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四章 不是話本

  所有生靈怔怔地望著天空，幾息後，有人跪倒在地，虔誠地俯首行禮，眼神狂熱，口中喃喃道：「天道！是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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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片大陸之上，唯有天道才能擁有並操控造化之力。

  妖王與魔王原本高昂的頭顱微微下壓，神色恭敬，心下難免惴惴。

  誰不知曉天道最是偏愛人族。

  如今天道現身，人族危機顯然徹底解除，只是不知是否會牽連到妖魔兩族。

  「你們幾個要打去上界打，在我這裡動手，真當我是死的不成！」

  暴躁的話音傳進許意耳里。

  許意眉尾一揚，這個聲音……

  她抬頭望去，果然就見到一個中年文士打扮模樣的男子，罵罵咧咧，從雲霧中走出，臉上的表情頗為氣憤。

  「院……長？」

  熊壯壯、余小魚等人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這不是崑崙學院的院長嗎？

  銷聲匿跡幾百年，今日居然會在此地出現？

  難道……

  「天道？」

  柳驚鴻斜著眼打量院長，怨氣衝天。

  沒有人知道她曾經與天道對過話，就在她飛升上界之時。

  當時，她藉助紀修等人之力開啟天梯，正在意氣風發之際，她聽到有人在她耳邊說。

  「異世之魂，離開之後永世不要踏入九州大陸。」

  「你是誰？」

  「我乃此方天道，記住我的警告。」

  柳驚鴻惶惶許久，卻在後來逐漸遺忘這段記憶，如今驟然見到天道，記憶復甦，看天道的眼神既怨恨又忌備。

  院長對著許意的方向微微頷首，這才目光森然看向柳驚鴻，「異世之魂，你犯戒了。」

  轟！

  柳驚鴻只覺像是有一記悶錘重重擊打頭顱，她雙耳嗡嗡作響，頭痛欲裂，身體也不由踉蹌幾步。

  天道想殺死她！

  這個認知讓柳驚鴻五內俱焚，她忍著劇痛，嘶吼道：「我沒有！我是被引來此地的！不能怪我！」

  院長根本不理會她的辯解，心神一動，柳驚鴻的身軀便不受控制從坑洞中飄出，隨後快速上升。

  柳驚鴻目眥欲裂，想要掙扎卻又無能為力。

  「當日我一時疏忽，將你引入此界，放任你恣意行事，如今你該償還了。」

  「不，不……」柳驚鴻心尖發顫，冷汗連連。

  下一刻，她眼睛猛地瞪大五官扭曲，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

  無數光點從她身上剝離，隨後快速融入虛空，天地間原本稀薄的靈力，不知不覺間再度充盈起來。

  看見此幕，眾人噤若寒蟬，與柳驚鴻一同下界的紀修等人臉色僵硬，恨不得遠遁而去，生怕落得和柳驚鴻同樣的下場。

  只是一盞茶的時間，柳驚鴻身上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宛如綢緞般細膩光滑的皮膚變得粗糙暗淡，發如枯槁，臉龐頸部也出現了細細的紋路，整個人仿佛蒼老了十幾歲。

  她現在連喊叫的力氣都沒有，氣若遊絲，看向院長的目光充斥著無邊的恨意。

  他毀了她！

  「柳驚鴻，這些原本就不是你能擁有的，你該知足了。」院長淡淡道。

  「呸！」柳驚鴻艱難吐出一口唾沫，然後聲嘶力竭，狀若瘋狂道：「我不服！我已經搶走了許意的一切，徹底替代了她，為什麼你要害我！難道就憑許意是話本中的主角！我明明比她更優秀！」

  柳驚鴻此時已經陷入癲狂，不再掩飾過往，話語中透露出無數信息，若不是有天道在場，九州大陸修士的道心都會因她的話而動搖。

  院長微微搖頭，嘆道：「柳驚鴻，你直至此刻都未能察覺，九州大陸不是話本中的世界，而是一個完整的世界，不然也不會有我的存在。」

  天道是世界意志的代表。

  而只有一個完整的世界才會誕生天道，維持運轉。

  柳驚鴻面容一滯，隨即瘋狂搖頭，「不，不可能，我見過那本書的！那本書里許意就是主角！她尚在襁褓之時，就被璇璣門掌門帶入璇璣門，隨後又跟著掌門修行，之後更是攬獲無數機緣！最後帶領正道殺魔降妖，成就誅魔老祖之名！我都記得！我都記得！」

  柳驚鴻正是憑藉書中記載的內容，復刻許意的道路，才能頂替許意成為驚鴻老祖。

  所以她堅信這就是書中的世界。

  隨著她話音落下，院長卻面容古怪，過了半晌後，幽幽道：「你就沒有想過那其實不是話本，而是人物傳記。」

  柳驚鴻：！

  許意：！！

  眾人：！！！

  「你所說的話本是我為了感激許意，而為她寫下的傳記，哪知傳記生靈，趁我小憩之際穿往異世，機緣巧合下竟將你這抹異世之魂帶來此地，打亂原有軌跡，說起來，也是我對不住許意。」

  「不，我不信！你是天道！你怎麼會為一凡人築書！你騙我！你在騙我！」柳驚鴻一邊嘶吼，雙眼流下一行血淚。

  許意感受到四面八方投來的隱晦視線，頭皮發麻。

  別看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許意只知曉自己前世是個很了不得的人物，所以柳驚鴻才會搶奪自己的機緣，可她再怎麼厲害也和天道扯不上關係吧。

  她做了什麼才能讓天道為她築書。

  許意想來想去，覺得恐怕只有一件事才能讓天道感激她。

  救世。

  「救世。」

  天道的話音和許意心中的聲音重合在一起。

  許意眉眼舒展。

  果然如此。

  天道似乎是刻意為許意正名，他借打擊柳驚鴻之由，為眾人講述了一段驚心動魄的往事。

  故事的主角是許意，卻是一個與如今眾人熟知而完全不同的許意。

  這一個許意就如同柳驚鴻之前所說，從璇璣門拜師掌門後，開始嶄露頭角之，後更是大放異彩，成為赫赫有名的誅魔老祖。

  但這並不是結束，而是另一個故事的開始。

  許意飛升之際發現原來看似安穩的九州大陸已經油盡燈枯，靈氣泄露，無法維持穩定運轉，世界意志天道甚至陷入了半沉睡狀態。

  一旦天道完全進入沉睡，九州大陸很有可能成為死地。

  於是，許意想出一個辦法，她在上界刻苦修行，四處搜尋至寶，最後在天道即將沉睡之際時，用一身靈力以及所有積蓄喚醒天道，自己卻陷入死境。

  天道感激許意受命相救，流轉時光，將許意送回誕生之時，欲助她重新走向成神之道。

  除此之外，天道遺憾許意所做的一切無人知曉，所以將她在九州大陸的經歷寫成傳記，以便保存。

  這原本只是他的小癖好，誰知竟會引來意想不到的變故。

  又因柳驚鴻乃異世之魂，且又因天道過錯而來到九州大陸，天道無法出手干涉，只能捏造一具肉身，靜待許意歸位。

  於是，這世間便有了崑崙學院。