠的老傢伙真會來?

  正不定間,忽然,帳簾一掀,有人一頭撞了進來,口中大呼:「首領,不好了,不好了。」

  眾人大驚,回頭一看,竟然是派往額爾只斤部的那多,心不禁就是一涼。

  「那多,你怎麼回來了,額爾只斤部呢?」呼蘭達爾霍地站起,焦急地問道。

  那多一臉的沮喪和風塵,苦笑道:「小人到得額爾只斤部,將首領的唇亡齒寒的良言告訴了他們的額爾賽思黑首領,額爾賽思黑首領考慮良久,終於答應會盟。第二天,小人正等著領他們上路時,忽然,那額爾賽思黑變了卦,率部向青銅峽那邊去了。聽說,是他們的族人寧願去橫渡千里黃沙折向河湟地區,也不願再與可怕的秦人作戰。額爾賽思黑首領沒有辦法,只好率族人們冒死西遷了。」

  一下子,眾人心裡冰冷。

  考慮來考慮去,都以為額爾賽思黑不肯來的,沒想到,他是肯了,他們的族人卻膽怯了。

  呼蘭達爾忽地苦笑著大吼一聲:「崑崙神啊,您看看吧,這就是您曾經英勇的子民嗎!?竟然連跟敵軍一戰的勇氣都沒有,而寧願九死一生的去橫渡千里黃沙。我們大匈奴,何時淪落到這等可悲的地步!」

  呼蘭達爾的這一番怒吼,頓時讓眾人悲從中來,帳中一片拉泣之聲。

  一個民族的興起,必然要踏著別的民族的屍骨,對失敗者,勝利者沒有眼淚。

  「首領,完了,額爾只斤部走了,我們怎麼辦?怎麼辦?」一名頭頂絕望地道,神色間一片死灰。

  是啊,唯一的希望也破滅了,勃勃爾的部的前途到底在何方?

  「首領,沒有希望了,打是打不贏的。我們現在只有兩條路,一、我們也學額爾只斤部,或西渡千里黃沙去秦人和月氏人都管不到的河湟地區,或北越萬般險礙遷回漠北;二、只有投降,無論是卑膝屈節,還是舍盡家財,只要秦人能夠准許我們投降,任何代價都可以承受,這樣,多多少少能給我們勃勃爾部留點種子。」默古哀傷地道。

  呼蘭達爾慘笑:「默古長老,憑我們勃勃爾部的實力,無論是西遷河湟,或北返漠北,如果額爾只斤部是九死一生,那麼,我們就是百死一生。缺了劫掠商賈、秦人、鹽井的所得,我們恐怕連一個月都活不下去。怎麼熬得過那漫長、艱苦的旅途!?」

  聽呼蘭達爾這樣一說,眾人也沉默了,知道這是事實!

  在秦與匈奴的幾次大決戰中,勃勃爾部的牧群絕大部分都損失了,不然,也不會淪落到去秦人嘴裡虎口掏食的地步。

  畢竟,他們和純粹為匪的『風狼』不同。

  兀延哈部,也是如此。

  只有額爾只斤部,因為部族比較小,不引人注意,額爾賽思黑又狡猾、機警,這才躲避在偏僻的賀蘭山附近逃過了秦人和月氏人的多次掃蕩,保存了大部分元氣。

  也正因為有著比較豐厚的家底,額爾只斤部才敢冒險九死一生地橫渡千里沙海,遠遷河湟。

  想明白這一切的眾人面面相覷:如果不能戰,又不能走,那麼,便只有投降一條路了。

  但是,這話一時卻沒有人願意說出來,畢竟這並不光彩,而且秦人肯與不肯那還是非常難說的事。

  沉默了許久,還是默古咳嗽了一聲,蒼老地道:「既然大家都不願開口,還是我老頭子說了吧。首領,派人向銀川的秦軍官長投降吧。這是我們勃勃爾部延續下去的唯一出路了。」

  呼蘭達爾苦笑:「默古長老,您以為秦人會接受我們的投降麼!?他們對敵人的兇殘甚至勝過我們匈奴人!」

  默古長老緩緩地道:「首領說得對。但是,不試試又怎麼知道不成呢!?但凡是人,總有弱點,我們可以送金銀、送美女,送一切可以送的東西,只要他可以接受我們的投降,什麼都好談。即便是再屈辱的條件,也好過我們舉族的覆滅。」

  忽然,有人怒吼一聲:「如果真是這般屈辱,我們就奮死一戰吧。轟轟烈烈的戰死,總好過那般屈辱的活著。」

  眾人視著,卻是最年輕的頭領休哲,一時不禁都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

  默古苦笑道:「休哲,你還年輕,雖有一腔銳氣,但你想過沒有:這種明知必死的戰爭,族人們願不願意去打!?你有沒有考慮過你的老阿瑪、婆娘、還有孩子!?」

  被默古這麼一問,休哲一下子就萎了,看了一眼沉默的眾人,知道都沒有為榮譽絕死一戰的勇氣,一屁股便坐了下來,一臉沮喪。

  是的,對一個已經失去勇氣的民族來說,生存才是最重要的。榮譽,不過是過眼支煙,不值一錢。

  「真的,要走這一步嗎?」呼蘭達爾臉色說不出的哀傷、憤怒,還有難過。

  「首領,我們沒有選擇,趕快決定吧,不然,秦人一旦殺來,那就一切都完了。」默古緩緩地道。

  呼蘭達爾掃視了一下其餘眾人,大家都沒有說話,只是沉默。

  但是,意思已經相當明了。

  呼蘭達爾目光中有些潸然,緩慢但沉重地道:「那好吧,我馬上就派人試試。或許,崑崙神還能眷顧我們這些可憐的子民。」

  暗地裡,眾人都鬆了口氣,對生的期望一下子又復甦了。

  ******

  銀川城,守備府。

  傍晚的夕陽,是美麗的,金黃而燦爛。

  天氣仍比較炎熱,密密的枝頭,無數的蟬兒歡快地歌唱著,演奏著一首紛亂的交響曲,有些鬧人。

  不過,這時候,卻沒有一個人嫌這些蟬兒吵鬧,大家的心都被近日勝利的喜悅所籠罩。

  陳湯有些頭疼地摸摸腦袋,這是昨日勝利回軍帶來的後遺症,痛飲半夜之下,也不知喝了多少碗烈酒,弄到現在都還有些暈乎。

  現在,不是陳湯值勤的時間,李曠在寫著戰後的奏表,所以,陳湯得閒便在演武場練起劍來。

  這劍法,還是陳湯小時候父親教的,雖然不是出自什麼聲名赫赫的名家之手,但也是陳湯祖輩用鮮血凝成的沙場心血,一招一式毫無虛頭,只講究一擊必殺,非常實用。

  劍光霍霍,陳湯舞得極快,一時竟有隱隱的風雷之聲。

  練得興起時,連稍微的頭痛也忘記了,精神備增,劍影光寒中,殺氣陣陣外溢。

  忽地,有人跑了過來,大聲道:「陳湯,陳湯,別練了,別練了。」

  陳湯收招定勢,一轉頭,詫異道:「宋健,幹什麼如此驚慌?勃勃爾人殺來了?」

  宋健笑道:「倒是真有勃勃爾人來,不過不是殺來了,而是來投降的。」

  陳湯一愣,有些難以置信道:「真的?」

  「那是自然,這等軍情大事,我也敢開玩笑!?按軍令,報錯了一個字都要掉腦袋的。」宋健一臉認真道。

  陳湯一下子就有些發愣,宋健奇道:「陳湯,陳湯,你發愣什麼?趕緊向大人匯報啊!」

  「噢,你將他帶進來,記住,要好好搜查,別是刺客。我去請示下大人,看看見是不見。」陳湯回過神來,忙道。

  「好的。」宋健點了點頭,急匆匆去了。

  陳湯有些鬱悶地聳了聳肩,便向李曠房間走去。

  說實話,他是不願意接受勃勃爾人投降的,一則少了一份戰功,二則以前那麼多鄉親被勃勃爾人殺害的血仇絕不能算完。

  想到這裡,陳湯腳步加快,幾下便來到了李曠房前。

  這時,陳江、侯成正守在門前,見陳湯急急而來,不禁一愣。

  陳江開玩笑道:「陳湯,這麼急?等著娶媳婦啊。」

  陳湯笑罵道:「你拉倒吧,我光棍一條,你又不是不知道。」

  一邊說著,陳湯推門進了房間,李曠這時似乎已經寫完奏表,正直身在房裡走動著,手裡還拿著一本兵書看得津津有味,倒是勤學不倦的人物。

  「大人。」陳湯連忙躬了躬身。

  「陳湯,有事嗎?」李曠放下了書本,面帶微笑。

  現在,他對陳湯這個得意屬下越發感到滿意了。

  「回大人,外面有勃勃爾部的使者來了,聽說,是來請降的。不知道,大人見是不見?」陳湯說著,仔細地看著李曠的臉色。

  李曠明顯愣了愣,沉默片刻道:「陳湯,你說,我要不要見他?」

  「按屬下的內心來講,這等匪賊,見之無益。不過,我秦國畢竟是天朝大國,打仗歸打仗,禮儀上卻不能讓人小看了。不如且見一下,順便探探虛實也好。」陳湯謹慎地道。

  李曠聞言微笑著拍了拍陳湯的肩膀:「你小子,越發成熟了,此言甚得我心,就讓那使者進來吧。」

  「是,大人。」陳湯點了點頭,連忙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陳湯帶著宋健、劉軍,押著一名勃勃爾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大人,勃勃爾使者帶到。」陳湯向李曠一施禮,然後向使者喝道:「見了我家上尉大人,還不下跑!」

  使者年約四旬,大鬍子,一雙眼睛卻有些細小,顯得頗為精明,連忙跪倒:「小人班德爾尼拜見大人,視大人福壽安康,節節高升。」

  李曠大刺刺地坐著,冷冷地道:「謝了,你今天來,有何事?」

  班德爾尼對李曠的態度早有預料,畢竟對敵人熱情的還不太多,小心翼翼地道:「回大人,我等勃勃爾人仰幕天朝繁華,深悔以前對天朝犯下的罪孽,今日特派小人前來誠心歸降。只要大人能夠接受,我等以後必然洗心革面,痛改前非,永為天朝恭順之民。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李曠微微一愣,忽地大笑起來:「哈哈哈,這大概是本上尉今年以來聽到的最大笑話了。你們這些強盜在我大秦土地上殺人放火、奸淫擄掠,累累血債真是罄竹難書,難道一句歸降就這麼輕描淡寫地完了嗎!?」

  班德爾尼頭上的冷汗刷地就下來了,惶恐地道:「回大人,劫掠天朝並非出自我等本心,實在是因為飢無食、冷無衣才不得已的下策。今日,我等已經知道大錯特錯,大人乃天朝上官,中國又久為禮儀之邦,還請看在我等番人蠻愚的份上,多加寬恕吧。」

  陳湯聽得真切,輕蔑地撇了撇嘴,心道:媽的,吃完了,擦乾抹盡就想不認帳了嗎!?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李曠也冷笑道:「飢無食、冷無衣就可以殺人放火、奸淫擄掠了嗎!?為什麼不像我大秦的國民一樣用自己的雙手去勞動、去耕作來養活自己!?我看,你們這些匈奴人分明是強盜當慣了,只想著可恥地靠武力不勞而獲。要不是我秦軍軍威無敵,你們會投降嗎!?」

  班德爾尼臉色煞白,面對李曠這樣精明的人根本無法矇混過關,只好苦苦哀求道:「大人,我等勃勃爾人情知罪孽深重,只要大人願意放過我等,什麼條件都可以提!戰馬、牛羊、珠寶,還有我勃勃爾部最漂亮的美女,最鋒利的刀劍,都可以孝敬大人,只請大人能夠高抬貴手啊。」

  李曠忽地冷笑起來,大喝一聲:「呔,你這無恥之徒,竟敢賄賂於我。我李家世代忠良,豈能被你壞了聲譽!今日要不是看在兩國相爭、不斬來使的份上,便剁下你的狗頭來看。你趁早給本上尉滾回去,告訴呼蘭達爾那狗賊:我秦軍絕不會放過一個屠殺我子民的強盜。殺敵勿盡,這便是我秦軍自古以來的光榮傳統。滾!」

  陳湯精神大振:陛下說過,敢犯我中華天威者,雖遠必誅。真是說出了我秦人的血性和勇氣!大聲道:「大人英明。來人,將這無恥小人亂棍打出,逐出城去。」

  「是。」宋健和劉軍大喜,摸了根棍子,上前就是一陣亂打。

  班德爾尼頓時被揍得鼻青臉腫,像喪家之犬般逃之夭夭。

  李曠和陳湯互看一眼,一起大笑起來,直覺得胸中出了口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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