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變化無常

  方元心頭剛下決定。不過幾個眨眼之前，第一道遁光就已經到了近前。在遁光到山峰附近掠過時，方元右手一抬，一道拳意凝如實質，遙空朝遁光覆壓而下。

  此時方元的拳意離陽神的拳意實質已經相近了，只是威力上要小不少，但更加玄妙。畢竟雖然體系相似，但內在還是很大區別的。

  幽姬直覺得一股如山如海的大力鎮壓周身。遁光一緩，才發現那天在山海苑給自己信的哪位青年，似近又遠，近則在身前，遠則在天邊。站在一座山頭，雙眼如劍，隔世而朝自己望來。

  方元拳意止住幽姬的遁光，沒有絲毫遲疑，接著一手遙遙虛抓而去。似摺疊無盡空間，相隔數十丈空間，一手從虛空另一頭伸出，似慢實快到無法反應，手已經扣住幽姬的脖子。

  

  幽姬只覺得如同穿梭世界，脖子一緊，瞬間天翻地覆，越過數十丈被拉到那人身前。思維如同被凍結一瞬。回應過來時，自己已經被丟在地上。

  捉下幽姬，方元青衫磊落，又負手挺立。

  「閣下究竟是什麼人？」上次一面沒有任何交流，只是傳遞了一封信。幽姬見什麼明著寫鬼王親拆，也不敢亂動，就趕緊著人送給鬼王。但對送信人，不是今天這震撼一幕，她都幾乎要忘了。

  作為鬼王宗前五的高手，幽姬也有差可比擬青雲門水月大師一流的手段。即使鬼王也數招之內難以奈何她，今天竟然毫無還手之力就被憑空抓來，此人境界之高，對於幽姬已經無法想像了。

  除了一句脫口而出的問話，幽姬此時腦袋一片空白。

  方元轉頭微微一笑。剛才他並沒有禁制幽姬，此時無暇之體圓滿的方元周身十丈，只要一念一動就是氣血領域。像幽姬這種邪門高手瞬間就要壓製得無甚反抗之力。

  幽姬在被抓過來時，面紗被氣流旋飛，此時露出一張肌膚如雪，秀美如梅面容，常年冷如冰霜的臉上此時擠出一絲暈紅，顯得可愛了許多。

  「都已經警告你們鬼王宗了，看在碧瑤的面子上，上次沒有扣押你們。這次竟然還敢來參合，真當我說話不算數？」

  方元掃了掃幽姬上下，語氣平淡，說著一件似乎應該很生氣的事情，但語氣絲毫不見怒意。

  幽姬也拿不準方元到底什麼意思。對這位高手她已經失去了反抗的信心。

  方元見幽姬呆怔無語便繼續道：「走吧，到河陽城你自己找人傳信給鬼王，說我方元要他親自來領你，並且帶上足夠的誠意。不然我必親自殺上鬼王宗，到時勿謂我言之不預也」

  「另外：你可以呆在河陽城自由活動，但敢逃跑的話，不要怪我辣手摧花」

  說完方元一步跨出，如同穿越空間。待幽姬回頭四顧時，發現方元已經在近二十里外的另一座山頂。

  佇立片刻，方元一拳擊出如同覆壓世界。

  幽姬遠遠只見四道顏色各異的遁光飛速掠過，然後在方元遙遙一拳中，直直墜落。一道晶瑩如玉的拳印隔空穿梭，如同剛才捉拿自己一樣，越過近百丈，接連四下，將四位正落下的魔教長老打爆空中。

  整個過程不過眨眼之間。幾位魔教長老連慘叫都沒有來得及發出來。就已經化作血霧飄散。

  太兇猛了！幽姬只在心底發出一聲這樣的感慨，嘴巴微喏，卻沒有發出聲來。應該慶幸剛才那位只是掐自己脖子捉拿，而不是一拳打爆。

  在望去，只見方元拂袖將幾樣法寶收入袖中。一閃之間穿梭空間，人已破空消失，徹底無蹤。

  這種視空間如無物的手段，還有兇猛無籌的攻擊，讓幽姬連任何主意都沒有了。這等手段怕是鬼王也不是一招之敵吧。想到這個，她臉色一白。此時她已經明白方元身份。八九不離十就是那位玄天武館之主了。

  也難怪兩年培養出大批高手，讓她們這些修煉百年，數百年的人羞愧到無地自容。

  在目視幽姬老老實實的走進河陽城後，站在城樓陰暗處的方元不由暗暗點頭，心底卻暗自苦笑，為了裝個逼，四五次動用「咫尺天涯」。身體倒沒有任何問題，神魂之力卻消耗甚大，至少要一兩天修養來回復。要是現在遇到個敵手，手段卻大打折扣了。

  現在沒有個恢復神魂的功法，神魂反倒大幅度跟不上身體了。不過幸好有這次發現了缺陷，不然之後還不知道動用神通會消耗神魂之力，要是和人比斗時在出現反而不美了。

  下午，方元緩步在河陽城的街道走了一圈，神魂劇烈消耗讓他許多雜念升騰，普通小市民時的一些心態也浮現出來。此時方元才驚覺，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在向高高在上的超凡者轉化。

  龍蛇時自己是力量的增長，讓心態開始超凡，開始超然於普通人。

  在大唐時已經是以高據其上的心態，看待大唐所有土著，對大唐的精彩存在，也更多是以謫仙一樣的目光來欣賞、讚嘆，並且給予打殺，鎮壓，或者送機緣的選擇。

  來到誅仙世界兩年多，心態又發生一重變化。主角乃至劇情都已經無視，所有變化非自己有利的也不在關注，草廟村的屠村自己明知道也懶的理會。

  這個世界所有寶物都已經列入自己的規劃，根本沒有去想如果對方抵死不從會如何？想到這方元突然不寒而慄，不從？或許自己會自己去取吧。

  這種劇烈的心態變化，讓方元自己都突然無所適從。難道所有修煉者都是從螻蟻到神聖的全身心蛻化？

  這一次思考了良久，順著街道，方元漫無目的的閒逛著。忘記了力量，忘記了身份，如同一個普通的河陽城居民。就似當初在地球時空當一個業務員的時候，每逢休息就去古城的步行街、公園隨意閒逛。

  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心靈放空，讓自己活的更自然，讓抑制的氣息自由呼吸一天。那是屬於一個小屁民的快樂。

  這是第二次真正逛河陽城。第一次是剛來時，但從未有如此仔細看過河陽街景。逛著逛著，腦海里的大道珠忽然劇烈開始轉動，方元也絲毫未予理會。

  他知道應該是他的本性回歸觸動了大道珠。

  一種如同溶於血脈，水乳交融的感覺在大道珠和他之間產生。大道珠似乎和自己的聯繫又提升了，有了新的變化，方元現在都暫且放下。

  他眼下只想回味一下以前的自己，那種累死累活又簡單單純的快樂。

  這一走就是整個下午，當日頭漸落時，方元才逛到山海苑附近，這時他已漸漸回歸逐漸冷酷的修行者方元。但是內里又有了一些不同。他還是地球上的那個方元，不過了適應了修行界生存法則的地球方元。

  即將到武館那條街道時，心中一動，這是屬於心靈的自然提醒，他的目光瞬間轉移過去。

  一個身材高大筆挺，儒裝打扮的中年文士拉著綠衣大蘿莉，站在山海苑外街道的轉角處，正在低聲交談。

  西斜的落日照在兩人身上，連在一起的影子拉的老長。文士目光溫潤慈愛，綠衣蘿莉一臉開心的笑容，這一幕無比和諧圓融。

  「鬼王萬人往、碧瑤」

  不想幽姬才捉到不過小半天，鬼王這麼快就來了。

  方元轉過身，負手渡步朝兩人行去。鬼王在他沒有進入視線時就發現了，專程等在這裡了。反倒是方元神魂消耗過甚，收斂靈覺，開始沒有注意到兩人存在。只到了附近百丈才心神警醒。

  「萬某攜小女碧瑤見過道兄！」鬼王捋袖作揖，一副凡人教書先生的模樣，神態誠懇。方元看她他突然想起一個詞：君子。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鬼王如果論外相，實在沒有人能把他和魔門如今最大派系鬼王宗的宗主聯繫起來。他應該是一位凡人界飽學之士，或者是修煉界正道長老。

  方元細細的打量了一下鬼王，同時鬼王也在仔細觀察方元。

  在神魂消耗後，他的心態經過一下午調整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原本現代時空的那種超撥時代的氣息，加上無暇之體大成圓滿的身體散發的氣息，還有國術巔峰，又不斷升華的氣息。漸漸交融又充滿矛盾。

  讓方元給人的感覺即溫和善良又不失殺伐果斷。即超凡脫俗卻又謫落紅塵。十分複雜而矛盾，還有周身微微波動的納萬道與一體，處世界其中而超撥其外的意境。其中透出的境界高遠，讓鬼王的心思不斷翻覆。

  「鬼王帶來了什麼？」方元對著歪著頭好奇看著自己的碧瑤微微一笑。前幾天的見面，讓碧瑤還記憶尤新，生長在魔教環境裡的大蘿莉，在心態上其實早已成熟。

  她知道眼前是讓爹爹都忌諱莫深的大人物。為了不添亂，從頭到尾她都沒有說任何一個字。方元那一笑，一種說不出的魅力，讓碧瑤努力繃緊的小臉，不過堅持了數息，就爬上紅潮，硬生生別過頭去。

  沒等鬼王，回話，方元又道「令愛很可愛，也很好，看在她的面子上我可以放了幽姬，另外，天書對我有大用，鬼王如果把天書第二卷帶來的話，將來也不是不可以給鬼王一點好處。」

  方元在心態變化後，處事少了些凌厲，稍顯溫潤了許多。原先的一些謀劃現在見到兩人後突然放棄。

  碧瑤突然睜大了眼睛，她對方元的話感到萬分吃驚，不由更加臉紅了。早熟的小姑娘果然還是想歪了。

  方元的話讓萬人往不由忐忑萬分。在方元面前，他失去了一宗之主，天下最大號魔頭的那種氣魄。從幽姬今天第一時間傳遞消息，到兩人的見面交談一番後。他就心思不定，最終還是決定前來見方元，並且聽從幽姬的建議帶上了碧瑤。

  幽姬描述的場景讓他沒有辦法不在意，太過超乎想像的震撼了。這樣的存在躲也躲不掉，還是主動前來或許有些格外的收穫。

  可是在城內發現仿佛失了魂魄遊蕩在大街上的方元後。他不敢確定方元是什麼狀態和意思，在不知道方元態度前，不敢直接去接近。只到方元向他走來時，才心思強自安定下來。

  果然方元不知為何對碧瑤另眼相待？但是鬼王一點也沒有懷疑方元是看上他女兒美貌了。這等人物行事莫測，本身就不是外人所能測的。

  幽姬所描述的場景，本來就讓他對方元生不起任何敵意了，這是一尊降世仙神。在剛才見面後，他更確定了這點。

  本來他在思考用什麼代價來救回幽姬，並削減方元的敵意。但方元的一番回話又讓他驚喜的同時又陷入一瞬掙扎。

  方元靜靜佇立，等待鬼王的抉擇。在人來人往的街頭，他如同一個人站在一個世界，而世人是另一個世界，卻又一點疏離感都沒有，無比和諧的和街道行人形成一幅別致的畫卷。

  這種任何時候都充滿的矛盾感，讓人著迷又感到無可抗拒。

  盞茶不到，鬼王忽然開口笑道「萬某失禮了，讓道兄見笑了，道兄所欲得之物，明日萬某必登門送上，不知道兄以為如何？」

  鬼王能把鬼王宗從戰敗後的人丁凋零，百年間經營到現在的魔教派系中第一。沒有大智慧、大氣魄是做不到的。此時不管面對方元的壓力多大，他還是迅速能想明白一些東西，迅速做決定。

  原著里鬼王也把天書給張小凡參悟過。促使鬼王下定決心給方元的，主要還是方元的絕對力量和勢力，他無法抗拒，還有就是他相信方元許諾的好處肯定也不是有的放矢。

  方元讚賞的道了一聲「好」「其實鬼王若不答應，今天我也不會強求」意味深長的說完這一句，方元對著街道某個角落揶揄笑道「幽姬姑娘，方某本也沒有禁制與你，現在你想走就可以走了，當然想留這裡也無人趕你。」

  沒有理會方元的調侃，幽姬心裡暗道「誰要留這裡，我才不想在受打擊」

  腳步緩緩走過街道，幽姬眼神複雜的看了看鬼王，沒有說話。直接牽過今天一掃往日靈動俏皮，反而一直呆呆傻傻，臉紅的像蘋果的碧瑤。直接從街道轉角走去。

  鬼王目視一大一小兩個美人兒在夕日下越拉越長，最終消失的身影。長長嘆息一聲對方元道「萬某告辭了，多謝道兄寬恕」

  言罷幾個閃爍消失在長街上，背影似有無限落寞、闌珊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